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虹 第3章 虹彩

XX县人民医院

“谁是患者家属？”

“教授没有亲人了，我是他的学生。”

“非常抱歉，患者心搏骤停，脑细胞因长时间缺氧出现了不可逆损伤，经抢救无效死亡，节哀。”

“另外患者内体可能含有某种新型病毒，建议隔离转移至更权威的医院做进一步的研究。”

…………

XX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梁教授！？”

“那个男孩，赵……什么来着，你们这是怎么了？”

“绳索坏了，我和教授被困在天坑里了。”

“患者内脏器官出血，脾脏、肾脏肿大坏死，有点像病毒性出血热，但并未从患者血液样本里检测出相关出血热病毒，传染性不明，我们已经通知传染病防治中心。”

“所有密切接触者转到病房隔离，会有护士来给你们做相关检查，在结果出来前未经允许不得离开。”

…………

XX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死者皮肤开始溃烂，眼球突出，皮肤多处呈肿瘤样病变，增生成菜花状淋巴囊肿，初步怀疑死者携带有带状疱疹病毒、高危型HPV、EB病毒等。”

“传播途径不明，传染性强度低。”

“死者病灶拭子、全血、组织活检均未找到上述怀疑病毒存在。”

“死者体内含有一种新型大型双链DNA病毒，已通知上级研究所。”

…………

XX科学院病毒学国家重点实验室

“可能是虹彩病毒。”

“样本组织在显微镜下显出一种虹彩光泽，7号样本细胞内找到了虹彩色包涵体，判断由病毒颗粒的晶格排列形成。”

“可虹彩病毒主要感染无脊椎动物和变温脊椎动物，从未有人类感染的先例。”

“更确切的说，无确切证据表明虹彩病毒能感染任何哺乳类动物。”

“虹彩病毒突破物种屏障了！”

“将具体情况递交上级领导，等待指示。”

“接到上级指示，军方将派遣人员协助搜查感染源，严格封锁消息，成立专项研究小组，秘密研究。”

***

各方人员乱成一锅粥的同时，许杲杲他们正在医院隔离。

很理所当然的，许杲杲和**隅住进了一间病房，天坑底那个流着血蜷在角落的少年，总让他联想起离群的幼兽，他怕**隅一个人待着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只有自己看着才能放心。

尽管他自己看上去也没比**隅大多少，甚至还害怕打针，不过许杲杲并不因此觉得自己不可靠，病理性的晕针而已，又不是精神层面的怯懦。

刚进病房就有护士来采血。

许杲杲眨着眼睛说：“护士姐姐，我有点晕针，我们轻一点可以吗？”说完就把袖管一撩，手臂往前一伸，闭上了眼睛。

护士被他英勇就义的模样逗笑，“嘴真甜，我岁数都能当你妈妈了，怎么你一个男孩子也怕打针啊。”说着就快速完成了采血。

许杲杲轻轻按着止血棉球，小声嘀咕“……我不怕，我只是病理性晕针。”

“好好好，你们怎么跑到天坑里去了？”护士收拾着医疗垃圾，有心和这个好看的男孩子搭一搭话。

“我们下去去拍纪录片，他当时被困在里面了，还好被我们遇到了。”许杲杲心有余悸地说。

护士的年纪和她妈妈差不多，对着长辈许杲杲总是会习惯性带点撒娇的神态，哄她们高兴。

“他可是我救上来的！”许杲杲语气有些得意，抬手一伸搭上了**隅的肩膀，眉毛微挑，用眼神示意**隅开口证明。

**隅皱着眉毛让开了肩膀，朝护士微微点了点头。

护士走后，病房的气氛冷了下去，许杲杲用半分钟把自己从尴尬里救出来，努力找话。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这人可能有点自来熟，没有冒犯的意思，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抗拒肢体接触是很正常的，是我没有注意社交距离，你别太介意。”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装作很忙的样子，而许杲杲刚好又是很害怕尴尬的那一类人，于是许杲杲开始翻包。

“对了，你饿不饿，我这还有很多吃的，你爱吃甜的还是……”

“脏。”**隅出声打断，“我衣服，太脏了。”

许杲杲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啊，这有什么的，脏了洗洗不就好了。”说完有些恶劣地笑起来，开始胡乱揉起**隅乱七八糟的草窝头。

“脏！真的脏……”少年慌张地躲着，耳根红得发烫。

许杲杲得逞地笑得更大声，笑完举起手得意洋洋地宣布，“好了，现在我也脏了，我们排队洗澡，你岁数小你先去。”

“我没事的，你先去吧。”**隅觉得自己无所谓，但许杲杲这个人一看就干净惯了，不洗澡肯定不舒服。

“刚刚不是还嫌弃自己脏吗，不许犟，我是大人你得听我的，快去洗。”许杲杲故作严肃地说。

“好。”**隅乖乖走到浴室，想到什么又退了出来，想起了自己还没回答的问题，有些腼腆地回头看向许杲杲，脖子有些僵硬地梗着，慢吞吞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隅。”

“嗯？”

“你刚刚问我名字，我叫**隅，南边的南，安之一隅的隅。”

“许杲杲。”

许杲杲笑眯眯地说：“杲杲出日①的杲，我的名字有点生僻，等你洗完澡我写给你看。”

“好。”**隅淡笑了下，感受到久违了的、名为期待的情绪。他想这个人长的好看，穿的用的也都好看，字也一定会很好看吧。

本着讲文明的理念，**隅一进浴室许杲杲就翻出了湿巾，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双手，不过不是出于嫌弃，而是因为要给那个嫌自己脏的人拿衣服。

许杲杲选了一套很少年气的休闲装，不禁有些期待**隅穿上的样子，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不过肯定比那件大的吓人又看不出颜色的冲锋衣好。

许杲杲走到浴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扬声道：“**隅，洗完别穿你原来的衣服了，我给你拿了套干净的。”

“什么？”**隅关掉了水龙头。

“给你拿了干净衣服，你洗完出来穿，别穿你自己那套了。”许杲杲放大了声音，声音回荡在浴室里，仿佛能击打进**隅的内心。

“啊……好，谢谢。”水蒸气让视线变得模糊，**隅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热。

“不用谢，快接着洗吧，别着凉了。”

怎么能不用谢呢，要谢谢的。**隅笃定地想。

浴室门前的许杲杲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隅手上的伤，该死，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沾水可是会发炎的，他没有多想就闯进了浴室。

**隅高举着受伤的手，低头冲着背，少年发育期的身体如抽条的青竹，笔直修长，肌肉还稍显青涩，脖子和手臂可见明显的肤色差，没有被晒到的肌肤是冷白色的，此刻被氤氲的水汽熏着，显出一层薄薄的粉。

被闯进来的许杲杲吓到，惊慌失措的**隅差点滑倒。

“你……出去！快出去！”**隅满脸涨红，语调急促。

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许杲杲慌张地退了出去，哐当一下带上了门，有些窘迫地开口解释：“对不起！我刚突然想起来你伤口，那个，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隅用生硬的语调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哦……好，那你自己小心，别沾到水了，有需要就喊我。对不起啊……又忘记注意分寸了。”

许杲杲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懊恼，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提醒自己之后千万要注意边界感，拉近关系要循序渐进，尤其是对这种心理不太健康的青少年，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洗完澡，**隅换上了许杲杲精挑细选的衣服，干净的白卫衣配上浅蓝色的牛仔裤。

**隅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发育得不错，只比许杲杲矮了小半个头，因此穿着还算合身，简单的休闲装洗去了少年的阴郁气质，显出来一点他这个年纪的大男孩该有的清爽。

许杲杲在心里给自己暗暗鼓掌，**隅身材比例好，肩宽腿长的，加上身材消瘦，还真有点漫画少年的感觉，意外得很适合白色。

就是头发乱了点，**隅顶着一头毫无造型可言的杂草，将追求美感的刻在骨子里的许杲杲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向护士姐姐借来了把办公用的剪刀。

**隅也乖乖将自己的头交了出去，一般情况下，人们都很在意自己的头发，不会轻易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人，甚至这个人还不是理发师，但**隅无所谓，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头发已经不可能变得更糟糕了，而且因为他对许杲杲有种莫名的信任。

许杲杲撩起**隅过长的刘海，仔细打量，他的脸型端正、五官立体，是长辈们都会喜欢的那种既正又乖的长相，看着就让人觉得这孩子可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心里有了想法，许杲杲举起剪子，先是大刀阔斧地剪短了两边和后脑勺的头发，然后动作慢下来，很小心地剪出层次，修剪刘海的时候，两人的脸挨的很近。

**隅有些僵硬，他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让他的面皮有些发烫，许杲杲精致的脸放大在眼前，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认真，睫毛又长又密，眼头下方有颗小痣，勾住了**隅的目光，他甚至紧张到有些难以呼吸。

在**隅把自己憋死之前，许杲杲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件理发作品。

“好了！你去看看满不满意。”许杲杲后退几步打量起**隅的新发型，左手还举着那把剪刀，**隅的目光又被那截白玉一样的手腕勾住。

“愣着干嘛，快去照镜子，咳咳……本店开业大酬宾，不仅不要钱，不满意还包修改的喔！”许杲杲叉着腰晃着手里的剪刀，得意洋洋地笑着对他说。

**隅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有些陌生，这么清爽帅气的少年还是自己吗？

事实证明，许杲杲没有辜负**隅的信任，虽然他没有什么理发技术，但好在审美绝佳，给**隅剪出了个碎盖，又将刘海修成三七分，露出了少年饱满的额头，虽然层次感还欠缺了一点，但比起草窝头那可是好看了不止一星半点。

换了全身行头的**隅，容貌俊秀，身姿挺拔，活脱脱就是一个青春男高嘛，放在任何一个学校那都是校草级别的，就是瘦了点，得多喂喂，眼下也有些乌青，得多休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精心养养，是一定能长成超级大帅哥的好苗子。许杲杲蠢蠢欲动，心里已经列了一水的美少年养成计划。

许杲杲打算等隔离结束了就带他多买几身衣服，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就像真人版bjd，不打扮简直可惜。

他又想起来名字的事，便从背包里翻出个便签本，特意挑选了张图案很好看的，浅粉色底上一轮黄澄澄的太阳，又挑了只墨绿色签字笔，横平竖直的写了个很大的“杲”字，煞有其事地介绍：

“杲，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木，太阳从树上升起则为‘杲’，很形象吧，是明亮灿烂的意思，这可是我爸妈一起绞尽脑汁找出来的字，他们说，希望我的人生能像阳光一样明媚。”

“很好听，和你很配。”

“是吧！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许杲杲凑到**隅身边，小声开口：“其实我小时候有点讨厌这个名字，因为有些生僻，长的又有点像‘呆’，小时候就总有人故意喊我‘呆呆’，一开始我还会生气，可我越生气，他们就越起劲，后面我就不气了，觉得‘呆’也挺好，大智若愚嘛。”

“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叫错我的名字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许杲杲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

不等**隅作答，他就公布了答案，“因为我有嘴啊，新认识的人，我上来就热情地自我介绍，不给他们叫错的机会。”说完便自顾自大笑了起来。

**隅没笑。

所以是有很多人都能听到这些话，看到他用那双漂亮的手写字吗？

他对所有人都这么笑吗？

虽然有科学表明笑容能感染人，而且许杲杲的笑堪称笑容界的典范，整齐洁白的牙齿、漂亮的廊颊、标准的微笑线，完美的简直可以直接去拍正畸广告，但**隅用他冷漠的表情表示，笑容对他感染无效。

许杲杲表示十分不解，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多云转晴嘛，就算自己讲话没那么好玩，怎么**隅还多云转阴了呢？

唉，美少年健康养成计划路漫漫啊。

①：引用先秦佚名的《伯兮》，“杲杲出日”：形容太阳金灿灿。

许杲杲的名字是想了很久取的，觉得非常贴合人物形象，虽然是最近广为诟病的ABB式名字，但赋予的都是美好的、自强的、符合角色性格的意义，感谢各位看官宝宝们看到这里呀。（鞠躬）

所有病毒相关内容及地点名称，均为现代背景的架空杜撰，没有任何含沙射影和指代意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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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