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这事儿表面上就已经过去了,大公主重新选驸马的事情也已经透露出了风声,顾景昭回来后听到这个消息难得沉默无语了一会儿,转头就和少族长两个人规划起了院子的下人和护卫力量。
顾家一口气出了这么多进士,顾景昭这个状元也按规矩直接进了翰林院,剩下的几位也打算考一考庶吉士,总之能留在京都的尽量留在京都。
少族长也开始寻摸着置办产业,有董家牵线倒也能寻摸一点偏远的田地和不那么出挑的铺子。
是时候让更多的顾家族人迁来京都了。
到时候里里外外都是自家人,就现在该村子里一样,但凡有个陌生的或者星际诡异的都能被发现。
而且顾家目前除了苏乔进门带了贴身丫头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自己动手,买来的仆妇只负责最外头的洒扫,前后大厨房也都是顾家的族人看着,并且整个家族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按照这个模式运行下去。
总而言之,因为大公主的事情,整个顾家提前了整顿规范家族的生活方式的计划,也更加细致周到了。
然后就是自己训练人手。
要说古代大家族为什么看重家生子,因为家生子的基本利益是和主家相同的,而且一家子都在自己家,就是让人放心。
没办法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便捷的工具,只能用人力,而但凡条件好一点的,想要稍稍享受一下的,那人少了还不行。
苏乔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七年了,要说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现在早就已经麻木了,她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己。
她甚至庆幸自己是从小穿越过来的,在毫无反抗的婴儿时代,和柔弱的幼童时代反复被冲击三观,这才在长大后没有想不开。
但凡她是现在才穿越过来,但凡她没有生在富贵人家,她肯定无法苟下去,说不定能自己抹脖子再投胎。
所以当顾景昭让人领着好几十个小孩子进门让他挑的时候,她只当这些孩子是她将要雇佣的终生合同工。
她培养他们,供他们吃穿住,然后他们给她打工。
她保证会善待他们,把他们当成人,而不是一样消耗品一个物件。
除此之外她还能怎么想?
顾景昭新入翰林院,工作环境要适应,要应付同僚上司,要配合少族长一起处理族中的重要事务,可以说忙的不可开交。
当然还要挤出时间来陪伴怀孕的妻子。
就这样不过半个月,顾景昭稍稍有些延迟地发现苏乔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儿,忙了两天特意有一天提早回家陪着苏乔吃饭散步,然后聊着聊着就开口问了:“家中最近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还是我没时间陪你,难过了?”
“我没有难过……”苏乔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就是在怎么说呢,兴致不是很高。
但人的情绪总会有低落的时候,哪里有一直元气满满兴致高昂的?
不过难得顾景昭时间,她也确实找不到其他人可以说:“我就想着,如果我这辈子投胎成了农家的姑娘会怎么样?好赌的爹,病弱的娘,扶不起的弟弟,还有一个破碎的自己?”
“……噗——咳咳咳!”顾景昭抬手抵住唇,对上苏乔谴责的眼神,睫毛扇了扇,“我没有笑,就是一不小心岔了气。”
苏乔:我明明看到你笑了!
“好,我们来讨论一下你的假如。”顾景昭摸了摸苏乔给她顺毛,“好赌的爹,病弱的娘,扶不起的弟弟,还有一个破碎的自己?”
“对,开局地狱模式,怎么办?”苏乔很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愁这个,但她真的很想知道怎么办。
“确实不好弄。”顾景昭沉吟了一下,“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好赌的爹,赌这一事一旦沾染上了,最后必定家破人亡,趁着这个爹还没有丧心病狂卖儿卖女,先一步断了他的赌。”
“怎么断?”苏乔眨了眨眼睛,“把喝醉的他推进沟里淹死?趁他睡觉砸断他的腿让他瘫痪在床?往他伤口里涂金汁让他病死?”
顾景昭后背一凉,和苏乔略带无辜的双眼对上,点了点头:“可以,只要有勇气,有心算无心,幼童稚儿也能杀死杀伤成年人。”
“那要是投胎遇到老黄牛一样的父母,偏心眼的爷奶,奸滑的叔伯呢?”苏乔又提出一个情况,转头自己给出了答案,“让父母生病失去利用价值,被甩开?”
这个不太好搞,动则可能要人性命,而且万一这对父母病治好了又去跪舔极品家人又怎么办?
所以最好是有金手指,没金手指在古代可太惨了!
苏乔想到自己就是一个没有金手指的,自己在后宅也是战战兢兢过了十几年,临了还差点被妹妹陷害,要不是她当机立断赖上顾景昭,他也愿意,她就老惨了……
啪嗒啪嗒,苏乔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把顾景昭都吓到了,把人抱在怀里给她擦眼泪:“怎么了这是?谁让你不高兴了?”
“顾景昭我跟你说,我老惨了,老惨老惨了……”苏乔抱着顾景昭哇哇大哭,“你是我自己挑的,你也是愿意的,你要对我好知不知道?”
“我一定对你好,很好很好。”顾景昭还记得自己在水中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仿若洛水女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如今被他拥入怀中,他自然会好好珍惜。
顾景昭做了许多承诺才算把苏乔哄好了,看着她似乎缓过来了,想了又想实在好奇就问道:“那玩意要是我对你不好,你会怎么报复我呢?”
真的很好奇。
“你很想知道?”苏瞧见顾景昭点点头,就凑上去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就去刺杀皇帝,然后告诉皇帝是你让我干的。”
顾景昭整个人僵了一下,吞了吞口水,微微震动的瞳孔显示他内心的震惊:“我为什么这么做?”
“嗯……为旧主报仇吧。”苏乔随意道,“不信也没关系,反正这种事情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不管如何背叛欺骗我的你肯定是逃不掉的,到时候我们就生死同衾永不分离了。”
顾景昭抬手拍了一下苏乔的额头:“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我会对你不好吗?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以后不许瞎想,更不能说出口,以后我和你还有孩子要一直平安幸福的。”
“我就知道相公最好了。”苏乔抱住顾景昭,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依赖他,“我眼光好,老天爷也对我好,让我遇到相公,我现在就很幸福快乐。”
“我也是,遇到乔乔真好。”顾景昭回抱怀里的妻子,背后都是冷汗,他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苏乔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的警告他。
是因为大公主的事情,还是因为怀孕了,所以他让她心中不安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有被吓到。
顾景昭从来不知道,还会有人有这种想法,不得不说,要是把人逼急了还真不定能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当年他们家是何等艰难,如果不是他会读书,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苏乔一样,让整个家族跟他一起完蛋。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等会儿去商量商量,把对待族人这一方面规范的更加细致一些,不能让这种可能出现。
一夜无话,第二天开始顾景昭问了家里的人,几番对照查探下来,总算弄清楚了苏乔这些日在反常甚至恐吓威胁他的原因了。
原来是因为这段日子,有很多同年和同僚的妻女上门拜访,有那拎得清自然也有那爱管闲事胡说八道的蠢货。
几个自以为是的妇人见妻子怀孕,又看到莺歌以为对方是他的妾室,知道顾家的规矩,并且莺歌也不是通房之后,就开始劝妻子大肚,要主动给他送女人,顾家有规矩不让纳妾,那就当通房,一碗药灌下去之后那就是伺候男人的物件,当家主母就无须在意了。
据说当时妻子脸色就变了,莺歌都吓的眼睛通红,后面直接推说身体不适送了客,之后除了熟悉的就不再接待客人了。
事情明显上看是过去了,但是很显然在妻子这里并没有,大夫说了怀孕的时候孕妇本来就容易多思多想,情绪起伏不定,他这阵子又特别忙,没时间陪她,可不就让妻子越想越难受了。
顾景昭一边安抚苏乔的情绪,一边查当日是谁提起的话题,又是哪个挑的最欢,这样一查居然查到了大公主的婆家。
顾景昭:……
顾景昭都要气笑了,合着他是什么软柿子不成?
还公主呢!
真是让他恶心的够呛!
顾景昭自然不会吃这个闷亏,和少族长关在书房里聊了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顾景昭神态正常,倒是少族长还隐隐有些愤怒:“少宗主放心,一切交给我!”当他们顾家是泥捏的不成?
这次既要把对方一层皮。
半个月之后,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地风声,说是大公主的前驸马死的蹊跷,好端端的怎么会惊马呢?还这么不巧被马踏了胸口?该不是有人故意要他的命吧!
流言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一位东宫侍卫不小心惊了马摔了下来,不过还好落地姿势卸了力道,刚落地就又站了起来。
然后也不知谁嘟囔了一句,同样是惊马,大公主的驸马爷太倒霉了,怎么能掉下马了还被马踩到胸口呢?
惊马确实危险,摔下来真的可能会要命,但多数情况还是皮外伤居多,断手断脚已经很严重了,跌断脖子那真的是极其稀少,更别说什么跌下马之后被踏胸口了。
反常即为妖!
于是流言就这么越传越广,人家才不管你是真是假,反正不关他们的事儿,说说怎么了?
留言在传播的过程中大家都展开了想象,结合大公主的痴情人设,很快大公主根本不爱驸马,心中另有其人,结果偷情被驸马撞破,于是奸夫□□合力给驸马安排了意外……
一大盆脏水就这么泼到了大公主的身上,宫里动作利索的查抄了一桩大案,菜市场杀了好些人头,这个谣言才被盖过,大公主这边也火速定下了婚事,并且以备嫁为由被关在了后宫,不允许再外出。
吃瓜的苏乔:真精彩!
听到消息的苏珍:怎么了这是?大公主已经动手了?不过应该没出大事儿,不然就不是谣言,而是实打实的证据了。
不过说起来,大公主的前驸马究竟是不是正常的意外死的,还真说不清,毕竟上辈子顾家和董家拿出了无法驳斥的证据,人证物证都有,甚至连大公主的奸夫都被找到了。
苏珍其实也挺好奇,不过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