刚走没两步就听有人叫住他们,“那边的人,可不可以帮我们把桃子捡来?”
陆星如循声望去,见是上方坡道上的一个男孩和女孩正在朝他们喊话,这两人他们刚刚见过,大抵也是刚从迷雾中出来,却不慎遗落了桃子,陆星如看了一眼下方,果然在不远处掉落了一个桃子,男孩怀里鼓鼓的,大概是女孩遗落的。
她过去将桃子捡起来,抬臂将桃子递给她,那女孩刚要接到桃子的时候,后方斜插来一个男孩,他跑的飞快,那桃子眼看就要递到那女孩的手中,却被那横冲直撞的男孩碰掉了,又滚落到了下方的山沟里。
陆星如只得又将那桃子捡起来,再次递给那个女孩,女孩方才谢道:“多谢你了”
陆星如摇摇头,“只是举手之劳”
男孩斥了一声刚刚那个飞奔过去的男孩,“连声抱歉都不会说,什么人啊”
女孩也道:“算了算了,左右桃子还在,便不与他计较了”
陆星如对这两人心生好感,待上坡与下坡的道路汇到一起的时候,陆星如说道:“我叫陆星如,来自云州,还不知二位叫什么呢?”
女孩开口道:“我叫程逸然,他叫魏如岚,我们来自苍州”
陆星如道:“刚刚看你们便一路同行,此前是否是相识呀?”
程逸然道:“我们两个是表兄妹,此次一起结伴来的”
陆星如道:“正好,此番来拜仙派,还能有个伴”
程逸然看了眼裴度道:“还好你也有一个伴”
陆星如道:“我们是今日才刚认识的,不过结伴同行也是好事一桩”
裴度瞥了眼她,他很不喜欢热闹,不过也没制止陆星如如此说,只是率先迈开大步继续往前走,陆星如与程逸然他们解释道:“他叫裴度,大概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心肠肯定是好的,你们不用在意”
程逸然点了点头道:“不会”
之后的路程再没经历什么坎坷,她们很快便看到了山的出口,大概在出口附近的时候,他们又看到了夏皎月那一行人,她身边围着的孩子们减少了很多,不过这也证明了跟着她确实可以顺利达到出口。
出口处的台子显而易见,夏皎月似乎想到什么,向后面望了望,扫视的眼神,很快便从他们身上掠过,而后她和身后一人说了什么,那人便转身而去。
转身的时候她们看清那是刚刚撞到程逸然的男孩,那人跑到旁边的一个林子里,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从林子里跑出来到夏皎月的身边,递给了她一个东西。
从他们这个方向能够看出那是一个桃子,大概是她发觉自己手中没有桃子,才让人去取的,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有人为其忙前忙后,果然蓬莱仙师的外甥女就是不一样。
众人依次通过出口,夏皎月自然是第一个通过的,出口处有弟子专门收集他们手中的桃子,那个弟子看了一眼夏皎月的桃子,微微皱眉,也不知其皱眉是因为何故,但其很快便说了一声过,开始检查下个人的桃子。
一些手中没有桃子的孩子们只好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把桃子奉上,此刻都无不懊悔刚刚为何没有忍住嘴馋吃掉了手里的桃子。
接下来轮到一个女孩的时候,那个弟子看了一眼她道:“这桃子是一开始你拿到手里的吗?”
那女孩点点头,那名弟子道:“此事可说不得谎的,需知我们龙剑派弟子最首要的便是品性端正,其中更是以诚信为上”
那个女孩的目光有些躲闪,弟子又道:“我再问一遍,这桃子可是你最初拿到的桃子?”
女孩摇摇头,“是我捡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
弟子摇了摇头,将桃子放在了台子下的一个筐子里,“这些桃子上面都是被施了仙法的,上面刻着每个人的名字,这个不是你的桃子,很遗憾”
那个女孩好生懊恼,没想到自己意识到了桃子的重要性,但在最后关头还是差了一点,真是太可惜了,她今年已经十三岁了,错过了这次就没有机会了,她不甘心,便执着的道:“这就是我的桃子,一定是你看错了,不然的话你便说说如何用仙法来看出这到底是谁的桃子,也好让我心服口服”
女孩的桃子是在一个山沟里捡的,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桃子,因为她的桃子已经被她吃了,但她仍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所谓的仙法不过是说说而已,并不能真的识别出这一开始是谁的桃子。
那个弟子哼了一声,似乎对女孩的质疑十分不以为意,他本是想一观桃子上用仙法刻着的名字,但接着便面露难色,好半天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下面围观着的人面露疑色,不一会儿便起了喧哗。
陆星如也小声嘀咕着,“若是仙法真能显示出原先这桃子是谁的,他们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展示,如今这扭扭捏捏的,倒是令人怀疑这所谓的仙法不过是一个唬人的噱头”
程逸然小声的嗯了一声,她也认可,但她却不敢说出来。
魏如岚则是伸长着脖子往前看,裴度则是面无表情的抱臂站在那里。
上面的仙长看到底下的骚动,为了安抚众人,走了下来问道:“怎么了余英,如实展示便可”
余英道:“弟子愚钝,不知如何处理”
仙长有些不悦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可是当他也看到那个桃子上用仙法刻着的名字时,面上也露了难堪之色,眼光朝身后瞟了瞟。
不过他毕竟是仙长,很快便有了决断,只见桃子上粉光一闪,便道:“姚喜红,可是你的名字,那女孩点点头,仙长用拂尘一扫余英的额头,“还不仔细些,全因你检查的不够仔细,害的这女孩差点被冤枉,还不下去领罚”
余英有些怔愣,但也马上转身下去领了罚,众人都以为是余英的失误,还好及时纠正了过来,之后的孩子们依次上前交过桃子,只有那个姚喜红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但她却不知上面到底是谁的名字能够让仙长要替她隐瞒。
她很会审时度势,既然捡了个便宜,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马上乖乖闭嘴,站到了另一边去。
陆星如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里有问题啊”
程逸然问道:“有什么问题?”
陆星如道:“刚刚我看见夏皎月的桃子掉到了山沟里去,但她并没有捡回来,刚刚她的桃子是那个男孩递给她的,可是她的桃子并不是掉在刚刚的那片林子里的”
程逸然也点点头道:“这么说来我也看到那个男孩急匆匆去旁边的林子里找东西”
陆星如道:“我觉得夏皎月手里的桃子应该不是她最初的那个桃子”
裴度此时开口道:“无根无据的话莫要乱说,你怎知那不是夏皎月之后捡回来的桃子掉在了刚才的那片林子里?”
陆星如有些气愤道:“你不是也看到了她的桃子掉了吗,你怎么还帮她说话?”
裴度道:“我不是帮她说话,而是要慎言”
陆星如知道确实有他说的那种可能性,只是那可能微乎其微,她有些生气,遂不再睬他。
他们几个在队伍的后面排着,跟着队伍缓缓移动,然后交上了自己的桃子,待到所有的孩子都上交完毕,最后的人选也就出来了,站在林予安左侧的那些孩子是最终挑选出来可以拜入仙派的孩子,这数了一数,共有九十七个孩子。
刚刚那个仙长走过来与林予安道:“虽然没有满一百个,但看样子今年的苗子倒是不错,就夏皎月一人也可以抵过十个孩子”
夏皎月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的,她既不拒绝,也不排斥,只是欣然的笑笑,陆星如不置可否,她倒是觉得裴度可以以一抵十,当然她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一行人被林予安带着,其他弟子们分别在孩子们的队前和队后,朝着灵云山上的大殿行去。
仙派的山上果然神肃端庄,宫殿虽然巍峨高大,但看着却不会心生任何奢靡的想法,主殿上铺就一层青瓦,斗拱雕梁,纯白色的石柱和墙壁显得神圣高洁。一行人上了一百零八级台阶之后,终于来到了大殿的门口。
迈入金黄色的大门,正殿之中的柱子也是金黄色的,光滑的地面几乎能映出每个人的形貌,在殿中央上正襟危坐着三个年长的道长,看样子便是龙剑派的掌门人和其他地位较高的道长了。
最当中的一人即是掌门,他开口说话道:“今年招上来的弟子与往年大有不同,看上去都是神思清明、身姿挺拔的好苗子,想必我们龙剑派日后定会人才辈出啊”
坐在他左侧的人是执法长老也是掌门师弟,他道:“掌门师兄威名远播,想来这些孩子们也都是慕名而来”
坐在右侧的人是为督学长老,他一开始并没有说话,他看上去年纪比中间还有左侧的道长要年长许多,捋着长长的白色胡子颇为好奇的看向殿中央排排站立的孩子们,过后才点头赞许道:“今年的苗子是不错”
掌门注意到站在殿中央前排的夏皎月,说道:“更别说此次还有蓬莱仙人的外甥女前来我龙剑派修习,鄙派更感蓬荜生辉,若有机缘还待我向蓬莱仙人问好”
夏皎月出列道:“龙剑派是久负盛名的正统大派,九州大地上更无他派可以比拟得上龙剑派的,能拜入龙剑派是弟子的荣幸”
陆星如站在一旁听他们吹捧,直感觉浑身极度不适,裴度则低声与她道:“再听不下去也别表现出来,否则的话则拜不到好师父”
陆星如则小声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懂这些人情世故啊”
裴度听她这话,并未多言,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陆星如突然觉得他这招挺好,开心也是面无表情,不开心也是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也好过她的喜怒于形”
上首的掌门继续道:“这次的苗子这般好,正好我座下还有两名弟子的名额空虚,不妨此次便把这两个名额填补上吧”
执法长老则道:“既然如此,不如师弟我也趁这个机会收几个徒弟,正好座下名额还有许多”
掌门点点头,后又偏向督学长老问道:“师叔觉得如何?可也打算就这此次收徒”,这话每三年他都会问一次,不过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句,因为督学长老一直未曾收徒,似乎对于传播自己的绝学并不是十分的在意,可没想到的是,这次他竟意外的点头了。
督学长老要收徒了这让掌门和执法长老感觉有些不适,因为仙派当中辈分还是十分重要的,师叔是他们师父的师弟,当年师父羽化的时候,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道广,师弟道通则是做了执法长老,师叔观悟则是没领任何职务只是在灵云山上做一个清闲的教导师父,这倒是还好,因为教导师父不同于直系师徒,若师叔收了徒弟,则是与他们两个同一个辈分的,这种事情怎么能存在呢。
只不过观悟心思坦然,似乎真是纯粹想要收个徒弟,还十分谦让的说道:“我倒是不急,掌门和执法长老的徒弟得精挑细选,我随后再选”
看样子观悟是打定主意要收徒弟了,好在他并没有要求先选,不过即便他先选,想来蓬莱仙人的外甥女也不会选他为师的,毕竟这事也不是一厢情愿的。
道广也不推辞,便先行挑选,说实话,夏皎月作为蓬莱仙人的外甥女,的确有些能力,但其根骨及悟性并不是最佳的,而这些孩子里倒是有一个根骨和悟性都十分出众的,打定了主意之后,他先问道夏皎月,可愿做他的弟子,夏皎月自然是点头应是,这便是她来龙剑派拜师的目的,而后道广的眸光又扫向殿中的其他人。
他挥手一指,问到第四排中间的那个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裴度既是第四排中间位置的男孩,即便他没正正好好在中间,但大家也会认为他就是中间的人,因为他身量比其他孩子高出半个头,且气质不俗,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答道:“裴度”
道广道:“观你身形,从前可是学习过仙法?”
裴度如实答道:“确实学过”
“需知既入了我龙剑派门下,便不可再联系别的非正统之法,即便是从前的也不行”
裴度点头道:“是,弟子知晓”
道广点点头,“很好,悟性不错,从今日起夏皎月和裴度便是本座第八和第九名弟子了”
裴度依然面无表情,但陆星如觉得他一定不喜欢夏皎月为他的师姐。
接着就是执法长老继续挑选弟子了,除了裴度和夏皎月之外,其他人的根性就略显一般了。
道通看了半天,先指着站在陆星如和程逸然旁边的魏如岚道:“你叫什么名字?”
魏如岚如实回答,接着又指着原先在夏皎月身旁的那个撞掉程逸然桃子的男孩,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于奉恩,道通只挑了两个徒弟,并没有超过道广的数量。
接下来就轮到观悟了,道广和道通也很好奇他会挑个什么样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