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下嫁 第5章 第五章

提亲顺利完成，之后的事情就和苏乔无关了，她现在就一心绣嫁妆，没错，在这里十六年里，苏乔顺利点亮了琴棋书画和女红的技能图标。

其中她自认最好的就是书，写成这么一手端正的毛笔字简直是惊艳了自己，但是老师说她的字没有丝毫风骨，虽然看着端正雅致但匠气太重。

上辈子压根没有摸过毛笔的苏乔，对这个评价已经十分满意了。

除了书之外的才艺就很是平平，下棋太烧脑子基本只知道规则，就是一个初学者的水平，弹琴吹笛都会一些，不过也就是个能听，没有什么天赋，技巧不高，感情也没有，至于画画么水平也很一般，只堪堪让她能在贵女聚会中不垫底。

最后就是女红了，绣花的技能点的很一般，但是普通的缝纫技能点的贼亮。

苏乔如果不绣花，随意缝一样什么东西那定是又快又平整。

以前不觉得，现在苏乔琢磨着是不是老天已经注定她要下嫁了？

所以技能点点成这样？

毕竟上辈子她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缝纫的天赋。

于是她的嫁妆绣花全部包给府里的绣娘们，但是衣服最后的成形缝制都是她自己来。

除了嫁衣盖头之外还有新郎的四季内外衣服腰带荷包，婚后第二天要送的见面礼则全部由丫头们赶制。

这时候下嫁平民的好处就来了。

苏乔原本打算的嫁妆衣物鞋袜，同样的钱现在数量翻了三四翻不算，还不用那么多绣花麻烦。

嫁妆里的衣服更是舍掉了很多日常的绸缎织锦，全部换成细棉布，只留下那些可以经年放置用二三十年不腐不坏不褪色的布料。

关于嫁妆刘氏也过来和苏乔商量做了调整，全部都以实用为主，那些装点门面用的摆设留下比较稀罕的，其他全部换成实用的田产，山头和店铺，要不然就直接折算成压箱银。

因为原本是高嫁，伯府的陪嫁是往高了抬，现在虽然去掉不少违制，但是剩下的数量依旧非常可观，再把那些东西一换，即使嫁妆已经削减了一半多，整理出来后，除了公中嫡女五百两，刘氏五百两这些明面的压箱银，苏乔私下里拿到的银子也有将近五百两。

在这个一个肉包两文钱，十两银子能过一年的时代，一千五百两银子对于平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很快顾景昭家送来了聘礼，除了四色糕点，一对活雁，一套银饰，一□□子之外就是府城很普通的五十两礼金。

虽然伯府已经有了准备，但是面对五十两的礼金，刘氏还是愣了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招呼顾景昭的母亲屠氏还有媒人。

至于顾景昭则被伯爷和苏坤兄弟拉去了书房。

要说刘氏有多待见苏乔，那肯定是不能的，但刘氏作为一个地道的高门大户主母，特别是在男主人基本不昏头的情况下，她这个嫡母做的还是非常出色的。

出色的主母自然也有出色的口才，绝口不提礼金的多少，只夸顾景昭年纪轻轻就已经考取了秀才，未来前途无量，然后又夸送来的活雁有心，知道是顾景昭自己去猎的更是赞不绝口，毕竟如今的少年郎提亲没钱的用木雁，有钱用玉雁金雁，活大雁真的很少了。

屠氏并不很善言辞，但是对儿子是非常满意的，听刘氏这样的贵妇人夸儿子，顿时笑得眉开眼笑，也跟着夸起儿子，着重夸了儿子洁身自好，还向刘氏展示了那一□□子。

刘氏一开始还漫不经心，没想到这一大□□子里居然还有一张虎皮，顿时站了起来，哑然了一瞬，立刻让人去请伯爷过来长眼。

“这张大虫皮是先夫在世的时候留下的，早就说好了要用来给景昭娶亲用的。”屠氏摸着皮子露出一个笑容，“不瞒亲家，这张大虫皮子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亲家闺女嫁于我顾家确实委屈了，但是老妇人在这里向亲家保证，媳妇儿到了我们家，老妇人一定向亲闺女一样疼惜，必不叫亲家担忧。”

屠氏的保证让刘氏心里妥帖不少，两人更是相谈甚欢。

刘氏也发现屠氏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乡村蠢妇，言谈举止很是规矩，当时调查的时候只说屠氏是逃难落户过来的，后来嫁给了猎户顾猛，之后顾猛进山林出事留下一儿一女。

屠氏靠着一手小点心手艺供养瞎眼的婆婆，拉扯一双儿女，在老家的名声非常好。

顾家也是顾景昭中了秀才，并且得到了当地官府乡绅的资助，才一家子都搬到府城来的。

而顾景昭也没有白费那些资助，在府城读书半年，每次成绩都名列前茅，来年考举人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然而最可怕的是，过了年顾景昭才十八岁，如果明年他顺利考上举人，那么他将是本省百年来最年轻的举人，再看远一点转年考中进士，光是这个年纪能考上进士朝廷就不会放任他默默无闻，这又将是何等的前途无量。

不过世事无常没有谁敢打包票就一定顺利，但是伯府如今抓到的这根稻草外面已经镀了一层金了，他们也不介意赌一赌，里面是不是也会变成金的。

这也是伯府没有多少犹豫，退婚就拍板和顾家结亲的重要理由。

因为苏乔的婚事在城里掀起了不少风言风语，所以大家都想要用婚事将所有事情压下去，尽快平息一切，所以从定亲到成亲一共不过用了两个半月。

腊月十二大吉

顾景昭一身红袍骑着马后面跟着轿子，身边簇拥着一群府学同窗友人，赶着吉时一路踏着细雪敲锣打鼓前往安平伯府迎亲。

这么多穿着体面的府学学生，大部分有秀才功名，甚至里面还有举人，路上挤了不少人看热闹，还一路跟到了伯府大门口。

伯府也是挂上了红灯笼，还有红绸扎的大红花，见到迎亲的队伍立刻噼里啪啦放起了炮仗，几筐铜钱拎出来往外撒，得了铜钱的人连连恭喜，气氛一下子就高涨起来。

苏乔这边也已经梳妆好，喜娘给盖上红盖头，世界顿时变成了朦胧的红色，除了脚下那一块地方，目光所及只有人影在晃动，另外就是越来越近的起哄声和恭喜声。

说实话，苏乔现在还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她居然真的就要嫁人了，就这样了，这一辈子最大的转折点就在顾景昭身上了。

她有没有哪里没有考虑好？当初的她真的只有这一条路么？未来可能出现的状况她都准备好了怎么应对么？

苏乔突然出现了很多的不确定，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被兄长苏坤背出去的时候也在出神，等坐到了轿子上手里握住凉凉的玉如意才猛然回过神来。

苏乔安骂自己一声矫情，都这种时候还能有退路咋滴？

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那么就只能向前。

苏乔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聪明的人，但是她这辈子后台硬还有钱，如今顾景昭还只是一个底子好的秀才，她嫁到顾家握的就是一手绝世好牌，如果这样还把日子过得一团糟，那也不怨谁了。

顾家的两进小宅子前，花轿落地，一只干净的大手伸到了苏乔的视野里，指节修长白皙但却不嫩，不但有常年握笔的茧子，手心虎口也有一层薄茧，这些茧子的样子她在兄长和父亲的手上都见过，这是长时间使用兵器留下的。

苏乔抬起手放进顾景昭的手心，她的手透着淡淡的粉色，娇嫩柔滑，仿佛没有骨头的凝脂，即使也常年练字弹琴做女红，但是贵女们也每时每刻都在保养。

顾景昭握着苏乔的手顿了顿才轻巧使力把人拉出了花轿，然后也没有放手直接就牵着往里走，跨过了火盆马鞍，把等着搀扶新娘子的两个喜娘都挤到了后面，这个举动顿时引来一阵哄笑声。

苏乔的手蜷了蜷，顾景昭立刻注意到了，低声道：“莫怕。”

明明是如此嘈杂的环境，顾景昭的声音却那么的清晰明了。

苏乔低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

顾景昭牵着苏乔到了正堂，两个喜娘立刻上前扶住新娘，顾景昭也顺势放开。

有些地方拜堂是站着的，也有地方拜堂是跪着的。

他们这里的习俗是要跪着的，为了避免拜堂的时候跪的乱七八糟，盖着盖头的新娘子大多数都专门练习过，加上喜娘的辅助，一般都不会出错。

苏乔更是因为曾经是要高嫁，所以在结婚礼仪这一方面一直是精益求精。

于是就见同样是跪，苏乔在看不见的情况下都不需要喜娘辅助就能跪的端端正正，转向丝毫不错，角度精准。

最关键的是人家不但姿势准确还好看，看看那扇子一样顺畅铺开的红色裙摆，连转几个方向都丝毫不乱，很是让观礼的人开了一把眼界。

而顾景昭的同窗友人们，本来见好友娶了一个娇小姐，以后怕是腰都要直不起来了，都在惋惜高门女婿不是好当的，但是这会儿又觉得俗话中【宁娶高门婢，莫娶小户女】真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送入洞房后又是一套礼仪，顾景昭握着秤杆在喜娘【从此称心如意】的祝福中挑开了苏乔的红盖头。

盛装的苏乔轻轻扇动了一下眼睫，这才慢慢抬起眼看向一身红衣的顾景昭。

顾景昭手里拿着秤杆愣在原地，而抬头的苏乔也愣住了。

新郎和新娘互相看呆是什么情况？

尽管两个喜娘也必须承认，新郎长得好，新娘也是容貌出众，但是她们可是看着新娘上妆的早就刺激过了，所以听到身边看热闹的人都不自觉的屏息，脸上双双露出一个过来人的笑容，然后打趣道：“恭喜新郎新娘称心如意！”

顾景昭回神脸顿时一红，苏乔也红着脸低头，新房里顿时爆出一声哄笑，两个新人的脸更红了。

好不容易喝了酒吃了饺子，新郎被拉了出去，苏乔这里才清净下来。

然后就是重新梳妆了，卸下浓妆艳抹，改为家居的喜庆妆容，厚重繁复的嫁衣也换成了好行动的红色棉裙。

就在苏乔洗漱好之后，门被敲响了，两个喜娘立刻将人迎了进来，是一个十三四岁很腼腆的姑娘看着和顾景昭有五分相似，手里提着食盒，见了苏乔有些害羞的喊了一声嫂嫂，应该是顾景昭唯一的妹妹顾兰。

小姑娘今年十二岁，是遗腹子，家里人都很是怜惜她。

“是小妹？！”苏乔立刻迎了上去，“外面冷，快些进来。”

“嫂嫂可以叫我兰儿，家里人都这么叫我。”顾兰脸红红的，把手里的食盒抬了抬，“哥哥让我给嫂嫂送些饭食，是热的，嫂嫂用一些。”

“我正好饿了，多谢兰儿费心了。”苏乔笑着就要接过食盒，顾兰一躲上前几步把食盒放到桌上：“有些重，我来就好了。”

苏乔放下手无奈的笑了笑，转头让两个喜娘去外面吃席，然后邀请顾兰一起用饭，顾兰也有意亲近，两人就这样很快热络了起来。

苏乔从顾兰嘴里知道了不少顾景昭的事情，包括整个婚礼事宜都是顾景昭亲力亲为的，还有她偷偷看见顾景昭琢磨催妆诗，反复修改吹毛求疵到自己把头发抓秃。

“其实哥哥于诗词上并不擅长。”诗词是科举的一个项目，但是重要性不高，只能算附加项，所以顾景昭在其他科目非常强势的情况下，诗词稍有欠缺并不是大事，也从不曾为此烦恼，“我还是第一次见哥哥被诗词为难成那样。”

顾兰想到就要笑起来，苏乔想象一下顾景昭面对诗词从学霸变为学渣样子，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不得不说顾兰的话让苏乔心情非常的好，前所未有地觉得未来是可以期许的，毕竟对着这门婚事对方也用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