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神 第3章 第 3 章

就在谢萤回头之后，大小杨奶奶起身放下手中的缝制的衣服，双手交叠贴于额前，躬身行礼。

照梅右手握拳置于额前，俯身回礼，“我代清扬，还有各位花灵替大家问好。”

谢萤夹在中间愣愣地看着三人的动作，然后一下从凳子上跳开到一旁。

“明明昨天还没有啊！怎么突然开始互相行礼了？那我该怎么做？”

谢萤笨拙地学着照梅的样子，抬手握拳置于额前，向两位老人俯首。

清扬不是大杨奶奶讲的树神的名字吗？怎么还能代树神问好？还有花灵，什么花灵？

大小杨奶奶听到谢萤的问题，头顶冒出两个问号，疑惑地眼神投向照梅。

照梅从门口走来，将人重新拉坐在凳子上，用手里的梅枝将谢萤散乱的头发挽起，“外面他们在祭祀演练，带你去看看。”

大小杨奶奶面面相觑，看着别在谢萤头上的那朵红梅有些惊异，那可是照梅的本体，那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梅树上拿下来的梅枝啊！

凝雾森林里本就清凉，比起穿得一层又一层的大小杨奶奶，谢萤穿得略显单薄，但是现在有这朵开得正热烈的红梅映衬，温度倒显得适宜了。

可能是听故事太入迷，所以之前谢萤没有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而此时听赵梅一说，听到从外面隐约传来些锣鼓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再有七天就要进林子，村儿里的汉子们开始演练了。”大杨奶奶笑着，再有七天大家就可以在林子里和树神生活一个月，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锣鼓的声音越来越近，大概是要在大杨奶奶家门前的空地里面训练。

“一到这时候村子里就热闹喽！”大小杨奶奶的声音被越来越大的鼓声覆盖，但是脸上的笑颜灿烂。

社火队在哪里演练，哪里就会有很多人围着看，上到八十岁老人，老头儿端着冒着热气的茶缸子，老奶奶拿着要纳的鞋底，下到两三岁婴儿，抱着奶瓶，都挤在前面看演练。

首尾锣声鼓声随着汉子的动作有节奏地响，之间两个调皮的狮子拥着一截白杨树枝走在前，女子们拿着各种红色的扇子翻动着跟在后，还有大小伙儿手中握着的花灯，随着健壮的胳膊和腿上下舞动，在空中画成一朵又一朵花，后又消散。

谢萤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大学四年虽然走过了很多地方，但还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虽然众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没有装扮，和正式表演还有很大差距。

“梅梅，这也太好玩了！”谢萤拉着照梅紧跟在队伍旁边，有好几次都快被甩过来的花灯打到，但因为小哥高超的技术避了过去。

照梅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真正到表演的那一天，所有人都装扮好，拿上翻新了之后的灯鼓，那才叫一个好看。

为了防止激动的谢萤把自己栽到社火的队伍里趴到，照梅一直耐心的用手拉着。

谢萤一直拉着照梅，队伍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一会儿冲到队伍的最前面看看狮子，一会儿跑到最后面看背着大鼓的汉子们的舞步，丝毫没有注意到兜里面的手机突然开始倒计时，一边震动一边警示。

喧天的锣鼓声盖过了手机的警报声，但是照梅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倒数的声音，28，27，26……

怎么回事？周围好像还有一两个手机也在倒计时。

照梅用力将跑动的谢萤拉住，谢萤这才听到手机的警报，15，14，13……

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头顶冒出来汗从侧颊滑落，谢萤也不明白手机为什么开始警报。

汪汪汪，汪汪！

……

大杨奶奶栓在门口的大黑狗开始狂叫，远处凝雾森林里动物惊醒，鸟儿一股脑儿从枝头飞开。

“我艹！地震！”谢萤总算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看着页面上黄色的警示，心一下子提起，脑子开始充血……“怎么办！怎么办？”

地震？

这两个字传到照梅脑子里还有些懵逼，凝雾森林好像没有过地震，准确来说是自她有灵智的几百年里都没有过地震。

10，9，8……

“怎么办！怎么办！”谢萤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用力掐着照梅的胳膊，还左顾右盼往哪儿跑。

“镇定！”照梅迅速拉回思绪，这里就是空地，不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且大家基本都在这里观看演练，应该只有少数人在家，所以现在保持镇定就好。

“深呼吸！”照梅看着手足无措快把自己吓死的谢萤，将人一把拉在怀里抱着，左手在脊背上顺了几下，等倒计时结束才停下来。

地震强度不大，再加上周围打得热火朝天的锣鼓，谢萤甚至都没有感受到地面的摇晃，看着大家都保持着兴奋地面庞跟着走动的队伍，谢萤的心的慢慢放到肚子里。

谢萤脸颊贴在照梅的肩膀上，愣了一会儿才将人放开，过了几秒有猛地在人脸蛋上亲了一口，用力地将人抱住，没皮没脸地夹起嗓子，“梅梅，我太爱你了，么么哒~”

照梅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反问自己，“怎么着也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怎么还抵抗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撒娇？”

打开手机热搜，“垚城地震”、“垚城6.7级地震”等字直接夺走了人的目光。

“垚城，6.7级地震！”

谢萤看着几个字都惊呆了，国内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大震了。

6.7级？这个地方的人得多遭罪啊！

“放心，救援队很快就会赶到的，我们国家的救援队你还不放心吗？”照梅拉着谢萤从空地里走出来，垚城距离这里虽然远，但是这里有震感的话保不齐哪家的没修好的房子或者搭的不牢靠的猪圈鸡圈踏了，要是恰巧有人在里面就惨了，还是转一圈看看的好。

村子不大，一会儿就转完了，出了杨小叔家门外面的随意用干树枝子立的篱笆翻了之外，其他什么事儿都没有。

谢萤也乐得这样转悠，但是心里面一直想着垚城大地震，总有些紧张，隔一会儿就拿手机看一下，频率很高。

不知道看了几次之后，谢萤指着手机页面瞪大眼睛，“这一会儿就两次余震了！”

“别紧张，”照梅无奈地看着又紧张到心脏狂跳的谢萤，“相信国家，相信人民，相信救援队！”

过了一会儿，照梅又想起来了什么，示意谢萤注意着，应该会有官方组织的捐款渠道。

谢萤听了话就一会儿翻一翻手机，一会儿翻一翻，终于在晚上的时候找到了捐款渠道，成功捐了款之后才收了心。

将人回到小杨奶奶家的时候已经迟了，吃过晚饭两人就准备收拾行李，照梅说明天带她去林子里搭的房子住，据说房子旁边有一大棵红梅树，因为吸收了很多树神的神力，所以一年四季都开着红梅。

谢萤听着一年四季都开花的梅树真的心动了，一般梅花花期都在冬春季，还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梅能一年四季都开呢！

谢萤显然没有将这不同寻常的问题当做问题，只觉得世界之大，她没见过就不代表没有。

“明天就能看到那树一年四季都开花的梅树了，我实在太高兴了！”谢萤抱着自己的手机疯狂记录，这实在是顶好的素材啊！

小杨奶奶无语地看着这傻孩子，什么没见过，自己头上别的那发簪不就是那棵梅树的嘛，而且是梅树本人，不，本树亲自戴给你的。

小杨奶奶手里拿的是一套新衣服，上面有几棵白杨树的图案，黑篮的配色更贴近这里。

“这是给我的吗？”谢萤长大嘴巴看着这一套崭新的衣服，原来小杨奶奶这两日绣的竟是给自己的衣服。

“是的，大杨奶奶知道你要来之后就找梅梅要了你的尺寸，亲手给你做的。”小杨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兴奋过头的孩子，手里将衣服拿起来贴在人身上比划。

从决定来凝雾小镇到现在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大杨奶奶竟然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做了一套衣服，从布料到上面绣的花纹，都是大小杨奶奶一下一下亲手过去的，针线细密看不出布料在哪里相接，上面的白杨树惟妙惟肖。

“快去试试！”

听着小杨奶奶催促的声音，谢萤抱着衣服一下午从凳子上跳起来飞快跑到房间里去换衣服。

果然，量身定做的就是服帖，穿在身上分外好看。

“明天给你编一个麻花辫，就更好看了。”照梅靠站在柜子旁，眼神跟着在镜子前臭美的谢萤，盘算着应该怎么给她解释所有的关于树神的故事都是真实存在的呢？要是她知道了自己就是那棵与众不同的四季开花的梅树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照梅的想象里，谢萤应该不会相信，应该是会认为自己在开玩笑，然后一边笑一边坚定地表示自己是无神论者，不会相信这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