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嫁 第6章 chapter 6

细慧细细回想连日来发生的事，淑慧和兰慧的底细她已经知晓，前者容不下自己，后者刀子嘴豆腐心，唯有长慧和双慧，她记得不太清楚。

文意安带上鲜花饼挨家挨户拜访。文家此举意在锻炼文意安，文公子哪里都好，人称小潘安，文采和德行都饱受赞誉，就是为人过于腼腆，不肯多说一句话。眼看着他年岁渐长，家人纷纷担心没有姑娘看上他，于是派他出来多走动一二。

腼腆？害羞？不存在的。当然，如果对面是一群庸脂俗粉，那必需得害羞一点。文意安再不乐意，也架不住长辈的“一言堂”，只好硬着头皮出来。

“晚辈文意安，见过徐伯父！家中制作了一些鲜花饼，家父命我带给徐伯父品尝。”由于徐府二房老爷已经过世，如今徐府名义上的长辈是三房的徐行。

徐行扶起文意安，指着一旁的座椅，“贤侄多礼了，快快请坐。”他很是明白文家的用意，眼神示意了小厮映生。

不多时，曹氏和合府的女孩子便来到了书房。

细慧来府上第一日，意欲拜访父亲，映生却说，“老爷吩咐，姑娘舟车劳顿，理应多作歇息。”

又过了几日，细慧再去书房，映生又道：“老爷今日政务繁忙，姑娘若是没有要紧的事，便不必来请安。”

如今，托文意安的福，她终于可以见到亲生父亲。自踏进院门，她就万般拘谨，唯恐被父亲瞧出破绽，心生不喜。

文意安恭敬地托着一罐百花蜜来到曹氏面前，“伯母，除了鲜花饼之外，家母特地吩咐，将这罐百花蜜赠与府上那位博学的姑娘。”

细慧立即垂低了头。

曹氏将细慧推到人前，“老爷，那日百花宴上，细慧指出了园中花卉名字的错漏，为我们徐府争光了。”

徐行打量了一眼细慧，见她一身小家子气，想到十三年前的往事，不由得眉头一皱，淡淡道：“挺好！快与意安公子道谢吧。”

细慧福身道：“多谢晏公子。”

“什么晏公子，是意安公子。”曹氏纠正道。

细慧的脸烧得更红了，“意安公子，代我多谢令堂大人。”

文意安懒得再多看她一眼，他将眼神挪至别处，“好的。”

细慧又道：“这蜂蜜便留给父亲和母亲喝吧。”

“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徐行又转向文意安，“贤侄，你见多识广，不如指点一下我家的园林布局？”

文意安道：“伯父谬赞了，我若说得不好，你多多包涵。”

淑慧见文意安不待见细慧，心中乐开了花。很快，她又发现杨妙蕊的目光在文意安身上流转。

杨妙蕊是徐长慧的表姐，如今寄住在徐府。在淑慧看来，妙蕊生得有些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连唯唯诺诺的细慧瞧着都比她上道。一个丑陋的农家女胆敢对文意安心生爱慕，也不知哪来的勇气。

不多时，杨妙蕊便加快了步子，赶到文意安身侧，“意安公子，我也是桥县人士，算你的半个老乡。”

文意安的母亲杨氏，也是桥县人。他笑向杨妙蕊，“这么巧？姐姐若是得空，去陪我母亲叙叙家常呀。”

“好啊！”

自从上次百花宴，她平生第一次生出了一些自卑。同样都是人，凭什么她要嫁给一个商户之子呢？这次她鼓起勇气与文意安攀谈，文意安的回话，让她感到心满意足。

细慧捧着山花蜜来到兰慧房中，“三姐姐，这罐蜂蜜理应分你一半。”

兰慧喜不自胜，忙取出小罐子，“一半太多啦，给我两三勺就好。杨家的蜂蜜最是纯正，不会掺假的。”

细慧挖了一勺又一勺，把兰慧的罐子填满。兰慧笑逐颜开，“够啦，够啦，你自己多留点。”

细慧走后，兰慧捧着罐子便去找李姨娘。

细慧自留了一些，拿着罐子来到沉香阁。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多多奉承主母，想来以后她们母女不会再刁难自己。“母亲，蜂蜜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曹氏随意一指窗前的案台，“放那儿吧！”

细慧有些不太高兴。听闻世家贵妇最是重规矩，哪怕怠慢庶子庶女，也绝不表露出来。曹氏怎么连装都不装一下呢。

罢了，罢了，这罐蜂蜜就当是个教训吧。既然她们不领情，那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吧。

燕子坞，丫鬟甜鹊道向徐长慧，“听闻五姑娘把蜂蜜分给了三夫人和三姑娘，她似乎并没有领你的情。”

长慧微微一笑，“老五只是有些不记事，等会提醒她一下，她就想起来了。”

“三夫人母女防她防得厉害，三老爷又不管她，她又没个依靠，相貌也是平平，只怕是难了。”

长慧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丫鬟果然是丫鬟，从没有去想，为什么三夫人母女要防一个无依无靠、平平无奇的庶女。

再说，老五将来有没有造化，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人生在世，最主要还是看自己，与人为善只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过是随意结缘，甜鹊却以为自己在抱大腿？

当然无论如何，她是很看好细慧的。

沉香阁。

曹氏道：“乖女儿，我看文公子不错，品貌皆是一流。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对文公子也有些意思。”

淑慧道：“暂时不提这个，不然杨妙蕊那个疯子不会放过我的。除非文公子非我不娶，不然，宁愿错过，也不要让贼惦记。”

“杨妙蕊不是就要过门了吗？你怕啥啊？”

“过了门就能死心吗？不行，这事得缓缓，不能为了儿女情长，得罪一个疯子。”

“那你多委屈自己呀？”

“不委屈，做人要理智一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她用眼神安顿曹氏，放心吧母亲，女儿是干大事的人，不会拘泥于儿女之情。当然，这样的话不能明着说。“文家为从四品，祖父也是从四品，我是徐府唯一的嫡女，配文公子的话……”

曹氏自然尊重女儿的看法，可是女儿的话不尽其实。一则，文意安的父亲为从四，可夫君只是从五；二则，文意安为长房嫡子，是唯一的继承人，而女儿却不是唯一的嫡女，前头还有个双慧，细论起来，双慧的身份更高一筹。

淑慧何尝不知道双慧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呢？只是，双慧的母亲是父亲休出门的，双慧也不讨父亲的喜欢，所以细论起来，她已经算不得嫡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