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介 第45章 承诺

慕婽瞧着不远处的青竹城，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似乎只要一提起启灵派，总能扰乱自己的心神。这会到了地方，也算是有事可忙，暂可将与启灵派有关的事物放下。

“可要去拜访玉正天？”慕婽低声问道。

“不急，”云奇厓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是饿了？我们先进城吃些东西，待他找上门再言此事。”

“好。”虽说了解过武林的局势，但如何与他们交涉，慕婽也不甚清楚，所以于云奇厓这般高姿态的模样自是无法辨别是否合理。

入了城内，直奔最好的客栈。

到客栈门口，云奇厓率先下了马车，随后让人搬来凳子，小心地将慕婽搀扶下来。

瞧着贵客至，小二赶紧上前，恭敬询问：“客官里边请，不知可有定位？”

“二楼雅间。”云冷拦下小二，将一牌子递给他。

小二接过牌子，瞧过后赶紧递还与他，语气恭敬中带上了畏惧，道：“客官请随小的来。”

相较于聚集各方武林人士的霄云城，青竹城便显得有些人丁稀落，这客栈也比凌云客栈清净许多。一路跟着小二到二楼的雅间，上好一壶茶，其他人便先退出去了，点菜之事云冷自会做好。

云奇厓体贴的为慕婽倒了杯茶，道：“可累着了？”

慕婽伸手接过茶，轻轻摇头，笑道：“一路慢慢行来，自然是不累的。”

“待会用过午膳先歇息一会，其余诸事待明日再言。”云奇厓一边为自己倒茶一边开口道。

“好，明日可是要上青玉派？”于他的安排，慕婽向来是没有异议的。

“今日我们进城，想必玉正天已然知晓，最迟明日便会派人来请。”云奇厓漫不经心地品着茶。

青竹城乃青玉派势力管辖范围，既是到了此地，拜访主人一番也无可厚非。武林人士不管游历也好，办事也罢，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少不得要礼貌的上门问候一番，不若，他人怀疑你别有用心也不无不可。当然，若仅仅只是赶路之时路过，并不准备停留，自是无需特意登门告知一番。

刓刃殿与武林正派相处并不和谐，而如今刓刃殿殿主这般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青竹城，玉正天自然不可能当做不知晓，路过自是好，若是寻事他也要有个底。可若想云奇厓主动上门也是难，如此便只能是由玉正天叫人来请了。

“那便等着他们好了。”慕婽轻笑道，将喝过的茶放在手边的桌上。

“自是如此，你好生玩着便是。”云奇厓轻声笑道。

“此番事了，便该回刓刃殿了。”慕婽好笑地瞧着他，笑言道，“这几位长老似乎皆在殿中。”

云奇厓闻言眉头微皱，大长老、二长老还好，每次皆是禀告一些公事，处理过便好，可这三长老总能将成婚二字贯穿公事与私事，一开口便有些没完没了。

云奇厓叹息一口，道：“倘若哪日我动手收拾他了，你可会怪我？”

“噗～”慕婽笑出声，道：“你放任他又不是瞧着我的面子，我怪不怪又有何干系。”

虽说刓刃殿有子女不承接父母辈恩怨的殿规，但云奇厓一直做得不够彻底，跟过前任殿主的人，他一直留有几分情面，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皆会忍让三分，不然那三长老也没法变成如今这般胆敢念叨殿主的存在。

“那我回去便好好给他立一轮规矩。”被慕婽这般一笑话，云奇厓也觉得自己以前太过放任他们了，或许该想个法子立规矩了。

“行了，他也就执着这一件事，过了便好了。”慕婽轻笑道。

“是啊，过了便好。”云奇厓盯着她意有所指道，忽然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你干嘛…啊！”手忽然被紧握，慕婽还未理出是为何意，便被那力道拉起向一旁扑去。

两人原本便是坐在相邻的位置，被这么一拉后，慕婽便补进了云奇厓的怀里。

慕婽手脚并用地推他，气恼道：“你这是做甚，放开！”

“这既是他的念想，不若我们便成了他这念想？”云奇厓有些试探意味的开口道。他原本不愿提这事，也是担忧慕婽以后想起会怨恨自己，可如今她既已知晓她自己的身份，那往后如何且不说，现如今确实很该早日完婚才对。

云奇厓是一个矛盾的人，在慕婽什么也不知情的时候，他会因担忧慕婽忆起往事后悔而选择单纯地将她护在刓刃殿中；但倘若慕婽忆起往事想要离开刓刃殿，他却也不会让她离开的。如今这般也是，她知晓自己便是林瑕，那么成婚便可提上日程，至于以后忆起往事，后悔也好，怨恨也罢，皆是他的妻。

他心底有几分暗诲的占有欲，不逼迫她成婚便是他最后的底线，放她离去，恐这辈子也不行。

慕婽闻言倒是安静了好一会，闷声道：“只为他的念想么？”

云奇厓有些无奈，轻声道：“他只是提起这事的借口，是我想与你成婚，自你三年前醒来之时便想。”

许是慕婽安静了许久，让他有些没底，待慕婽再次推他之时，便轻易地离了他的怀抱，待坐回自己的位置后，慕婽开口的声音清冷了许多，道：“这三年来我倒是提过几次，你皆推了，可自从我知晓了林瑕，你便有些急了。”

“不曾…”云奇厓有些心慌，想要解释却被打断了。

“你不必否认，我自认为了解你。”慕婽轻笑，接着有些低沉地质问道：“是否我一辈子想不来、不知晓真相，你便会一辈子这般拖着彼此？若我想起、知晓真相要离开，你可会放我走？”

“砰”云奇厓一拳砸在桌上，把桌上的茶壶震翻，桌子也开始摇晃起来，他咬牙道：“我本不愿逼你，可将你困于身旁是我许下的承诺，言出、必行！”

听着这话，慕婽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当真是不可理喻，既是如此，那你当初拖着这婚事又有何意义？”

本就不会让自己离开，这般做法委实多此一举。

“有意义，往后你若不愿，或许怨恨可以少些许。”既是她已然知晓，那云奇厓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自己那些思虑让她知晓又能如何？

“若届时我难以抉择呢？”慕婽觉得自己操碎了心，她知晓云奇厓心里并无安全感，索性这次说透，往后也能少生误解。

“既是难做选择，便说明取舍不下，届时立马成婚，我也能多一条筹码。”云奇厓沉声道。

说开了，慕婽才惊觉，云奇厓比她想得更多更透彻。

往事有些沉，慕婽这会也不愿多想，只得道：“若我说，我更期望自己只单纯的是慕婽，不想、也不愿离开，你可信？”

云奇厓将放在桌上的手拿开，桌子晃悠了一会便裂开倒地。没理会那脆弱的桌子，他道：“我信！”

“当真信？”于那桌子的模样，慕婽已然见怪不怪，略有疑问地开口后忽然串至他跟前，轻声道，“那，我若说即便我好了应也不会离开，你可信？”

“我信！”云奇厓紧盯这眼前的女子，坚定道。

“可我瞧着你似乎不信。”慕婽轻笑，略有无奈地开口。

云奇厓伸出右手将慕婽的脑袋压向自己，左手环住她的腰，轻易便将她再次拥入怀里，低哑道：“我信，可我不会去冒那万分之一的险。”

此刻，慕婽心里抽搐般的疼了起来，与他相比，她自己这些年的无措显得有些可笑，前尘往事她一概不知，生活起居皆由他安排妥当，往后人生虽说有时茫然，可由他陪着心也安稳许多。

前尘往事，恩怨情仇，往后生活，皆由他一人担起，既要护着她，又要努力将她的责任担起，既要在她跟前笑，又要担忧她忆起时会恨。

慕婽心疼地伸手环抱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冷些，道：“我定会陪着你，如若哪日我当真不愿，你便将我关起来。”

这回云奇厓却是许久不曾应声，体内的内息一会涌动一会平息，他自己也不好受，好在这会平静了。

“奇厓？”慕婽有些担忧地开口，心中也是懊悔不已，明明是想安他的心，倒是忘了他情况特殊，这几番下来，若是他内力失控了怎好？

“我记下了。”云奇厓哑声道。

慕婽这回放心了，没事便好。

查觉得她放松下来，云奇厓也笑了，道：“不怕吗？我随时可能将你囚禁起来。”

慕婽心情好了，声音也欢快了许多，道：“你不会，否则我该是出不了灵婽院一步。况且，只要我不离开，那这世间任何地方你皆会陪我去，我自信以前的自己也定然不傻。”

本可以行动自由，自然不会傻得去挑战他的底线，当然了，心悦彼此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呵呵呵，”云奇厓笑出声，轻声道：“无论何时，你皆是这般聪慧。”

“扣扣扣”

原本还想温存一会，却被打断了，云奇厓心里甚是不悦，还是慕婽出言安抚这才免了发火。

慕婽坐回自己的位置，对进门的云冷吩咐道：“去换张新的桌子。”

“是。”云冷沉声应道，顺便把被眼前一幕吓呆的小二带了出去。

“赶紧换张新桌，别误了我主子用膳。”一出了雅间，云冷便低沉地开口。

小二很是害怕地开口道：“那，那少侠似乎脸色不好，他会不会打那位姑娘？”

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口？

云冷冷视着他，道：“你若是动作不快些，那姑娘没事，你很可能有事！”

这般一说，小二也不敢怠慢，赶紧将手中端着的菜放下，去找人换新的桌子。

见人走了，云冷这才悄悄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雅间较大，而主子们说话又压低了声音，他压根不知晓里边的情况，就中间传出一声响，其后再无声音，他怎知这会不宜打扰？好在有小姐，这会只有将膳食尽快摆上，努力压缩自己的存在感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