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流云发出惨叫声。
逐清将小草抱在怀里,飞快向村外跑去。
小草趴在逐清身上一言不发,直到一处岔路口,她伸手指向一个幽暗的方向。
“姐姐,走那里。”
逐清也不犹豫,提脚跑进去。一路上荆棘密布,疯狂想将人勾住,最好能留下无数血痕。他们伸出枝桠,就像报复一般互相挤进空隙缠绕勾连。
逐清看着前面越来越窄的空间,停下脚步,拔出剑想将路砍开,却发现那些荆棘的枝桠如同钢筋铁骨,与剑刃碰撞出火花。几次尝试,枝桠纹丝不动。
她怕动静太大惹别人注目,毕竟这里离村子并不太远。
刚刚跑掉的那些人如果搬来救兵救下流云,很快就会追来。
小草扯了扯她的衣角,“姐姐,直接过去,相信我,我走过。”
逐清看着小草因为哭泣红肿的双眼,不疑有他,将她护在胸前,跨步冲了出去。
她以为受伤在所难免,没想到睁开眼自己就站在比试台上。
高处几位长老端坐席上,旁边空了两个位置,师父站在看台上。
他目光悠远,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试台,薄唇轻抿,若有所思。
当时她以为这位栖泽仙人是在担忧自己的两位弟子,如今看来怕是在想给自己小徒弟准备的礼物。
逐清看见自己朝各位长辈行礼,又对着对面的小师妹鞠了一躬,神情认真,生怕别人说自己不够重视。
一声锣响,周围一片加油声。
小师妹举起剑做准备姿势,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师姐,我会全力以赴的。”
逐清想不起来当时她说的什么,好像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果然不一会,她也举起剑,微笑着点头,紧接着对方提剑攻来。
逐清说不上什么感觉,眼前的景象确确实实是她经历过的,但是此刻她既不像一个亲历者又不像一个旁观者。
好像是一场梦。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周围的景象变换,她旋身躲开小师妹的攻击,挑剑刺向她的脖子。突然一股力量将剑弹开,刚好斩断她一缕头发。
逐清反应迅速,一掌拍在小师妹背上,她控制好了力道,刚好可以赢下比赛,又不会伤人。
那股力量再次出现,直接将她击飞出去,喉中涌现腥甜。
看台上的人飞身下来,一把搂住小师妹,声音低沉而温柔,“没事吧!”
直待怀中的女子红着脸摇头,才转身看向逐清,“孽障,一场比试罢了,居然下手如此狠毒。残害同门该当如何?”
逐清看着自己露出难过的神情,不由一声冷笑。当时的她将眼前的男人视为最敬爱的师长,不仅因为他传授修行之法,还因为他教会她很多道理。可是如今,眼前这个人就这样明晃晃的偏心,给她判了死刑。是呀,一场比试而已,点到为止,胜负有何重要,何必下死手,更遑论残害同门。
她环顾四周,那些高位上的长老们装聋作哑,周围的师兄妹们义愤填膺,纷纷为小师妹鸣不平。
她着急,语无伦次,想要辩解,“不师父,我没有,我控制着力道,不会伤害小师妹的。”
“为师看得清清楚楚,你的剑上涂满毒药是什么?”
他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人都能听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议论着,“天呐,下毒。”
“这人也太狠了吧,一场门内比试而已,如果是所有派别都一起比试,不晓得会做出什么。”
“还好小师妹没事。”
“……”
小师妹一双杏眼里蓄满泪水,一脸不可置信,“师姐,对不起,我不知道魁首对你那么重要。”
逐清低头看向手中的剑,剑刃上泛着不一样的光泽,她突然想起比赛前一日,流云前来给她送东西,顺便看看她的剑。
“原来如此。”
她望着所有人,这时她才看清,这哪里是一场宗门比试,这明明是一场针对她的围剿。
那些平常相熟的师兄弟呐喊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如此孽障,就算是我的徒弟,也当严惩不贷。”
他开口了,高高在上的宣判她的死刑。
“废除修行,逐出宗门,从此不再是我弟子。”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全都为此拍手叫好。
除了逐清自己。
她抬起剑,“旭阳山十六载,今日我才看清大名鼎鼎的栖泽仙人,正派清流。诸多罪责,我不认,也不服。除非今日命绝于此,否则我与诸位不死不休。”
画面在此处终结,有个声音萦绕在耳边。
“你恨他们!”
“你想杀了他们!”
“想要力量吗?”
回忆继续播放,逐清看到有人一马当先朝她拔剑,又看到长老们下场审判,她被逼得步步后退。
直到那个人抬手一掌,直击她丹田。她掉下悬崖。
“被师父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
“就算平常对他们再好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白眼狼。”
“你现在这么弱是无法报仇的,向我借力,我可以帮你。”
那声音极具蛊惑性,心中的不甘占据上风。
她可以想到自己打上山去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就要点头,朝它伸手。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声呼唤。
“姐姐,姐姐。”
“姐姐。”
多年的追杀让她下意识拿剑,看清眼前的小草后才松了口气。
“姐姐你刚刚怎么了,好可怕。”
逐清摇摇头,问道:“你刚刚遇到什么了吗?”
“没有,一进来就看见姐姐你呆呆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我费了老大力才将你挪过来。”
可能是小草心思单纯,那些东西影响不了她。
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右手边紧邻着小溪,其他全是青草地,零碎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儿。望向天空,找不到太阳的方向,却始终一片蓝天白云。周围时不时有微风拂过,暖洋洋的如置身冬日之下。
她运气感受,周围灵气充裕。猜测可能是一处前人遗留的小洞天。
小草牵起她的手走到溪边,将手放进水里,温和的溪流冲刷净伤口。
“小草,你来过这个地方?”
她摇摇头,“没有,但是知道,脑子里有。”
逐清这才发现,小草头发下一个莹白色徽记闪着微光,仔细观察,像一片牡丹花瓣。
“小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草摇晃着脑袋,看手指上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
“不知道,自我记事起就和奶奶生活在村里,奶奶抚养我长大。她会可多东西了,做饭,会缝衣服,还会种地看病。村里不少人有个头疼脑热都喜欢找她看。”
“她会翻看那本树皮测,就算眼睛看不清也能读明白,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告诉我。”
手指上的水再也无法凝聚成水珠落下,她抬头看着逐清,乌黑的眼睛满是疑惑,
“姐姐,仙人也有善恶吗?那些仙人为什么要将危险带给我们呢?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错。”
逐清看着小草再次蓄满泪水的眼睛,喉咙有些发干。她能怎么说呢?她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那样对她,为什么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就被人冠上狠毒残害同门的帽子。
可她知道,他们的世界强者为尊,力量才是一切真理,绝对的强大才拥有解释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小草,别人的善恶思想我们无法左右,但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就可以左右。”
“姐姐,我不明白。可是这里,”她指着心口,“好难过,好生气。”
“日后你就知道了,从今日开始你的一切都埋在心里,谁也不要说,把它们变成一颗种子,默默浇灌,看看最后会长出什么。在这个期间你要努力变强大,努力走到最高最远。”
“最后决定怎么做,等到那天再做决定吧!”
小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逐清见她在思考刚刚那一番话,索性趁这里灵气充裕,盘腿坐下开始运功。
功法一运行她的身体旁出现一圈小气流,引导着四面八方的灵力汇聚。她慢慢梳理,尝试着将其引入丹田,以前她不是没有试过,每次灵气刚刚走进丹田就消散了,根本无法吸收。
但是今天,那些灵气如丝线一样游走在丹田各处,包括那些缝隙。虽然还是无法吸收,却也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