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些话,看着重新昏过去的王小进,剩下的人互相对视,好半响,安静的陈琪才弱弱的开口道。
“那个,不会有小说里那种……一个身体两个意识争夺的事情存在吧?”
她的脸色有些紧张,似乎有点不对,好像担心着一些什么。
余默看着现在唯一躺在荒草地上的身影,抬头,与吴全通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多多少少有些忐忑的几人,忽地问:“你们有你们现在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吗?”
吴全通:“没,啥也没有。”
余默又看向其他几个。
闻之铭皮笑肉不笑的笑道:“我也没有。”
赵野摇了摇头,随即拧着眉头,看向了陈琪。
因为余默也看向了她。
陈琪脸色白了一点:“我,我有……”
余默看着她,想了想,问:“那你感觉到不对劲了吗,比如身体里存在另一个意识?”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这种可能。
赵野闻言顿时丢下王小进,起身,两三步跨到陈琪边上,上下扫描着她,问:“你有感觉到不对?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他的情绪明显立刻便有些紧绷,可能之前的事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让他太过担心在乎的人有意外发生。
本来他想把人拉到边上仔细问,但看了看余默,觉得这种事情自己并不懂,担心随便来只是添乱,便忍了下来,没有乱动。
陈琪看了看赵野,抓了抓他的手安抚,又看了看余默,摇摇头:“没,没有。”
余默看着对方,道:“那就应该只是记忆。”
余默接收那个叫做阿默,名字里也有个默字的这具身体记忆时,那些丰沛又复杂的情绪确实快要把人淹没。但可能是她本就情感缺失,深知那种东西并不会属于自己,所以很难产生意识混淆。
加上她本就情感缺失,就更难产生意识混淆了。
但对于一般人,如果也是这种情况,大概可能会有点问题。
大多数的人本就有着强烈的共情能力。当一些含着情感的记忆,大面积的冲击而来时,对一般人而言,确实可能会混淆自己的思绪,扰乱一些思考,进而产生这种自我认知的怀疑。
尤其你深知自己不是用的自己的身体。
但这种,应该并非争夺意识。
意识争夺,应该是确确实实的有另一个存在存在着。
只是情绪让人沉浸,记忆让人产生了代入和混淆而己。
而王小进,应该也不是,他只是被记忆冲击到了。
只是……
阿默是死了的,意识自然不存在,但其他人,她也确实不确定是什么情况。
毕竟一个人、我是谁这样的问题,确实本就是由记忆决定。
而他们也确实并非身体原本的主人,那原本的主人,又去哪儿了呢?
总不能大家都是死人吧。
余默想了想,还真向陈琪认真问了这个问题,“那你的记忆里,你是谁,还有,记忆里,你死了吗?”
陈琪:“哈?”随即反应过来,迟疑道,“应,应该没有吧……”
余默想,那看来和她的情况不同。
赵野一旁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吴全通看了一眼他,笑道:“不用担心,先听她们说。”
陈琪这边也点点头,继续道:“至于我得到的记忆,其实也不怎么完整,我只知道,她也叫陈琪,好像是江州大姓陈氏的女郎。这个陈氏好像还是什么南陈后裔,祖父是唐会稽郡司马,本来是跟着兄嫂上长安,但……好像途中遇见了暴雨,又遇山匪袭击,这个陈琪坐的马车失惊狂奔出去,后面我就记不清了。”
吴全通一只手环抱着,一只手捏着下巴,听到对方的话又瞧了一自己身上,哎哟笑道:“唐会稽郡司马,五品官职,怪不得穿的最好哈~”
余默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里头,看上去最寒碜的就是余默和底下睡着的那个瘦猴王小进了。
吴全通又道:“其他人好像都没有记忆哈,那身上有没有啥证明身份的,都各自看看!看看!先搞清楚,免得后面麻烦,这小胖子看来是那个什么槐乡村的人,陈琪小姐也搞清楚了。咱这……”
完了他又看向余默,目光小小的询问了一下。
余默:“我有记忆。”
吴全通:“那就有三个知道来历,到时不用捉瞎,其他人只能根据穿着还有身上的物件,看一看能不能尽量搞点信息。”
这里头,除了陈琪,就闻之铭看着还人模人样,他闻言也摸了摸身上,没多久就从腰间的袋子里摸出了一块鱼符,和袋子旁边的一把短刃:“我身上就这玩意儿和这把刀。”
鱼符是铜的,短刃12寸长,装具纯铜,花梨木的刀鞘。
吴全通走上前去,将两物接过,拿在手中。他被称为吴全通自然也对得起这名号,不仅仅是消息什么的,其他也啥都搞一下,啥都知道一点,还玩过一段时间古玩,所以对这方面也颇有些了解。
更何况知道要来唐朝,他当然又认真搞了资料恶补。
而且进来前商量过后,他也定好了他在这次团队中的位置,要干些什么,毕竟时间就这么点儿,当然各自得负责各自擅长的。
像这方面,其他人了解点基础的就够了,他既然比其他人更懂,就负责深一点的。
他拿着东西仔细观看,一边看一边啧声:“那你这也是个当官的呀,唐朝初年五品以上才配铜鱼符,不过后来一些低阶官员也可以配鱼符,也相当于一个身份证明,亲王和三品以上官员是用金鱼符;五品以上官员银鱼符;六品以下官员就是铜鱼符。”
说着他又抬起头来:“话说这是啥时候?”
陈琪:“好像是开元年间……”
吴全通:“那应该就是个小官吏。”说完,他看向赵野,上下打量:“感觉你小子跟我差不多,看你这张脸我也莫名有点儿情绪,咱不会是一路的吧?”
赵野也从身上摸了摸,摸了半天才觉得有些不对,从里衣夹层里摸出了一张文书,还有一封信,拿出来先将那文书自己先看了看,沉默了片刻,才将两样东西都递给了吴全通。
吴全通先看了看文书:“这好像是公验,在唐朝就是一般人出行的证明一类,字儿有点儿浸了,不过好好还看得清,我看看……”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牂洲赵野,驴壹头,奴吴全勇、望于西……奴吴全勇……”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上扬,重复的、似有些不可思议的,念了念这行字,“奴吴全勇?老子是你家仆?”
吴全通看完,顿时深受打击的抬起头来,再次打量两人之间的穿着。
“这不科学,不都穿一样吗?”
陈琪看着两人,憋不住没忍着笑了声,然后在吴全通扫过来的视线下,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顿时表情一正。
吴全通:“……要笑就笑吧,别憋着。”
陈琪:“没……”
吴全通抚额:“行了,我又不吃人,没必要那么严肃。话回正题,现在差不多身份也都晓得了,除了这小胖子啊不小瘦子,咱都是要去长安的。”然后又跟众人解释,“这个望于西,其实就是去西漂,盛唐时有点儿志气本事的年轻人都希望往长安混,跟现代普通人去首都那些地方称为北漂一样。”
赵野:“所以现在都是要去长安?”
吴全通点了点头:“也不奇怪,不管是任务还是其它,中心点本来就都在长安。”说完他又看向余默,“不过没想到那什么锚点定在长安,却没有直接降落在那地方,和小林他们果然也分开了,那大家下一步……按计划去长安汇合?”
余默看了看脚底下的王小进,想了想,道:“先把他弄醒,我要先问一问那个槐乡村在哪里,我这里有点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