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瓦兹一拍桌子,“小子脾气不小啊,乖乖坐着,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卫春华终于重新把自己的仪容仪表整理得一丝不苟,连忙道:“前辈消消气,老二也消消气,咱们心平气和地把事情捋顺了。”
梁老三道:“谭师父此前与大哥有来往,我们见过几面。他的家人很早就死了,我也是从大哥口中听说的,但他为人仗义,连北冥神功这种武林绝学都愿意教给我和二哥。只怪我们能力不够,只学了个皮毛。”
徐天宏道:“他现在在何处?”
梁老三道:“谭师父说有几个故友,找他们去了。”
徐天宏道:“此事过于曲折,当慢慢查探。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免得大家担心。今日两位仗义救我九弟,红花会上下铭记在心,改日登门道谢。我们虽然已不再被通缉,但毕竟多番与官兵交手,若因此连累两位当真是过意不去,就此别过吧。”
梁老三道:“哪里,卫九哥救过我们,应该的。”
卫春华道:“好,后会有期。”
韩钰和木瓦兹心头气难平,也只能忍着,众人在酒楼在告别,梁老二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卫九哥,要是见到薛家姐弟,定要告知我兄弟。”
梁老大究竟是怎么死的,薛懿行的说法与梁氏兄弟大致一样:那天薛梁两家五个人一起吃酒,突然来了一个肥胖男人,正是莫尔根。
其实薛梁两家素来交好,薛嘉言和梁老大也是指腹为婚,但薛嘉言一直不愿意嫁给他。直到有一天薛嘉言和弟弟无意中听到梁老大与莫尔根的对话,才知他竟然一直在为清朝做事。
念及两家情谊,不想梁老大一直助纣为虐,薛嘉言才答应嫁过去,好劝说梁老大。但莫尔根竟在婚礼当天来了,虽然薛嘉言并不爱梁老大,却也不想他在三个弟弟面前难堪,才把他们都支走。薛懿行知道其中内情,便劝走了梁老二梁老三,担心姐姐又折返回去,争吵过程中莫尔根欲杀薛嘉言,梁老大侧身挡住,不料却被一剑穿胸而死。
莫尔根拔出剑当即就要逃,薛嘉言和薛懿行追了过去,莫尔根似是有预谋,逃到了薛家。薛家姐弟合力,虽未能为梁老大报仇,却也夺了他的剑,伤了他的胳膊,那时梁氏兄弟也找来了。
薛嘉言根本没空解释,梁氏兄弟就冲上去喊打喊杀,莫尔根却是早有准备,扔出一颗烟雾弹就要逃。薛嘉言知道莫尔根素来神秘,若是让他逃走了可就难找,便赶紧又追上去,薛懿行也跟了上去。
后来梁氏兄弟找薛家姐弟报仇,任薛嘉言和薛懿行再怎么说,他们也不相信自家大哥与清廷勾结,是被莫尔根误杀的。
薛懿行道:“本来以阿志和阿业的武功,也不是我和姐姐的对手,但他们有个帮手,他们叫他谭师父,那人武功高强,还有些邪乎,似乎能够吸人功力。”
卫春华道:“梁氏兄弟说那是北冥神功,一种极高深的内力。你和你姐姐可有被吸走内力?”
“原来如此,姐姐有一次右臂被谭竹竿拿捏住,”薛懿行笑了笑,“那个人太瘦了,跟个竹竿一样,姐姐就叫他谭竹竿,把他气得够呛。那次姐姐感觉内力似乎通过手臂游走,我从后面攻击谭竹竿,她才把右臂抽出来,却觉那条臂膀极为虚弱无力,一直到我们俩分开都未曾恢复。姐姐以剑招见长,内力并不深厚,那之后却是毫无内力。从此之后,我们便避免与他肢体接触。”
徐天宏问:“这个谭竹竿为何要帮梁氏兄弟报仇,此人可疑。薛兄,梁氏兄弟可信吗?会不会他们知道梁老大与莫尔根的事,并且参与了其中?莫尔根又隐瞒了梁老大真正的死因?”
薛懿行道:“我们五个是一起长大的,阿志脾气暴躁性格直爽,阿业比较温和,不像是这种人。但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我以前也不敢相信梁大哥会是那样的人。”
大家正在分析案情,韩钰和木瓦兹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这段日子,觉是睡够了,嘴上却是就没饱过。俩人悄咪咪把林郁拉过来,“阿郁,有吃的吗?”“少爷,肚里空空,头晕眼花啊。”
林郁一拍脑袋,“哎呀忘记买吃的了,我现在去啊。”
韩钰道:“等你买回来,师娘都饿死了,这里有什么吃的先垫补着。”
林郁抱着双臂,“那能怪谁呢,这么大年纪了性子还那么急,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
木瓦兹举起手臂道:“少爷,我完全是无辜的,还有功呢,真的是为了保护林夫人,这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嘛。”
韩钰哼了一声道:“那你倒是保护啊。”
木瓦兹:“保护了啊,就是没有成功而已嘛。”
韩钰道:“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我们俩被抓还有个好处,我们不知道怎么来天水,人家官兵把我们送来了。”
木瓦兹道:“少爷快去买吧,再晚点阿静和阿图就见不到阿爹了。”
林郁道:“周老前辈在家里备了许多吃的,我带你们去,下次长点记性。”
正在百无聊赖的余怜儿过来问:“你们去哪里?”
林郁道:“呶,两个老小孩饿了,去厨房吃东西。”
余怜儿道:“我做了定胜糕,大叔和婶婶尝一尝。”她本来兴致勃勃带了一大盒给大家吃,当然主要是给卫春华的,只不过他们一大帮人回来后热火朝天地讨论,她也没找到机会。
定胜糕是杭州特产,以米粉和豆沙做成,色泽淡红,松软清香,入口甜糯。余怜儿做的定胜糕压制成了五角星形状,可爱极了。
林郁还是头一次吃到,赞不绝口,“不错,怜儿你的手艺真好。”却见师娘眼泛泪花,默然不语,知她应该是食物思乡,想起了年少时光,那段记忆里有师父,或许也有那个臭泥鳅吧。
余怜儿道:“卫九哥他们应该聊的差不多了,我去给大家分一分。”
林郁打趣道:“卫九哥要是娶了怜儿,我还能沾口福吗?”
余怜儿低着头红着脸走了,木瓦兹道:“人家十六岁的小姑娘都思春了,少爷,你都二十二了,该考虑成亲的事了。”
粉糯粉糯的定胜糕,有颜值又美味,大家吃得很开心,余怜儿收了食盒准备离开,开了门还没跨出去,突听李沅芷道:“咦,九哥,你的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
余怜儿羞得瞥了一眼卫春华,卫春华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定胜糕,五角星中间还压了一颗心,颇为尴尬,看了看薛懿行,“怜儿,你若是不急着回去,我们聊聊吧。”
李沅芷道:“师兄,我突然头痛,你扶我回去休息会儿。”
周绮道:“爹,我和天宏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走,咱们说说话。”
心砚道:“总舵主,你不是有事跟霍姐姐讲吗?去后院吧。”
薛懿行道:“那我回去练功了。”
当晚,众人探讨了营救林隐尘的想法,韩钰和林郁心中大为感动,林郁是不能喝酒,韩钰已经喝了好几碗。
林郁以茶代酒又敬过一碗,“大家仗义相帮,我和师娘铭感五内。以前我以为人心险恶,江湖尤甚,见了众位方知江湖义气和豪情。大恩不言谢,干了这一碗。”
周绮笑道:“拿着茶喝太没诚意了吧。”
林郁道:“我喝了酒可是要耍酒疯的,你敢看?回部有一句谚语,交人交心浇花浇根。大家真诚相帮,我也诚心相待,诸位已经帮了我们很大忙了,再麻烦大家实在是不好意思,所以我想今晚再叨扰最后一晚,明天我们就另外找地方,去救师父。师娘,你说呢?”
韩钰其实心中也觉得不太好,毕竟与红花会非亲非故,总是要人家帮忙总不是事儿,便点头道:“好啊,阿郁长大了,师娘都听你的。”
陈家洛道:“林兄客气了。江湖义气本是互相帮忙,今日我帮你,明日你帮我,朋友就该这样。”
木瓦兹道:“我赞同少爷的想法,陈总舵主,诸位英雄,你们再帮我们,我们可就真无以为报,要卖身为奴啦。”
周绮道:“青青,你说句话。”
霍青桐道:“我也赞同师兄的想法。红花会目前势力受损,需及时修整。救义父之事不便再麻烦大家,我心中也过意不去。”
陈家洛心中不快,霍青桐话中之意,明明是和林郁跟亲近,和自己倒客气了。
红花会知他们意已决,便不再多说,这时忽有“笃笃”的敲门声,在天水城内,除了在场诸人,只有余怜儿知道他们住在这里,会是谁呢?
孟健雄去开了门,是一名中年女子,那女人不等孟健雄开口问便道:“你好,我找林夫人韩钰,我们是老朋友。”
孟健雄并未多问,韩钰今日刚到这里,便有人指名找她,定是确定她在这里的了,“稍等。”便关上门回去道:“林夫人,有人找你,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
韩钰一愣,看了看林郁,又看了看木瓦兹,走过去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