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慕析 第6章 第六章：遇君言

君言期待我们的下次再见。也不知还有没有下次。

凤湘双眼缓缓合上，身子倒在了一旁。君言还以为她受伤了两步当一步的跨过去，仔细查看一番并未发现她有哪不妥。

她似乎睡着了，睫毛长长的......君言发觉自己看入神了，轻咳一声别过眼去，退守在一米之外，既不冒犯，又能护她周全。

没多久便见知夜睫毛颤动，她双眼猛地睁开，眼底是满满的防备与疏离，凌厉的神情让君言一震。

入眼便是一张俊颜，知夜错愕，不知为何会与君言身处此处，四目相对，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周围静悄悄的，月亮也害羞的躲进了云层里。黑夜掩下了知夜脸上的红晕，她第一次和男子这般对视。

“我们为何在此处？”

知夜记得，方才是在山洞里被魅者包围了，看来是君言救了她，只是想不到这君言竟这般法力高强。

而她的话却让君言神情一凝，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何不记得方才之事？再联想到方才知夜的异常，一个大胆的猜想油然而生。

一体双魂？

君言记得在一本杂书上看过，一体双魂，身体分别在不同的情形下由不同的灵魂接管，只是不知这知夜是真的一体双魂还是他想多了。

再看向知夜，君言眼中带了一抹探究。

知夜拍拍身上的灰尘，撑着地站了起来，毕竟在外人面前这般模样倒也是失了礼。整理好衣襟，她又恢复到了那淡然的模样。

“我方才可是又晕过去了？”

“你经常这般突然晕倒吗？”

知夜摇头，回答道：“也不是，大多是在受伤的时候。我天生体弱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知夜看不见君言紧皱的眉头。

君言没有告诉她方才的事，只是问道：“你以前也这般…体弱吗？”时不时便晕过去，这是体弱吧！

“嗯，时常这般了，年纪大点了才少了许多。”

君言不再多问。

知夜指着正前方的道路，“我们走这条路可好？”

“皆可。”君言落后知夜半步，不禁扫过她发上的玉簪。通体白色，上面带着精致的雕纹，隐约带着灵光，应是仙家之物。这灵光他在师父的一件法器上见过，仙气纯正，绝非一个小小仙子能够拥有的。

难道知夜是上天界之人？不过这也可能是书戚上仙之物。

知夜只觉这路十分熟悉，可又实在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但是她知道就是往这条路走。

原本以为路上会遇到些麻烦，谁知竟是一路通畅，没有遇到任何鬼域之人。

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位男子挥手，粗鲁的擦去脸上的汗渍，长舒了口气。

“终于把道路清理干净了。”他满满的成就感的同时又不禁冲身旁的男子抱怨到：“想我活了几万年这还是第一次去给别人清理道路，天道不公啊。”

他身边的男子并不理会他，惊华继续叫嚷到：“温寻你说尊主是不是太过分了，什么事都交给我们来做，自己却跑去别处逍遥了，简直不拿我们当人看。”

惊华用手肘戳了戳温寻又道：“要不我们也撂摊子不干了吧。”

温寻白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了，“白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唉，你…过分了啊。”惊华低语一声匆匆追了上去。

“你说你，这么沉默寡言的以后媳妇都找不到，”温寻不语。“你说尊主什么时候回来啊，那个女人天天来问，我都要烦死了。”温寻直直走着依旧不语。

他摆明了不想理会惊华，但是惊华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我听说风月那里有上好的美酒，要不要去喝一杯？”反正不管他说什么温寻一句也没有理会他。

惊华嘀咕道：“你这人这么闷也就老子大度肯陪你几万年，要换了别人早被你气跑了。不过，看在你只有我陪着的份上，老子就不与你计较了，哼。”

而与君言一同被送入鬼域的北柒，此时正站在一座灯火阑珊的城中主街之上。城中家家户户都挂着大红的灯笼照亮了夜晚漆黑的道路，好似在为晚归的游子照亮回家的道路。

街上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街边的花楼上姑娘们娇嗔的向着走过的路人扔着手绢，路边的小贩热情的叫卖着，过路的老人缓慢的迈着脚步......

他走在街上，似乎人人都在关注着他，北柒觉得这里的人可真热情啊。一路走着，路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花楼的姑娘不招客人了，商贩停止了叫卖，路人也不走了。

有的女子听着旁边的人耳语，娇羞的掩嘴乐呵呵的笑着，路边的老婆婆也露出慈祥的笑容，茶馆的小二笑容诡异。

北柒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里的人似乎热情过头了，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目光炽热。

一位红衣男子从街的尽头走来，长发高束，发尾垂至腰部之下，眼角含笑，嘴角上扬露出两瓣可爱的小虎牙，行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带着激动与欢乐，与方才的诡异截然不同。

那灯火中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与记忆中的娇小人影重合，少年眉眼含笑终是停在了北柒的面前。

“风月。”北柒只觉得浑身冰凉，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再次见到眼前的少年，竟是与记忆中的少年模样一般无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消失了百年的人会在此处相遇。

“哥哥还记得我啊！”真好，风月掩不住笑意，满心的喜悦。

“阿月你去哪了，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你？他们说你离开了，你是不是等我等烦了，所以就离开了？”可是为何不告诉我一声，我曾以为谁都会离开唯独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可是你走了。不过本来风月也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他。

风月凝望北柒，认真的说到：“不管多久，阿月都会一直等哥哥回家的。”百年来，这是风月第一次出现在北柒的面前，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看他。

他的哥哥比以前更成熟了，轮廓也更分明了，他瘦了。

“当初我本不想离开哥哥的，可却不得不离开，不过以后不会了。哥哥可会怪我不告而别？”若是可以风月一步也不想离开哥哥，若不是那些人…想到以前，风月强压下涌上的杀意，面对北柒他向来都是笑容满面。

北柒想得仔细，会怪他吗？不会的，也许当初刚知道他离开时愤怒过，气他的不告而别，可当再次遇到剩下的也只有无尽的挂念，毕竟风月和他从小相依为命，他又怎么会忍心怪他呢？

“一开始是有点生气，不过更多的是担心你过得好不好。阿月，这百年来…”北柒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一点一点化为乌有，错愕爬上他的脸。是啊这已是过了百年了…

风月却丝毫不在意，笑意未减半分，“我已死了百年了，如今与哥哥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了，哥哥可会因此便与我生分了？”风月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道：“只顾着沉浸在了重逢的喜悦之中，竟是忘了如今哥哥已是仙了，向来仙鬼殊途。若是哥哥想要，不过一缕魂罢了，哥哥拿去便是。”

街上的鬼魅杀意在一瞬之间涌出，周围顿时鬼气大增，只要北柒敢对风月动手，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撕碎他。

风月半眯着眼，凌厉的扫过蠢蠢欲动的围观者。北柒感觉到周围氛围不对，也回首望向众人，却只瞧见一群笑盈盈的路人，并未察觉到异样。

再回首时北柒已无心回答风月方才的问题，他只知道他的风月死了。他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已成了鬼，便只能是死于非命。北柒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嘶哑的问道：“风月，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

风月打断了北柒的话，反问到：“哥哥怎得才与风月相见便净问些不开心的事。”

有些事他并不想让北柒知道。

北柒以为只是风月不想提起，想着让风月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倒也是他的不是，便转问道：“阿月，你可有见过其他仙界之人？”才想起来师兄也一起被送到了这个地方，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风月含笑的眸子染上了一丝不高兴。

看来方才给那个小子的惩罚果然还是太轻了，应该再教训他一下的。

“见着了一位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可还有其他特点？”

风月想了想道：“法力低弱算不算？”

一身紫衣，法力低弱，北柒急急抬头，追问道：“是否发挽一支白玉簪？”

“似乎是的。”

结合这些细想一下，北柒倒是想出了此人是谁。

“应是凉山小师姐知夜了，只是她法力低弱，也不知道能否应付得了。”不过她怎会到了此地？

百年前北柒有幸见过一面这位凉山小师姐，也是一身紫衣风华无双无人能及，是以自那日见过知夜的姿色以后便极少再有其他仙子身着紫色衣衫，正巧这位师姐也是前些日子出了任务，应是她无疑了。

一听知夜之名，风月一时不语，心底却道：若真是知夜，那这鬼界可没人敢动她。旁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尊主白玦时常不知所踪，其实是他化名析无去了仙界。老大带头叛变，如今他也想叛变了。不过若是被老大知道了方才的事.....无妨，不就是调戏了一下小嫂子嘛.......

除了风月没有人知道鬼界尊主白玦字析无，也只有他知道白玦的一些隐秘，就像只有白玦知道他的一些事一样。

风月轻叹一声：“哥哥怎的老是提起别人，这么久不见哥哥都不问问风月过得可好？”

风月似在抱怨又似在自言自语，声音虽小北柒却听得清楚，还未开口便听风月又问道：“哥哥觉得这里好看吗？”

随着风月的目光，北柒也仔细的打量着这座城市。

大红的灯笼从城门口挂满了整条街，四处灯火通明，路上人来人往，街边小贩热情的叫卖可谓是热闹非凡，尽显一副繁荣昌盛之景。

“确是与众不同，此城甚美。”万象升平，万家灯火，都是他曾经的向往。

“还记得哥哥以前最喜欢喝果酒了。”

风月领着北柒去到一间小酒馆选了个位置坐下。店里零零星星坐了些人，自两人进店起，每个人都偷偷打量着这两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有说有笑。

不过他们掩饰得很好，北柒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目光，可是当他看过去时又没有发现什么。他只当是自己多想了。

店主见着风月前来一时受宠若惊，脸上堆满了笑意，“城......客官想喝点什么？”在风月警告的目光中店主硬是把“城主”改成了“客官”，店主暗舒一口气，方才城主的眼神太可怕了。

“要果酒。”风月笑容微展竟是让店主走了神。虽然见过城主这么久了但也还是难抵他的魅力。至今他就没见过能与城主大人媲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