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晦披星戴月回家洗漱,已经将近十一点,扫见手机上时潇已经到家的消息,才想起被他忘在脑后许久的聂双。
“喂~嘛呢你,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聂双费力地半睁着惺忪的睡眼,屏幕的光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扫过手机上的时间,险些气笑:“合着你丫算好太阳公公不上班,大半夜地找你哥的事儿,十二点了还不睡觉?”
他妈原来怕他带着林晦不学好,死规矩定下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十二点必须上床睡觉,他倒是想当耳旁风放了,奈何林晦是个死较真的,特听妈的话,真以为这规矩是他家门风,长大了也听,就算妈环球旅行不在家,也自觉当上监工。
“啧~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搁这找我寻安慰呢?”
聂双摁开免提,手机随意扔到枕边,一手搭在额头上,意识回笼,闷声说:“是你家领导又找你事儿,还是你想找事儿?”
林晦径直跳过聂双仗着大他几个月,天天自居哥的话题,其实聂双猜的**不离十,也不管聂双清醒没,自顾自问:
“聂双,我问你——”
聂双也好奇,让林晦大半夜的逆着生物钟骚扰他的能是什么事,随口问:“嗯?”
聂双打了个哈欠,听着那边半晌没声音,头一转瞧了眼电话也没挂断,叹口气道:
“说吧,大少爷,小的还候着呢。”
林晦靠在沙发上屈着膝,沉默半晌才抱着手机正经问:
“聂双,你说生日礼物送什么好?”
聂双其实脑子还昏昏沉沉的,耐不住心里琢磨,不对啊,他生日搁九月,确实没过,不过还有俩月呢,再说了,总不能有人蠢到大半夜问送过生日的人要什么生日礼物。
“就是送德高望重的人那种——”林晦思索了一下,含糊问。
聂双可不是林晦这个情场白痴,脑子逐渐清明起来,没下场戕过几回猪,但他真没少见过,眼咕噜一转。
这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骚扰他,半天不吭气,还不说实话,那可怪不得他忽悠他。
聂双也不困了,利落坐起来。
瞧林晦这明显陷里面,智商近乎零的样子,准备坑林晦一把大的,不动声色地说:
“貔貅,我跟你说貔貅最适合了,貔貅又能——”
林晦不等聂双说完,径直打断,肯定不能送貔貅,又不能送金的,又不能送玉的,真送得违反八项规定。
总不能送时潇个石头的,真送了不用时潇抽他,他干脆自己撞大厅柱子撞死算了。
“不行,得要那种便宜点的。”
聂双这时候是真气笑了,送人,看样子还挺在乎人家的,还要便宜,这不纯有病吗?
聂双越想越难受,后悔没跟阳子出去KTV唱歌喝水果捞,就算灯红酒绿的闹腾,总比陪林晦这个混蛋大半夜聊天舒坦,也懒得费心坑林晦,干脆道:
“这不生日吗?......你不是会做蛋糕吗?自己做去呗!”
聂双不等林晦回答,直接挂电话,其实这主意他觉得挺好,各方面也都顾到了,至于时潇喜不喜欢,他就管不着了,执行起来难不难,更不是他考虑的,反正他就不信就林晦忙得脚不沾地这样,还真有空做去。
嘟嘟嘟——
月光倾斜进没开灯却并不漆黑的室内,略过流畅分明的下颌,屏幕微弱的光照亮林晦略皱的眉头,指骨微曲,调开手机日历。
指腹无意识地摩擦着日期上的“7.12”,心里盘算,......要是如果没一级加强的话,他好像还真有空,只送蛋糕真的够吗?
聂双连发两条语音消息,听起来虽然不情不愿地,话一点没少说。
【聂双:奉劝你一句,想给人过生日,就自己想着点人喜欢什么,把你那点死玩意儿从脑子里拖出去】
【聂双:真做蛋糕就规矩做蛋糕,少把你那些幼稚的玩意儿加进去,好歹第一次送人东西,别给人惹恼了,不是誰都理解你那奇怪的爱好,到时候别怪你哥我没提醒你】
林晦眼神放空,虚无地落在角落的公仔上,思绪似乎囿于某种回忆里,就连手机掉到沙发下的声音都未能惊动他,这方面,他真的很难用正常的观念评判,索性放弃思考,就算没到那份儿上,他还是会想,......时潇,真的会不喜欢吗?
可是,顺应别人观念改变的他,还是他吗?
薛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眼圈泛红,个子不高,妆很浓,但是眸子却占据大半个眼珠,像那种黯淡无光的黑,林晦觉得薛竹不像是能做出戕人埋尸的人,各种方面能力都不足,最起码她一个人肯定不行。
询问还没开始,林晦就瞧见被抓壮丁的季槿舒悄声推门出来。
季槿舒小声喊住林晦:“......林晦?林晦,你去接杯清水来。”
林晦挑挑眉,疑惑地重复一遍:“清水?”
......清水?应该不是喝的那种吧,不然全检的时候那边就会给了。
“昂,就要清水,水龙头里那种,饮水机里那种凉的......大概也行?反正不能要热的,薛竹要卸美瞳,快去快去——”
薛竹接过卓定远递过来的水杯,轻声道谢,直接用手指从眼睛里扣下一层瞳孔,卓定远瞧得目瞪口呆。
薛竹抬眼轻声对一丝不耐都没表现出的时潇说:“谢谢......警官,我好了,可以开始了。”
时潇轻点头,也不卖关子,垂眼看了眼档案,问薛竹:“薛竹,祁芙祺是你什么人?”
薛竹卸完美瞳后就安静地缩在审讯椅里,只有被提问时才有一点反应。
刚刚卓定远已经把祁芙祺的照片出示给薛竹,薛竹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开口说:“......我不认识她。”
时潇眸光微闪,起身把祁芙祺的手术单上薛竹的签名,展示给薛竹。
薛竹抬眼看向塑封袋里泛黄的纸张上自己的名字,有些怔愣,但是目光却怀念似的看着......祁芙祺的相片。
薛竹很快反应过来,坚定地说:“警官,我真的想不起来。”
时潇毫不客气地驳斥:“薛女士,我们已经事先做过字迹比对,梁涛已经供认四年前,确实是你带着祁芙祺去做手术。”
时潇顿了顿,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毫无反应的薛竹,轻声说:“薛女士,你本该坐的是讯问室,希望您谨慎考虑,翻供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它只会加重我们对你的怀疑,所以——”
时潇扫了眼墙上的蓝白字,顿了顿,不夹一丝情绪色彩,平铺直叙地:“王春兰已经辨认过祁芙祺的尸体。你的同乡,祁芙祺,她现在还躺在停尸房的铁板床上待在暗无天日的冰格里等她母亲带她回家。”
听到王春兰的名字,薛竹浑身不住地颤抖,神经质地啃食自己的指甲。
薛竹低声不断地重复:“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季槿舒悄声提醒时潇,手指虚指了下脑子:“时队,薛竹精神......似乎有点问题,咱咋整,就这么放她走?”
时潇眯着眼看向颠三倒四低声重复的薛竹,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收拾东西结束审讯,转身出门,等门关上才开口。
“还能在那种场合工作,她应该没证,先监管,通知她的直系亲属,调查她的病史,如果有必要做鉴定,你安排一下,林晦,搜查薛竹出租屋的人回来没?”
“是。”
林晦等到季槿舒离开才开口,跟上面色不善的时潇,轻声问:
“黎杰他们吗?见了,找蔺中队复命了,我刚瞥了眼现场拍的药瓶,神经药物居多。”
时潇若有所思地睨了眼欲言又止的林晦,......林晦会问黎杰,他不奇怪,但是林晦短短时间内从照片里找出跟询问相关的线索,他倒是挺惊讶,更何况这小子为什么会认识?
林晦眯着眼咂摸:“时潇,我感觉不太对......你看——”
原本跟时潇并排的林晦在门口特意落后一步,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
时潇手指一错,顺手解开扣到最上面的扣子,轻嗯了声:“有话直说。”
林晦坐着椅子滑到时潇旁边,托起脸看着时潇说:
“你看,梁涛很有钱,对不对?梁涛不是说他跟薛竹一开始定八二开,后来改成了七三开——也就是说,哎,你别光顾着看报告,你转过来看看我,好嘛好嘛,我继续说——薛竹不可能没钱,但她账户余额真没多少,不太正常。”
林晦点点时潇的胳膊,紧盯时潇双眼,真如愿跟时潇黝黑的瞳仁对视上,林晦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先移开眼,声音低了几度:
“但是具体流水我没问,我感觉她不像是那种有点钱就给家里那种,王姨......王春兰后来跟我和卓定远说过,当时祁芙祺离家出走之后,薛竹好像也不在家了,但是她的父母始终没当回事,更别说报警了。”
时潇挑挑眉,未置可否地继续问:“嗯,然后呢?”
......季槿舒说这俩人跟打卡似的,有事没事就拎着东西看王春兰,该说不说,张如海看人挺准的,卓定远跟林晦性格真挺合得来,卓定远也挺负责,没让林晦捅出点幺蛾子。
“那时候监控没怎么普及,祁芙祺的信上也没说,大中午的街上没几个人见过,但是王姨说了件事儿,我挺在意的,她说她跟祁芙祺的爸爸,之前打听到薛竹消失的时间几乎跟祁芙祺离家出走时间一致,然后专门提着东西去问过薛竹父母。”
时潇似乎早料到,也没打击林晦,低下头翻了两页报告,不时嗯几声,索性问了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嗯,薛竹父母怎么说?”
“没说。”林晦卖了个关子,也没卖多久自己倒先破了,“王姨没说,我自己猜的,时潇你是怎么知道的,问当地辖区民警了吗?”
“薛竹的钱被她男朋友存了,她确实没什么钱。”
时潇头也不抬,拔出钢笔签了几分实习报告:“没短过她父母的钱,账走的杜子京的,薛竹赚的钱也打在杜子京的账上,够了吗?”
“哦,我说到哪儿了.....想起来了,而且......”林晦突然有点扭捏起来,等时潇适时投过来怀疑的眼神,又突然硬气起来,声音却越来越小。
“薛竹,不是从事那什么产业吗?还有梁涛那儿,应该......也有钱,我当然不赞同,你看我干嘛,我就是就事论事,她既然有途径赚钱,她为什么还要那么节省——她的钱被誰花了?”
林晦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我刚才把水倒掉时,捏了捏她的美瞳,镜片很软,没用右手,你看我手干嘛,我就手心上伤了点,真没事儿,再说我贴创可贴了......跑题了,我顺带跟你科普一下,她用的是日抛,我忘了誰跟我说的,要是有钱了肯定会把年抛当日抛用——你笑什么,不是我用美瞳,我以前不是学摄影的吗?虽然我不怎么拍人像,用模特的时候不多,但是毕业的时候逃不过,化妆费都是我报销,......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以前的行业?”
时潇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林晦,手指向后随意一拢头发。
林晦的话他真觉得不少,尤其是打着科普名义说的混不吝的一箩筐废话,但是他还真没忘,他只是没记,这倒是提醒他一件事——下次局里拍宣发,办公室正好又有现成的劳工用。
林晦瞧见时潇嘴角的笑,吞吞吐吐地试探:“......时潇,你晚上回家不?”
“手不疼了?”
时潇头也不抬批实习报告,评价林晦稍微看了眼就没敢在看,也没怎么,就是庆幸自己不管是实习还是见习好歹都没在时潇手底下呆过,带过他的师傅都还蛮和蔼,等会儿,他正式参加工作好像还没一年,实习期好像也不算过吧。
时潇扣上钢笔帽,一抬眼瞧见盯着报告发呆的林晦耐心耗尽,不爽地骂:
“起开,你要是没警,又闲得慌,活还多着,我给你找点干,出完警想休息就一边呆着去,别烦我。”
滴滴滴——
“叮铃咚隆~叮铃咚隆~~您有新的指令,请注意查收——”
时潇挑挑眉,语气平淡:“签警吧,再晚会儿电话都打来了。”
林晦帽子一扣,噌的一声窜回桌子边抓上对讲机和手机就准备出门,长臂一伸拎起执法记录仪就往外冲,快速说:“那我要是下班前赶回来,我开车带你回家,说好了——走啦!”
不过三秒,砰的一声,办公室重归平静,沙沙的声响却始终没断,时潇眼底快速闪过几丝讥诮。
余霞铺就的绮漫散进窗,几缕炙热的清风卷起纸张末端,眼角不经意挽起的笑意也重归平静。
......又到七月了吗?秫秸花也该开了。
林晦趁着红灯第三次欲言又止地看向表情没丝毫破绽,甚至一路有问有答的时潇,这次倒是没止,抿了抿嘴问:“时潇,你今天......不开心吗?”
时潇表情都没变,甚至连个眼神的没给林晦,轻描淡写地承认:“嗯。”
“......”林晦硬生生等车开出一条街才开口:“那你别不开心,咱俩要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附近应该有家——”
“滚蛋,我不想喝粥。”
时潇声音明显低了几个度,表情也没什么端倪,好笑地斜了眼转脸开车还明显分神的林晦。
他确实是好奇林晦能怎么安慰人,挺稀奇,他没见过安慰人的话术是直白地让人别不开心,......挺傻的。
至于为什么林晦能看出来,时潇也不知怎的暂时懒得想,索性半阖眼睛靠在椅背,后座的鳄鱼没换过地儿,他也不至于上赶着抢位置。
林晦却没放弃,右转向咔嚓咔嚓地闪了一路,从热闹的巷口到巷尾也没找到停车的地儿。
原本淡漠到不达眼底的笑意也终于冲破阻隔,时潇嘴角微勾,左手随意一拨,晕头转向的转向灯终于成功罢工,不再亮起。
时潇下巴微抬,余光扫过熙攘的人群,嗓音回温:“开出去,说了不饿。”
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夜幕四合,繁华世界的油烟气散尽,路道旁林立的两排破旧的小楼,圈起来的红字见证太多人潮退去后的万籁俱寂。
罗网似无序的电线飞蛾也迷失的昏黄路灯分隔青橙色调下的老街旧巷。
车停在六层小楼和枯藤缠着的旧院间的狭窄空巷口对面,皓月空悬在黛色夜幕的空档。
时潇也没在意,反手关上车门,阖着眼靠着黑车,直到车灯熄灭,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停这儿干吗?又是来过,又要给我讲故事?”
林晦微不可察地扭着坐的太板正有些僵直的脖子,脚底碾着碎石砂砾的声音刚停,紧接着林晦的声音才响起,偏头看向靠在车门旁的时潇:
“没,第一次来。”
时潇仰起脸歪着头,未置可否地接茬:“嗯?然后呢?”
“时潇,你能不能不想住宿舍跟我说一声,要是......都不值班的时候,咱俩一起上下班。”
林晦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你家,公安局都在一条线上,顺路,绝对不会迟到,正好咱俩一起吃地方吃早饭,沿途挺多家早餐店的,一直没什么机会吃,咱俩可以一家家试,或许......你有什么推荐吗?”
时潇眉心动了动,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挑起,语气冷淡:“不要,没推荐。”
林晦眸间一亮,余光也顺着时潇的视线看向红砖墙角落处萌发的绿意,在时潇这儿鲜少碰壁的心间竟迸发出点喜意,声音轻得似乎怕惊扰时潇:“时潇,你早上一般几点起床?”
咔吧一声紧闭的门应声而开,时潇视线略过靠在车头的林晦被月色柔和些许面容,声音带着些许喑哑:“六点。”
果然我flag立了肯定得倒,出意外了,我今儿按理是该审签了,但好像还没到时间?
目前还没研究明白规则,反正啥时候能审了,我就审,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差。
存稿摆烂三五天了,本来就拖延症贼重,心没底乱得很,今天还是不想写,对文字感知力也受影响,明儿再动笔,今儿把老四相关的背景资料翻腾出来瞧几眼,这本个人感觉世界观有依据倒还好,不算太偏颇,顶天没反馈,对自己水平没底气。
那个资料就天南海北虚虚实实的,干脆就压根没谱,保不齐还得把我原本的三观压碎重塑。
起步三本书,仨框架不一样,三对CP相处模式内核虽然相同,模式却都有异,个个性格迥异难把握不说,人设刚摸到个边边,光行事风格搞得我脑子左右互搏上,昨晚上懵懵懂懂做个梦,有点印象。
四个没名字带色的光团俩俩靠一起叽叽歪歪,冷不丁跟俩有名字没大纲的人型光团底气十足地插诨打科唠上,我自己写小说这事儿目前还欺上瞒下,一点底儿都没,聊什么我是不知道,后遗症一清二楚,早起饭碗搁桌上,头还疼着。
行吧,我是真会给自己找活干。
今日五千奉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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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