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悬念,赵钰的意见得到了采纳,几人选择了第三条道。
而这条道也正如赵钰推测那样,他们越往里走,便越觉氧气浓厚,空气也越发干燥。
直到秦丹走出了洞口,还不可思议地盯着那洞道感慨万千。
“这……就出来了?”
白菱住院那段时间有听人说过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看着秦丹神神叨叨的样,认为很是合贴。
想到他好歹也救了她两次,便没打趣他,只与有荣焉道:“赵大小姐厉害吧!”
秦丹竖起大拇指,朝赵钰点头,“厉害,实在是厉害!”
赵钰却是转头,轻戳她的脸颊,凉凉道:“没你厉害。”
“我俩就不用相互客气了吧,再厉害还不是得听你的。”
她可没忘掉落暗河之前的那个承诺。
只是说得人无心,听的人却在了意,赵钰的手改戳为扯,在她脸上流连,随后勾起唇角,清浅笑道:“也是。”
秦丹见此,神色一怔,忙转开视线,朝着天空看了一眼,感叹道:“居然一上午就过去了!”
白菱偏头,用手摸了摸肚子,“还别说,真饿了。”
冼思明此时站了出来,指着左上方的不远处,“那边好像有水声,过去看看。”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有水的话那他们就能换换口味了。
白菱边走,边对着赵钰嘀咕:“我嘴巴都快淡出鸟了。”
赵钰觑着她,难得倜傥:“你张开嘴巴,我看看到底有没有鸟。”
白菱睁大眼睛瞧她,啧了两声,“赵钰,你变了。”
“哪里?”
“变得喜欢说闲话了!”
她可永远记得医院里赵钰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和今日相比,差距实在太大。
两人这般说笑着跟了过去,路程不远,翻过一个小山邱后,果真见到了一条浅浅的溪流,白菱喜形于色,抓住赵钰,朗声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猎!”
赵钰将食指点上她的脑袋,推远了些,“还我想吃什么,这不得看你能猎到什么。”
“小看我不是,我跟你讲,小时候师傅就喜欢把我往山里带,有时候一呆就是好几天,我的猎术简直出神入化好不好!”
白菱微扬下巴,挺不服气。
刚跟过来的秦丹觉得自己实在没眼见她俩了,忙走到溪流边,捧起水喝了两口。
等他再度抬眼时,只见两人已经开始往别处走去。
和煦的阳光照在两人的黑色背影上,瞧着竟是那么的和谐,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白菱的笑声,让他不得不感叹年轻真好。
陈威也放下了背包,对冼思明道:“我也去试试手。”说完便走。
待他走后,蒋经文一声嗤笑:“真是条好舔狗。”
冼思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整理背包里的东西。
两人气压都有些低,秦丹实在不想面对他们,忙开口唤陈威,“啊,陈兄弟,等等我,一起啊。”
一下子,两个人的狩猎队伍变成了四个人。
对于突然加入的陈威,赵钰偶尔会将视线放到他的身上,在第三次被白菱发现后,白菱将她拖到一旁,问道:“你老看他干嘛?!我可比他多打了只兔子!”
说话的时候,提了提刚猎到手还在蹬腿的灰兔。
赵钰将兔子接过,轻勾嘴角,含笑的秋眸直直地盯着她,揶揄道:“那你为什么看我?”语气轻飘飘落不到实处,像吹风似的吹得某人晃神。
白菱立马伸手挡在她眼前,“打住,你别这么看我,跟笑面虎似的,憋着坏劲!”
赵钰被这么一噎,顿时没了开口的**。
好在这时秦丹及时接过了话头。
“赵钰白菱!快过来搭把手,陈兄弟猎到了个大的!”
大的?!
白菱心中愤愤不平。
她倒要瞧瞧到底有多大。
如果不够大,她一定要狠狠地嘲笑他!
这般想着便拉着赵钰往那边走。
只是等她见到那头一米多长的章子时,瞬间歇了嘲笑的心思。
虽说章子没多大攻击力,但人家体型确实比两只兔子大得多,这种提着两只兔子去嘲笑人家章子的事儿。
她还真干不出来。
要脸。
白菱心中虽不满,还是帮忙将那章子抬了回去。
陈威动手处理章子时,她就在一旁处理兔子。
后来她实在厌烦了那只章子,转身背对了陈威,对着兔子泄气。
惹得陈威多看了她两眼。
等赵钰拾柴回来后,见的便是这一幕。
她将陈威的视线看在眼里,走到白菱身边蹲下,拿起另一只兔子,边扒皮边不经意地问:“怎么了?”
白菱望着那双白净的手瞬间染上血色,直接忽略了她的问题,啧啧惊奇,“你还会处理兔子?”
“不会。”
“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赵钰瞥了眼她手中惨不忍睹的兔子,似笑非笑,“是比你有天赋。”
白菱有心反驳,只是话到嘴边又闭了嘴。
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东西,孬就是孬,说得再多也是孬。
恰逢这时陈威已经将章子处理完毕,挪了过来。
他伸手递到白菱跟前,“照你这样弄下去,也没几两肉可以吃了,我来吧。”
白菱本就嫌弃得紧,这下有人代劳,她求之不得,想也没想就将兔尸给了他。
两人交易十分迅速,赵钰只轻飘飘斜了一眼,便垂眸盯着自己手上的活。
待白菱洗了手回来,她已经将皮起了下来,白菱在一旁夸赞,“要不是知道你是位大小姐,看你这娴熟的手法,还真会误认为是个杀猪匠。”
赵钰低头不言。
白菱心大,继续问:“是不是只要看一眼,猪你也会杀?”
赵钰抬头凉凉瞅了她一眼,提着兔子下水,还是不搭理她。
白菱终于察觉不对劲了,走到赵钰身侧蹲下,欠身瞧她,“你怎么了?”
“没怎么。”
话是说了,但哪哪都透着股别扭劲。
“你不对劲!”白菱直抒胸臆。
清洗速度很快,赵钰起身,居高临下盯着白菱,淡声道:“没有。”
说完,便往大本营走,徒留她在溪边和陈威大眼瞪小眼。
陈威看向她,好心提醒,“没有哪个女生喜欢被人说粗鲁。”
“我没说啊!”白菱懵。
“你说她像杀猪的。”
“那是夸她啊!”
陈威手下一顿,“……好新颖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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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的时候白菱与赵钰不像往日那般挨得近,这让秦丹多看了两眼。
他找了个白菱独自的空隙,上前疑惑询问:“你跟赵钰怎么了?闹别扭了?”
然而白菱这会儿心思恍惚的很,一点都不想开口说话,她直接越过他,朝火堆走去。
秦丹见人不搭理自己,摸着鼻梁也讪讪跟了过去。
几人围坐一圈,空隙都很大,中间插坐两个人都可以。
此时赵钰正低头烤着肉,火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泛起橘红,只是那火光并未让她染上几分温柔气,反倒是身上散发的冷意直叫人不敢接近。
她的左边是冼思明,在低头捣鼓武器,右边是陈威,同她一样,专心烤着肉,那统一的翻转手法,叫白菱莫名看着碍眼。
毫无犹豫地,她直径走到两人的中间,一屁股坐下。
而后用余光去打量赵钰,却见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好似她这个人很可有可无一样。
白菱眨巴眨巴,有点不知所措。
她可从没哄过人啊。
等了一会儿,她将手中青涩的果实递到赵钰手边,手指不经意在果实上轻揩着,睨着赵钰,低声问道:“吃吗?”
赵钰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将她的手推开,面无表情道:“不吃。”
完了完了!
真生气了!
白菱只觉心头拨凉拨凉的,就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还不如不说,若是不说她起码还能自欺欺人,人家就是面子冷罢了,可这一说,倒是把她驳斥陈威的话打得稀碎。
手中的果子在那儿又尴又尬地杵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此时秦丹坐到了赵钰的另一边,见她这么尬着想开口替她解围,却不料被陈威截了先。
“这是什么果子?怎么没见过?”
勉为其难得了个台阶,白菱讪讪收回手,暗戳戳给赵钰解释道:“不知道,我见其他动物吃了也没事,尝了两个,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然而赵钰还是没搭理她,更是将身子朝秦丹那边转了下。
白菱只觉六月飘的雪都没她心来得凉,偏偏陈威还没眼力见地问她要一颗尝尝嘴,她顿觉心气不畅,冷声道:“想吃自己去摘!”
秦丹见此,立马打消了说话的**,只坐直身体,低下头,拿起地上的肉默默地烤着。
怪异的氛围里,被白菱欺压了一上午的蒋经文呵呵笑出了声,朝着陈威啧了两声。
神情端得是幸灾乐祸。
白菱这会儿也挺不爽的,见他如此猖狂,神色不虞道:“你笑什么!”
蒋经文身子往后一撑,盘着两条腿,双眼盯着她,吊儿郎当一笑,“笑某人喜欢谁不好居然喜欢一头母老虎。”
这话一出,赵钰冷冷扫了他一眼。
虽然白菱不懂他在含沙射影谁,但她需要一个出气口,恰好就让他给撞上了。
加上对他憋着的那股劲,瞬间爆发。
她蓦地起身,满面煞气冲到蒋经文身后,一手抓住他的头,一手掏出匕首架在他脖子上,阴测测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的动作本就快,等几人反应过来时,蒋经文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条血痕。
小命把在敌人手上,蒋经文没了叫嚣的骨气,只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旋即,有人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白菱,放下刀。”
冼思明掀起眼皮朝两人撇了一眼,淡淡道。
白菱手下一顿,心中虽恨,但也知道现在不能把蒋经文怎样,僵持了片刻,她再次将刀口内陷了一点,装模作样冷厉道:“道歉!”
蒋经文吃痛,手往枪上去,却被冼思明打断。
“经文,十三金,道歉。”
蒋经文摸枪的手一顿,随后又垂了下来,阴沉着脸说了句对不起。
虽这声道歉没多少真诚度,但白菱还是给了冼思明一个面子,见好就收。只是在撤刀之前,她俯身在蒋经文耳边狠厉道:“再让我听到这些讨人厌的话,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你们出去都得靠我,我看冼思明能救你几次。”
狠话放完,她没有去看蒋经文的脸色,直接起身离开,回到了赵钰身侧。
而蒋经文在她离开后也只是低着头处理脖子上的伤,谁也瞧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这之后,队伍整个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油脂滴落在火堆上的噼里啪啦声。
半晌,赵钰将手中的调味盐撒到滋滋冒油的兔肉上,翻转烤了两下,便撤下了火。
她用余光瞥着身旁生着闷气一言不发的人,心下叹了口气。
随后将烤肉递了过去,平静道:“不是淡出鸟了吗,吃吧。”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示好,叫白菱乍然呆住,转头看向她。
赵钰心头堵着的那口气蓦地泄了,软了声气,觑着她,哼道:“怎么?嫌弃我烤得不好。”
自然不能。
她就是有些懵。
怎么突然就跟没事人了一样?
木讷着接过烤肉,看着那双被烤得微红的手,眼神恍惚。
趁热吃了两口,味蕾瞬间被香气填满,她挪到赵钰身侧,轻声问:“不气了?”
赵钰继续烤肉,闻言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因为……”想到陈威的话,白菱停顿了一下,嗫嚅着,些许犹豫,“……说你像杀猪的?”
……
赵钰心下又是一堵,望着她无语凝噎。
手中翻转两下,递了过去,“你来。”
肉还是半生不熟的,白菱下意识接过。
“不……不是吗?”
“你先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