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下嫁 第20章 第二十章

当两人一整晚都在为爱鼓掌，特别是其中一方甚是虎狼时，另外一个就难免会受累了。

苏乔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日常在自己身边刷存在感的人今日既不在身边躺着等她醒过来，不在书桌旁看书，听声音好像也不在院子……

想起来了，今天顾景昭返校了。

而等他下次回来就是收拾行李准备二月份的乡试了。

这么说来，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她都不会来缠着她折腾了？

好耶！

苏乔忍不住笑笑欢呼了一声。

她承认，有个精力旺盛的年轻男人黏糊着，一天天拉着她阴阳调和确实让她美得冒泡，毕竟这世间任何一桩能让人沉迷的事情都是有他的原因在的。

但是过犹不及。

可能是性别造成的先天问题，也可能是她还不到如狼似虎的年纪，反正和顾景昭黏糊在一起她愿意归愿意，但一直在一起就不好了。

谁受得了啊，他不怕铁杵磨成针，她还怕石臼被捣穿呢！

苏乔拥着被子越想越觉得自己老受罪了，是该好好歇歇，不过现在还是只要起床了，毕竟肚子饿是真难受。

只是苏乔刚刚扭个身想要使力爬出被窝，身上的骨头就发出咔咔咔的抗议声，要不是及时把被子塞嘴里她都要叫出声来了。

“奶奶醒了？”莺歌之前一直都在，刚看到苏乔翻身估摸着人快醒了就去端了脸盆，“奶奶不要动，奴婢这就打热水给您敷一敷揉一揉。”

苏乔趴着瘫在床上，浑身上下都写着生无可恋，听到莺歌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哼了哼表示应答。

“奶奶先垫一垫，一会儿就好。”嘴里被塞了两块软软的红豆糕，苏乔干脆闭上眼睛，任由莺歌帮忙。

热气腾腾的柔软帕子敷在酸胀的肌肉之上，然后是莺歌缓慢但有力的推拿，虽然过程十分酸爽，但是结果很是喜人，半小时后苏乔就感觉轻松了很多，就是更饿了。

推拿开始前用来垫一垫的两块红豆糕，除了唤起她更强的饥饿感毫无充饥效果。

“孙媳妇儿醒啦？小陈把厨房的鸡汤给孙媳妇儿端上来。”老太太袁氏坐在院子里晒着冬日的太阳笑眯眯的招呼苏乔，还是那熟悉的配方。

苏乔瞪了一眼抖着肩膀憋着笑的莺歌，然后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自从到了嫁到顾家不但她自己松快了很多，就是莺歌也变活泼了。

“祖母。”苏乔坐到了袁氏身边的椅子里，然后一转头看到跟着陈婆子一起从厨房里出来的翠翠。

翠翠还是那样笑的憨憨的只不过看着瘦了不少，苏乔转头看莺歌，发出无声的询问：这是好了？

莺歌点点头，再不让这小丫头回来，怕是要自个儿跑过来了。

这半个月又是过年又是回乡祭祖的，堪堪回来就被顾景昭黏住了，苏乔也只来得及问两句，本来还想说等顾景昭一走她就去庄子上看一看，没想到翠翠已然康复回来了。

“哎，好孩子快喝，好好补补。”一只鸡炖汤，一半会送去府学给顾景昭，剩下的就是家里老太太占大头，屠氏和苏乔一人一碗，半只鸡的鸡肉还能整盘凉菜，可以说利用很充分了。

这种充分利用也恰恰说明了家里其实并不富裕。

虽然她嫁进来的时候带来了一笔还算丰厚的嫁妆，但是一般人家并不会想着用媳妇的嫁妆来补贴自己家。

这个时代一贯的想法是这样的，媳妇的嫁妆是属于媳妇自己的，逢年过节动用一些添些礼孝敬长辈是情理之中，等以后有了孩子，这些嫁妆就是媳妇补贴自己孩子的重要来源，也只有她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

谁家要还没有孩子的新媳妇拿嫁妆补贴夫家，那可真是太不要脸面了，特别是想要好名声的读书人家，万万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乔这边情况特殊，两家相差比较大，所以为了苏乔的生活条件不至于下降的厉害，双方是默认了这种补贴方式，但事实上，除了仆从的月钱和日常苏乔自己采买的东西之外，顾家在日常费用上依旧是占了主导的。

所以要真的改变顾家的生活条件，光是她理清嫁妆没有多大作用，主要还是帮顾家在财政上立起来。

而现在顾家主要的财政收入，第一就是婆婆屠氏的点心铺子，第二就是顾景昭抄书。

这会儿顾景昭要进行考试冲刺，就算他想要抄书，家里也是不会允许的，所以最近两个月顾景昭并没有收录，又加上过年点心铺子也停很久，家里的收入不可避免的减少了很多。

如若不然，婆婆屠氏也不会还没有过完十五就去开铺子了。

苏乔一边喝鸡汤一边琢磨，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外面富贵就进来说老家梧桐村来人了。

一辆牛车装的满满当当的，有各种干果蔬菜，还有宰杀好的鸡鸭。

“三太叔婆（三叔婆）好。”来人一大一小，年长的是族长的弟弟顾景然排行第六，小的那个和顾景昭年纪差的不多，但是比起顾景昭更加少年气，脸上笑容更是灿烂，似乎是族长家的小儿子，叫顾秀梁的，“十七（弟妹）婶婶好。”

“好，快进屋坐。”苏乔立刻招呼两人，让两人喝热茶，又让陈婆准备姜汤。

两人也没有瞎客气，立刻进屋靠着火盆喝了热茶，这个时节在外面吹了大半天的冷风也是真的够呛的。

很快屠氏从隔街的铺子回来了，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苏乔这个新媳妇也觉得解脱，毕竟还不能算熟悉，对于他们送东西来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至于老太太袁氏，有客人在苏乔也没机会问，并且因为差的辈分多，两人和袁氏说起话来除了问好也不知道说啥。

你说要是长时间不回村子还能聊聊村子里东家长西家短，但是这才从村子里出来还没有耽搁几天呢，再说他们两爷们和一老太太琢磨家长里短也不合适。

“一路幸苦了，我就猜着你们可能要过来了，屋子也收拾好了，我刚让富贵烧了炕，你们叔侄俩先去歇歇，晚上喝一盅再好好睡上一觉。明日里让富贵陪你们一块转一圈，要是东西放不下就让富贵和你们一块运回去。”屠氏往年回乡每次都会额外雇车，如今自家有了骡车就方便了很多。

“听婶娘的。”陈婆姜汤煮的快，顾景然和顾秀梁一人灌了一大碗姜汤就被富贵送去了前院房间安置。

“母亲这是……”苏乔之前还在琢磨怎么改善顾家的生活条件，下一刻就有一大车的食材送过来，这也太巧了吧。

“这是族里送来的。”屠氏招呼陈婆子和莺歌一起归置这些食材，苏乔也上去帮忙，最后被赶到一边只提了一小篮子柿饼干果之类的零食。

“族里为什么送给我们家？”是什么族里的规矩么？鉴于顾家对于读书的热情，莫不是每一个族里的读书郎都能得到这样的供养？

“这是族里的规矩。”屠氏给苏乔捋了一捋顾家这个规矩。

原来在顾家有一个关乎所有人的规矩，同样这个规矩让顾家的所有子孙都以读书为己任。

顾家每户人家按照成年人的人数，每年都要交一笔类似教育基金的东西，另外族里也有很大一块祭田，所有收录都用来维持族学和宗祠的日常运转。

当然顾家人多，所以用掉的只有一小部分，剩下的一大部分都用于族中子弟的扶持。

只要顾家子弟能考出来，根据你的才学族里会给你一个评定，然后每一个季度族里都会供养食物和钱财。

一般来说，考到童生就有了，秀才就更多一些，等到考到了举人就要看你是否还上升有望，如果有，族里会继续供养，如果考不上了，那就到了你返哺族里的时候了。

“那……那些读不出书的……”不是很亏？就没有意见？苏乔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家的男子都识字，不管做什么都比旁的人容易，族里读书人多自然外人也不敢惹，出了事出头的人也多。”屠氏给了苏乔一个你懂了么的眼神。

苏乔立刻心领神会。

也就是说，在顾家就算读不出书的人，也能享受到整个家族庞大读书人团体的福利，所以每年的教育基金根本不算什么，再说自己读不出书不代表后代子孙不会读。

这个规矩怎么看对于后代子孙都是非常有利，只要有本事肯努力谁都能得到好处的，自然没有人会觉得自己亏了。

顾景昭返校的第三天，苏乔趁着日头不错和莺歌富贵坐着骡车去了一趟她的陪嫁庄子，本来还要带上翠翠，结果小丫头死活不乐意，坚决不离开家门一步。

看来大半个月的养病经历，八小丫头都整怕了，弄得家里其他人哭笑不得。

马车走了三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尽管沿路的风景已经让苏乔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庄子的那一刻，苏乔还是想说：这也太穷了吧！

整个庄子像样的一点的建筑还不如顾家现在在府城的住处，至于那些佃户们住的地方更是……一言难尽。

苏乔终于明白翠翠的抗拒了，换她在这地方住了大半个月，她也抑郁。

但眼前这个情景其实已经算好的了，因为今年庄子到了苏乔手里，她惦记着给庄子上所有人送了年礼，才不至于让他们穿的太破烂，冬日里也没有哪家冻坏了。

这里的庄头住的是泥墙茅草房，佃户们的住处直接就是在地里的，就跟苏乔上辈子看见的原始部落的尖顶帐篷差不多，一半在地面上一半在挖的坑里。

睡的地方就是草编的席子地铺，好一点下面有晒的泥块垫着。

看着非常简易破烂，但在冬天是非常保暖的，就是空气流通难了点。

整个庄子里的人包括庄头都是一副营养不良饱经风霜的样子……脸色最好的大概就是红红了。

红红就是庄头家的闺女，过年之前选了进来给顾兰当了小丫头，如今快一个月了，人都变了个样，至于之前什么样就和眼前佃户家的孩子差不多，难民一样的。

“他们……都有卖身契？”苏乔的到来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因为苏乔的年礼，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吃上了肉，也睡上了厚实的棉花被子或者穿上了棉花袄子。

“回奶奶，包括庄头一家在内，整个庄子一共十三户八十三人。”莺歌原来也是佃户出生，不过他们家在伯府的另外一个大的庄子，那里土地肥沃佃户们条件就比较好。

富贵之前因为庄子里的出息也来过几次，每次看到这些佃户都庆幸自己是出身在大庄子里的。

苏乔点了点头，既然卖身契都在她手里那么很多事情弄起来就比较简单了，不过她作为庄子的主人倒过来补贴佃户是不合适的，所以还是要想办法给庄子开源，至于截流就不用了，再截命都要截掉了。

既然要给庄子开源，那么最起码也要熟悉庄子的运作过程。

之前听莺歌将庄子送出息的时候就觉得不合适，现在一了解更是觉得要改，先不说顾家本身还有族里的供养，就算没有顾家也不是什么人口众多的高门大户，庄子这种一季一送的方式，绝对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另外这个庄子本身就因为土地贫瘠难以出产，所以被分配的就是养羊和养鸭养鸡这种养殖为主的庄子，而且出产基本都是送到伯府自用。

但是这种养殖的东西风险很大，还要规定时间规定数量，在这个时代是在苛求。

不过现在的佃户大多是养殖的一把熟手，换了什么别的产业反而不好。

那就只有从这些鸡鸭羊身上着手了。

苏乔之前就写了类似计划书的东西，只是还没有开始尝试，这一次看了庄子的具体情况，苏乔心中有了数，现在就缺让她折腾的店铺……也不知道伯府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苏乔回去后第三天伯府那边就来人了，那布庄掌柜一家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

这一家人都被刘氏转手卖去了南边挖矿，苏乔这边接手后被挖空的钱也都补了回来，最重要的是刘氏还另外送了一个铺子过来，就在原来的布店对面。

这样一来苏乔就有足够的地儿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