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 第35章 装一下吧

瓈扶将金鱼交给了如今已代管人鱼族的儒儿，儒儿问他杭秋近况，见他愁眉不展，询问缘由才知仙儿一事。

“仙儿魂魄被劫？！”

“我会和扬州引魄使一同将仙儿救回来，你无需担心。”

儒儿思索一番，将一串鱼尾骨链系在瓈扶脖子上，嘱咐他：“若有需要，摸三下鱼尾姐姐就会出现的。”

这操作有点熟悉——等下！

“你姐姐？！”为什么出现的是她！

“她比较厉害嘛——”

“这不会是她给你用的吧？”

“哎呀你是不是还有事？我就不留你了，再见！”

“喂！”瓈扶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就被强制送回了岸上。

还说法力不佳？这赶人的本事打得他措手不及。

梅雨时节，连绵不绝的雨水在屋檐和人们的雨伞上滴滴答答扰人心神，潮湿的空气让人不适，阁楼上的人开窗透气，低头看去只能瞧见错综复杂的雨伞在赶路，伞下何人穿的什么衣衫全然不知。路边有一两个无人认领的摊子早已被雨水侵蚀得变了颜色。

阁楼上的人正数着楼下有几人撑油纸伞几人撑着黑雨伞，忽听见一人喊着什么东西，雨声太大，楼上的人听不清那人喊的什么，只见一持旧油纸伞的人转身追着什么人去，正要脱离阁楼之人的视线时，那人被迎面而来的人撞到，观望之人这才看见他是个身穿粗布的男子，那男子被撞倒第一件事是捡起了身旁掉落的类似书的东西，看起来挺宝贝的，只不过他再抬眼就看不见追寻之人了。随着屋里喊吃饭的声音响起，阁楼窗户被关上，这条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

雨过天晴近黄昏，少年的马晃晃悠悠逛到了一家饭店门口，少年心中有事，不曾察觉，也不知外面的人说了多少话，他才隐隐听见有人说话。

“客人是来吃饭的吗？”

少年如梦初醒，探出头看了看饭店门面，又看了看自己那匹停滞不前的马儿，询问店员：“你这有饲料？”

“有的有的，我这供的可是全扬州最好的饲料。”

少年对马儿说道：“难怪你赖在这，”他跳下马，拍了拍马儿，对店员说，“带它去吃吧，给我来两个你们这的招牌。”

“好的先生。”店员把马交给了了一旁的马夫，交代了一句“好好伺候”，便引着少年进去了。

“先生是要包间还是在这用餐？”

少年在原地观望了一下楼上楼下的环境，楼下客人零零散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吵不闹，倒是不影响他吃饭。

“就这吧。”

“好的先生。”店员将他带到一旁靠窗的位置安置，向他确认了两个菜，说了句“耐心等候”便走了。

少年看着窗外时不时走神，不知第一道菜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某个回神的时刻他看见窗上映着一个端着一盘蜡烛的人影，好奇心驱使，他转头看见了那个店员，见他将那盘用的宛如底座一般的蜡烛放在了一个穿着粗布的男人背影的桌前。等店员再来给他上菜的时候，他问到：“刚才看见你端着一盘蜡烛给别人，那是什么特色菜的摆件吗？”

“是给那位客人烘书的。”

“烘书？”

粗布麻衣，蜡烛，烘书，在饭店？

这些词连起来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悯。

“进京赶考？”少年玩笑道。

店员淡淡一笑，说：“看起来不怎么富裕，浑身上下只有三个铜板，但十分宝贝那本弄湿了的书，我见他可怜，就拿了些用剩的蜡烛给他烘书。”

“想来是有困难了，”少年打开钱包倒出两个银元在手上，又看了看钱包，再没有多出来的银元，便收了钱包，把银元递给店员，说：“拿给他应急吧。”

“那我先替他谢谢先生了。”

少年并没有关注店员是否把银元送过去了，他低头吃着饭，刚想事情入神，没一会儿那店员又回来了。

“先生，那位客人不收。”店员把银元放在了桌上。

少年想了想，说：“给他两个你们这最便宜的菜，就说是多了要扔的。算我账上。”

“好的先生。”

之后店里陆续来了客人，店员忙着招呼，再没给过回应，他也没有多问，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出神，也不知外边什么时候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谢谢你帮我。”

少年并未听见这句话，直到感觉有人用手在晃他的视线，他才回过神。

对视过后，那人眼里多了几分惊讶。

“我还以为世上好人多，原来还是你。”

少年不太记得见过这个人，那人见他一脸迷茫，尴尬笑道：“原来是不记得我了。公子的恩情我必当报答，可否留个电话或是住址，等我能报答了，一定寻你。”

“几个铜板的事，不用报答。抱歉我这人眼神不好记性也不好，几面之缘记不住模样，请问我见过你吗？”

“郊外马房。”

少年想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那人的装扮，女扮男装，马房——

好像有点印象了，还是不太记得，算了，装一下吧。

“啊，是你呀姑娘。”他注意到她手臂夹着的书，立刻转移话题，“你刚才就是在烘这本书？是什么宝贝吗？”

她摇摇头，大方拿出书，说：“是下午捡到的，想还回去但是找不到人了。”下午大雨倾盆，她与人碰撞了一下，那人不曾察觉自己掉了书，她却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赶忙捡起湿了的书追去，怎知又被人撞到，这书湿的厉害，原主人也不见踪影了，她只好带着书就近找了个饭店，可身上只有几个铜板，不光吃不起饭，连蜡烛都不能多买几根，还好店员好心送了她一些用剩的蜡烛，还让她坐在角落里的位置不受人打扰。

“那人有什么特征？或许我能帮你找到。”

“记不得了，那么大的雨，实在看不清，只是追着人来的方向胡乱喊，想着万一书的主人听了。”

“我看看什么书，或许能找到些什么。”

她将书推过去，顺势坐下，说：“我看过了，都是些看不懂的符文，只有几页写的汉字。”

“这么神奇，难道是经书？”少年说笑着，小心翻开了书，如她所说，几乎都是符文，隔着十几页才有一面用汉字书写的，拢共不过五张能看懂的。

他随意翻阅，查不出什么，看到最后一张用汉字写的纸时，突然瞪大了眼睛。他将书摆正贴近自己，用力看着书上的字，恨不得能在一个字里读出一百种意思。

“怎么了？”

回魂——重塑——

“这书能借我吗？”

“本来也不是我的——”

“多谢！”他说完就抱着书起身，对店员道，“买单！”

“你看什么了？”

少年不理会她的话，火急火燎离开了饭店，连自己的马都忘了拿，打了辆黄包车就走了。

“先生，马！”马夫牵马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扬长而去了。

“给我吧，我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