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研究员，但穿回新生 第19章 自证

伊迪丝注意到背后情况时已经晚了。

赫达显然没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危险，事发突然，那亮晶晶的碎片就这么畅通无阻地冲进了她周身10cm的范围，闪烁出耀眼的红光。

......完了，后手在第一天就用上了。

伊迪丝扫了一眼，权衡了一下冲过去挡住攻击的收益，无奈地叹了口气。

倒不是很慌，就是……

她判断着红色碎片的威力，不忍直视地退后一步，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砰！”

那股裹挟着碎片的气流在离赫达皮肤表层一指宽处猛然停止，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离，随即泄力向四周散去。

但碎片没有停止，它落在地面迅速爆炸，喷溅出鲜红的火花，万幸被及时赶来的乔伊斯按在身下，避免了更大范围的破坏。

不过，乔伊斯既然控制住了爆炸，自然控制不了同一时间发生的另一个意外。

爆炸发生的一瞬间，赫达耳朵上的法阵瞬间浮到半空飘动起来，被一支金色的笔重新描摹一般镀上了色。一股不亚于刚刚力道的风由内向外席卷而过，带着那被地表弹起，依旧散发着魔力的碎片，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穿透灰烬，射进了汤普森的左肩。

一刹那，血肉模糊。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没能激发痛感，只是单纯地冲击他退后两步。他呆呆低头，看了眼边缘焦黑，内里鲜红，最中间露出森森白骨的胳膊，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手。

怎么会，怎么会炸到自己身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觉在他意识到伤情的那刻回笼，外侧烤焦的皮肤如被密针扎般疼痛，源源不断的灼烧感涌向中间的血管，他惨叫出声，下意识捂住伤口止血，却直接抹掉了外侧酥脆的表皮。

那一捻就碎的薄片粘在汤普森的掌心，他看了一眼，叫得更加凄厉，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一翻，好似要昏睡过去。

“别乱动！”

乔伊斯皱眉。这伤一看就不简单，而她的其他意识还游走在密林的各个角落，没办法发挥全部能力，只能先简单下了两个治疗术，“没有用......你这是什么法阵！”

这帮老古董家族一个二个私藏上古法阵，自带难以解除的禁制，她用高阶治疗术也束手无策。

“我，我不知道，好痛，啊——”汤普森吓得六神无主，“我哥，是我哥给我，我不清楚，快救我！”

“我不要成为残废！”

“行，救你。”

乔伊斯被他自以为是的态度逼得怒极反笑。她挑了挑眉，魔杖轻轻一挥，汤普森肩膀下立刻断开一道整齐的豁口，连着伤口的胳膊整根掉落在地。

伤不再在他身上，治疗得十分完美。

“啊！”

这句尖叫惊恐大于疼痛，汤普森低头看见自己手，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听得现场和外面的贵族们都皱起了眉。

哪怕此时环境不算乐观，哪怕画面中的男孩受了如此重的伤，他们的脑中依旧只有一个想法：

——真是太不优雅了！

“闭嘴。”

乔伊斯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痛苦的面容，最终大发慈悲地施了屏蔽感官的咒语和简单的治疗咒。

毕竟是会长，咒语起效很快。血迅速被止住，洁白的绷带趁着伤者疼到无法动弹，随着魔杖的摇晃包裹好伤口。伤口遮蔽，痛感消退，汤普森总算活了过来，停住嘴，面色苍白地倚靠着灌木。

太好了……控制住伤情，一会等等家族里的法师赶到，手臂应该能保住。

“考试期间，不准使用任何除魔杖外的外来道具。包括画好的法阵，刻入魔法咒语的卷轴等。所有使用的物品，必须保证出自小组成员自己之手。”见对方冷静下来，乔伊斯悠悠开口，再一次宣读她前不久颁布的考试规章，“所以，这法阵是你亲手画的吗？”

汤普森不语，半晌才开口：“我哥教的，但是是我自己画的。”

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说罢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不多说一句话。

“原来是你自己画的，真厉害。”乔伊斯也不生气，毫无感情地夸赞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相信你能独立解开上面的禁制，还自己一条健康的手臂——我不多加干涉，等会儿就通知你的家人不必来了。”

“不对，等等！”

见乔伊斯要走，汤普森这才彻底慌了神。考试还有四天半，这伤熬不了这么久。在永久的残废和一年的考试失利中，他闭上眼，选择了后者。

“不是，不是我......是我哥哥直接给我的，我犯规了，带了成品进来。”他咬牙切齿道，“请允许我家族的人进来为我治疗。”

大不了，大不了接下来多努力点，把分拉上去——

“不用了。”乔伊斯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漫不经心地从赫达耳朵上摘下耳环，对着树叶缝隙的光观察起来，“你的考试资格就此作废，稍后有人会进来带你离开，你家族派来的法师在学院门口等你。”

“不用麻烦他们进来，打扰其他学生考试，你可以自己出去。”

汤普森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直接……出去？

“触犯规章只做扣分处理，你没权力直接作废我的资格！”

直接被取消考试资格？那怎么行，这会让他家族成为王都的一个笑话——以及，往年考官都会看考生贵族身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年家里按理来说也打好了关系，为什么突然这么严格！

“法阵攻击力太过强大，爆炸后的二次攻击尚且能将你炸伤，更别说直接威力了。”乔伊斯将视线从耳环上挪下，淡淡道，“我是主考官，现担心你身上还有其他危害其余考生安全的物品，故行使特权将你开除。”

“我得保证大部分人的利益。”

伊迪丝挑了挑眉。乔伊斯，这话说得很巧妙，直接把责任转交到其他贵族身上，汤普森背后的家族未来也不好发作。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在社交方面的能力果然不会弱。

“我可是未来的侯爵，你没有权利！”

汤普森气急败坏，一时口不择言，将未死的父亲和第一顺位的哥哥抛之脑后，蠢得在场所有人的眼皮都跳了跳。

嘴巴说不过，就开始用权势压人了？

“真是太吓人了！”赫达懒得争论，只是适时捂住胸口，娇弱地倒进伊迪丝的怀中，“我差点就受伤了。”

“哎，要是我的‘公爵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心疼的。”

她着重强调了公爵二字，拉长尾音，直接将汤普森的话压回了喉咙。

......可恶，偏偏他差点伤到的是在场唯一一个家族地位比他高的！

“那她呢，她也犯规了！”汤普森一口郁气堵在胸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向了赫达，眼里顿时射出两道光，“她也带了成品，还靠那个挡住了攻击，她也应该被取消资格，我们一起出去！”

乔伊斯总不能不一视同仁。

乔伊斯皱眉，她不喜欢这种抓住别人的小错和自己的大错相提并论的人。

但无奈对方说的话也没错，只能微微偏头，例行公事地询问：“赫达，这法阵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伊迪丝的眉头跳了跳。

乔伊斯用的字眼是“设计”，而非刚刚问汤普森时的“画”......

"......是我画的。"赫达看了眼伊迪丝，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拿的成品，准备硬着头皮把事情应下。

她明年还能再考，但伊迪丝出去后失去了她伴读的身份，明年可不能单独进来。

乔伊斯低下头，用那双不含一点情绪的眼盯着赫达的瞳孔。赫达虽然面容坚定，身体却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心虚感难免浮于表面。

对方终于挪开了视线。

“不是你。”她冷冰冰地宣判。

汤普森的脸上涌现出狂喜的神情，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扑向前方：“我就说——”

“是我设计的。”

伊迪丝向前一步，抬眼，对上了乔伊斯的视线。

汤普森呆在了原地。

伊迪丝没管身后世界观破碎的某位，也不紧张，整个人散漫地地站在原地，回盯乔伊斯审视的视线。

那女人平淡表情下，隐藏的兴味一闪而过。但外人眼中，乔伊斯还是那副公事公办，不苟言笑的模样：“解释原理，证明给我看。”

“吸收魔力，压缩，再用风力咒语弹出，没了。”伊迪丝用最简短的语言解释了法阵的构造，“就此营造类似反弹的效果。”

“也就是说，伤到汤普森的是他自己的力量，和我无关，我只是自保。”她顺便撇清了责任，将一切归结到对方自作自受。

乔伊斯抬了抬下巴：“说得不错。”

她有些惊讶，现代咒语体系中没有反弹的功能存在，毕竟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魔力除非施放者自愿，无法攻击原主人。

平日里大家使用的防御罩也只是吸收魔力，并没有弹走的功能。

但这个法阵倒是有意思。步骤看似只有刚刚伊迪丝说的那几个，实际操作起来只会更难。吸收的魔力多少，压缩到什么程度，如何化解魔力和原主人的联系，以及最后如何让风定向吹出，都需要极其细致的调试。

不过，哪怕在大部分学生都在学习如何运用的阶段，也会存在先行一步进入到创造领域的学生。伊迪丝设计的这个法阵纵使出彩，运用的原理却很基本，不算太出格。

但能做到如此精细操纵魔力的人，真的只能设计这种法阵吗？

乔伊斯压下眼底一抹暗色，沉吟片刻，终于当着所有人的面开了口：“嗯，我信，是你画的。”

“你的考试资格正常保留，不必离开考场。”

提前画好的东西原则上讲也不太符合要求，但人才嘛，总要有点优待。

“你这个偏心的，恶心的家伙！”忧心儿子的汤普森的母亲见乔伊斯区别对待，气得站起身，颤颤巍巍用扇子指向乔伊斯留在学院里的那具躯体，“偏心伯爵之女，我儿子说的话却不信，入学考试真是不公平——”

“——但是”乔伊斯却在此刻突然转折。她视线偏向空无一人的身侧，正好直视向投影外的侯爵夫人，看得她身体猛地一颤，“但是......有些人不信。”

“我可以单方面认定你没犯规，但为了名声，你也可以选择当场再次制作一个类似的法阵，自证清白——你怎么选？”

傻子都知道选不自证啊！

赫达在心中秒答。一个成功的法阵背后不知道会经过多少次失败，耗时还长，要是伊迪丝真打算手搓一个，五天的考试时间都不够她用的。

乔伊斯的影响力还是在的，她发话伊迪丝没错，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顶多在私下偷偷念叨两句，还是不自证保险得多。

“我自证。”

伊迪丝也几乎是秒答。

赫达呆滞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啊？

乔伊斯显然也对这个回答感到惊讶，她微微挑眉，再次询问：“你确定？”

她这么问只是不想给外面的贵族留下把柄，没想到伊迪丝真选了再做一个。

“坚持公平公正。”伊迪丝一本正经，“就是，让我自证，提出要求的毕竟是你们，材料是不是得由学院提供？”

“纯靠刻字注入魔力也太慢了，适当加快速度，保证考试顺利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乔伊斯心里突然涌现出几分不好的预感。这语气，莫名让她想到协会里那帮想着法子要预算的尖嘴巴。

……总之是不太好的回忆。

“我可以提供给你最基础的法阵材料。”她斟酌道，“......就按你刻在耳环上的那个原料给。”

足够了。

伊迪丝露出一个符合社会要求的微笑。

“都听您的安排。”

她只是按照外人要求重复自己的法阵设计，也只是为了安全，选在进到更深的丛林里实验。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在绘制法阵过程中，她忘记了当初设计的原貌，稍微写错两个咒语，改变了原阵法的功能；又在试验过程中，“意外”碰到食魔鸟闯入，又“意外”被法阵困住，最后，她为了保证试验继续“被迫”将捆住的鸟抓出来，塞进自己的笼子里——

应该不算违反考试规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