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有大婚当日前来大莫山催她替嫁的林嬷嬷。
“母亲,这这,这是要做什么?”
周氏眉眼含厉色,环视屋内一眼,冷笑问道:“陆大人呢?”
姝姝的心突突跳着,她大脑飞速转着,开始找应对的说辞。
“去如厕了。”
周氏朝林嬷嬷示意,林嬷嬷立刻似一阵卷风一般闯入小圊,顷刻后婆子小跑出来道:“里面没人。”
意料之中的事,周氏森冷的目光刺向榻上的姝姝,黑压压的眸子里仿佛在说,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姝姝的牙关颤抖,她从前最怕的就是这位名义上的娘亲,周氏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好脸色,甚至还在心情不快时,拧过她的手臂撒气。
她战战兢兢地想说话,喉间却像是被鱼刺卡着,说不出来一个字。
何况她本就不善说谎。
周氏走过来,攥住她的瘦肩,一把扯开她的睡袍衣领。
“啊——”
姝姝挣扎着要躲,林嬷嬷就上前来帮周氏,抓着她的手按住她。
周氏还在撕扯她的衣衫,直到露出里面穿着的粉芙蓉肚兜,小姑娘一身肌肤如雪,光滑的背上一点瑕疵也没有。
周氏冷哼道:“小贱蹄子才嫁去陆府几天,胳膊肘就已往外拐的收不回来。”
说着便狠狠地在姝姝身上拧了一下,雪嫩的肌肤当即又红又肿,青紫一片。
姝姝惨叫一声像从前那样咬住唇,杏眼中满是泪水。
周氏立起身来,声中带着寒意,命令道:“把这间屋子钉死了,别让这小蹄子跑出去。”
“是,夫人。”
话毕,周氏转身快步往屋外行去,留下来的人把门窗关上,开始在上面钉木封。
姝姝见状心不住慌乱起来,她忍着痛跌跌撞撞下床,扑上去拍那门窗,“别钉上!求求你们,别钉了,我会死的。”
外面的人哪会听她的话,毫不理会地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很快就从外面把屋子里的门窗封禁,一丝缝也没给她留。
房间彻彻底底被封闭起来,姝姝捂住胸口,巨大的心慌如暴风骤雨倾泻而来,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像是有大石头压在她的胸口。
她最害怕幽闭的屋子啊。
姝姝没有放弃,在屋子里寻了木凳砸门撞窗,捶打了许久却依然不见效果,被钉死的门窗纹丝不动。
额前冒出细密的汗珠,她乏力滑倒,前世快死时的感觉若急湍的潮水涌过来,冲击着她的脑海,那一次她也是如这般,被锁在一个黑黑的满是毒烟的屋子里。
想要杀她的人,总是知道如何折磨她,才能让她在极致痛楚中,孤立无援绝望死去。
姝姝侧卧在地面上,身子不住痉挛。
眼泪从眼眶中滑落,缀入皎皎云鬓间,她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弥留之际,脑海中只想起来一个人。
那个落拓不羁,却嘴欠无束的郡守嫡子,也她名义上的夫君。
陆景元。
陆景元,救救我。
少女闭着眼,呼出一口热气,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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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元带着昊宇隐蔽在暗处,亲眼瞧见容老爷和周氏从容府后门出来,带着一个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上了预先备好的马车,本来是要动身离去,而周氏却突然下车,回到府里去了。
马车只带着容老爷和那个黑袍人急速驶离容府。
夜幕乌沉,寒露沾衣,陆景元二人紧追上去,跟了马车好几条街道后,车内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他们跟在后面,于是不断驾着车往幽暗的小巷子里钻,试图甩开他们。
眼看快要出城时即将追上,却不知从何处涌现数十个打手,将陆景元和昊宇拦住,一个个笔直地站立着,目光凶狠地瞪着二人。
打手手中握得数十柄砍刀,在黑夜中明光锃亮,陆景元和昊宇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抽出腰间配剑,脚尖点地飞过去,和那几十个打手缠斗起来。
刀光剑影之间,这场架打的难分难舍,须臾陆景元见戏做的差不多了,假装咳嗽一声以表示意,昊宇毕竟跟了他多年,彼此间有一定默契,瞬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按照原先的计划,两个人心照不宣佯装不敌,从袖口丢下个烟雾袋,趁乱遁远。
回到容府前,陆景元看到路边有几家还未打烊的酒坊,想起正在辛夷居等着他的小姑娘,买了两提马蹄糕和桂花糕,又要了一壶酒,拎着悠哉游哉回到府里。
来开门的小厮见是他,吓得唇一抖,哆嗦道:“陆大人回来了。”
小厮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也掩不住眼底那一丝害怕,身后有几个小厮飞快溜走,像是去通风报信。
陆景元见他们这副诡异的情景,一侧眉挑了挑,却也不甚在意,抬脚就往辛夷居行去。
夜风吹灭了府里的不少灯,陆景元绕过竹廊,远远看见被黑暗淹没的辛夷居,这才察觉到不大对劲。
他自小眼睛好,即使在这样灯火翠微的环境下,他也能在阑珊之中,瞧见辛夷居的门窗都被钉上木板封死。
陆景元眉头一蹙,疾步往辛夷居行去。
他走到辛夷居的门前,辛夷居里幽暗,竟是一盏灯也没能留下。
想起他离去时,小姑娘曾说过自己怕黑,要留下一盏灯,还让他快些回来,她一个人待着会害怕。
这时周氏已经带着人赶到,她没想到这个陆大爷居然这么早就回了,原本还想等半个时辰,再将屋里的小蹄子放出来。
“陆大人,您回来了,这么晚了要喝酒也不告知妾身一身,妾身命人去替大人买酒,大人来陆府做客,怎好麻烦大人亲自跑一趟,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周氏问候他后,假惺惺地装做刚发现辛夷居的大门被封住,“哎呀,这是谁干的?姝姝儿还在里边呢,快来人把门打开!”
周氏边作戏,边瞧着陆景元的脸色。
男人闭了闭眼,脸色如夜空般墨暗,沉得可怕。
他一言不发,对周氏不理不睬,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鬼话。
一瞬后,陆景元伸手,“哗啦”一声巨响,徒手撕开了扣上铁钉的木板,顿时钉子迸溅出来,火星四射。
周氏叫来的小厮还未来得及上前拆卸那些木板,一个个便呆在原地,惊得瞠目结舌。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白影打开门,掠进屋内。
陆景元径直走到卧室前,卧室的门上居然也被木板封住,他掰住木板一角,如之前那样拽下木板,这下脆弱的门变得毫无阻力。
他破门而入,室内一片狼藉,圆凳东倒西歪,那名等他的少女衣衫不整,露出一侧纤细的雪肩,蜷曲着身子静静躺在泛着冷气的地面上。
他疾步走过去,把姝姝半抱在怀里,她浑身冰冷,原本红扑扑的脸颊此时血色尽褪,红唇也变得青紫。
陆景元的脸色阴沉得厉害,覆手在她的鼻间。
只觉进气多,出气少。
少女像一株花,掉落在冰天雪地的严寒里,不久便要冻化了。
周氏一进屋,就看到这么一幕。
身躯高大的男子回头,狭长的凤眼中戾色滚烫,汹涌得似乎要喷出来。看到的人无不心中一惊,顿时就发起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