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数据师 第11章 Chapter 11

乔舒亚不是个特别八卦的人，菲斯不肯说，他也不再追问，转而说道：“我听说过的，您在光耀学院读书的时候，国王陛下每天都给您写情书。”

菲斯叹气道：“他那时候并没有公开他王储的身份，如果我早知道他是谁，我一定就……”

乔舒亚满脸纯真的看着他，他闭了下嘴，改口道：“我至少不会扔了那些情书，那可全都是手写的，等他继位之后挂在网上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乔舒亚奇怪的问道：“您当年很穷吗？”

菲斯道：“也谈不上特别穷，衣食无忧，但如果拿不到全额奖学金，下一个学期就有可能得和光耀学院说再见。”

乔舒亚惊讶道：“为什么？您当时还未成年，联盟教育法明确保护未成年人受教育的权利。”

菲斯说道：“所以，我的祖父更想让我转学去一家金融学校的财会专业，一毕业就能找到工作，据说这种职业收入还不错。”

乔舒亚皱起眉毛，问道：“他不喜欢您念军校？我父亲也不喜欢，他很担心我，可是我那时候不懂事，也不理解他。”

菲斯笑笑，道：“看得出，你都已经结了婚、怀了孕还这么单纯，之前什么样子可想而知。如果我是你父亲，根本不可能同意你去报考军事学院。不过，我和你不同，我的祖父对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也并不是不喜欢我念军校，他只是不喜欢我。”

乔舒亚不解道：“您那么优秀，他为什么不喜欢您？”

菲斯无奈道：“这个说来话长了……简单说，因为我是个beta。”

Alpha有着天生的优势，他们多数是各行各业的领导者，最终成为支配整个社会发展的主要力量；omega虽然相对柔弱，但自身一旦发情，信息素对alpha有足以致命的影响力，再加上几乎百分之百的受孕率，这让他们被视为稀有且珍贵的物种。

而beta作为第三种性别，占到了全人类总数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可是人数众多的beta们，既支配不了世界，又支配不了alpha。

“塞特利家族只挂了个贵族的名号，其实早就没落了，这一点你应该也听说过。”菲斯道，“祖父需要的，是一个能带领家族重振雄风的强壮alpha，或者一个能通过联姻改变尴尬现状的美丽omega，偏偏我就巧妙的避开了这两种性别。”

乔舒亚先是面露同情，而后握了握拳头，有些解气的说：“您后来逆袭，成为联盟首席数据师的时候，他一定后悔莫及。”

菲斯想了想，笑着说道：“那时候一心想向他证明自己，认为得到他的认可很重要，后来……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离开首都到D4战队去服役的时候，并没有拿到光耀学院的毕业证，包括毕业证在内的所有身份资料，都是他从黑市上买来的伪造品。

那时，他已经没办法在首都继续待下去。

他被家族除名的事，在首都影响巨大，整个公网几乎都在讨论他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毕竟前不久，塞特利子爵在接受媒体访问时，还满面春风的声称正在安排孙子菲利普与另一位出身名门望族的alpha的婚事。媒体当时还大肆报道了这桩婚事对缓解塞特利家族债务危机的巨大作用，甚至还有望使之重新回到上流贵族的行列中去。

众说纷纭各种猜测，恰在此时，光耀学院的官网发出公告：该校四年级学生菲利普.塞特利的毕业设计涉嫌抄袭，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予发放毕业证书和学位。

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菲斯已经从塞特利家搬了出来，暂时住在政府提供给应届毕业生的廉租房内，条件很一般，但是价格很便宜。

光耀学院的公告一出来，他连这里都不能再继续住下去。

他周身上下，只剩下了不到九百块联盟币，而普通居民房的房租已经涨到了每个月两千块。

最后，他只能租住在红灯区，那里不需要身份证件，也不需要签订租房合同，房租也可以日付。最大的问题是，他每天都要和性工作者或是嫖客使用同一部电梯，几乎每天都被骚扰，动不动都得打一架，他不是个力量型战士，常常因此而负伤。

可他又不能不出门，他得去找工作，他需要赚钱养活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隐约后悔没有听祖父早些时候的安排，因为他除了编写机甲数据，什么都不会，甚至也没有毕业证和学位，根本没有人肯聘请他。

某一天，他再一次求职失败，为了节省路费，徒步走了近三十公里，午夜十二点，终于快回到住处的时候，经过一个广场，炫目的三维广告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最新的联盟军宣传片。

他站在路边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得眼睛发酸。

第二天，他去了黑市，把剩下的所有钱全都用来买了虚假|身|份|证明，用于应征入伍。

帮他□□的人很错愕，反复提醒他这是重罪，被抓住会很麻烦，最高刑罚可是终身监|禁。

他却全无犹豫，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终身监|禁也好过他那时的生活。

乔舒亚陪他看了一整天的书，毕竟身体处在特殊时期，到了晚上，很早就开始犯困，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漂亮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

菲斯拿着一支水笔在计算公式，算得差不多又觉得哪里少了步骤，就想问一问，抬头就看到小老师困倦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乔舒亚慢慢趴在了桌上，彻底睡着了。

菲斯把笔头咬在嘴里，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他也没有反应。

菲斯从前也见过不少omega，基本上都很漂亮，其中尤以青梅竹马阿佳妮的相貌最为出色，当年他们还都读书的时候，首都几大高校联合举办的网络选美中，阿佳妮连续两年被评选为最受欢迎omega。可是即便是少女时颜值巅峰的阿佳妮，也比乔舒亚差了一大截。

当然，乔舒亚的配偶也非常英俊，肖恩完全继承了费尔南迪在外貌上的优秀基因。

想到这个儿子，菲斯心里还是格外的别扭。

他能接受乔舒亚，甚至也能接受乔舒亚即将生下的宝宝得叫他一声爷爷的事实，可唯独就是对肖恩，他很难做到轻松的释怀。

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叫他：“爸爸？”

菲斯窘迫的抬起头，道：“你，你回来了。”

肖恩脚步极轻的走近，微笑道：“你们在看书？能陪您一起研究这些理论，他一定开心极了。”

菲斯自嘲道：“不不，他懂得可比我多。”

肖恩低声道：“爸爸，我得先让他去睡觉。”

菲斯点点头：“应该的。”

肖恩走到趴在桌上熟睡的乔舒亚身旁，弯下腰，一手穿过胁下，一手勾住腿弯，便把他横抱了起来。

乔舒亚并没有睁开眼睛，却配合的把脸靠在了他的肩上，鼻音浓腻的叫了声：“肖恩……”

肖恩没有应他，只是满脸都是毫无遮掩的柔情，抱着他送进了卧室里。

被秀了一脸恩爱，菲斯托着下巴坐在桌边，觉得儿子挺帅的，对老婆也好，印象分很高。

可是更尴尬了怎么办？

昨天他留宿在了这里，今天总不能跟人家夫夫两个一起睡，难道要回去和西奥多睡？

王宫这么大，应该有空闲的房子……吧。

肖恩从卧室里出来，轻手轻脚的关好门，然后朝菲斯走过来。

菲斯木着脸，心脏跳得通通通。

这个儿子和他一样，是个私生子。

菲斯的beta母亲和alpha父亲并没有婚姻，他的父亲是塞特利家族的嫡长子，也是那一代子弟中唯一的alpha，这样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娶一个beta女性。他的祖父拆散了这对恋人，母亲独自生下了他，他出生之后的第三天，父亲便和一位omega结了婚。

他的母亲几乎受尽了磨难，也只陪伴了他九年，便在病痛中与世长辞。没有人比亲眼见过一切的菲斯更清楚，养育一个私生子，是多么艰难的事。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把刚出生的肖恩送去了福利院。

可是这样的解释，肖恩会接受吗？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他一出生，母亲就把他遗弃，无论她有什么样的理由，他恐怕也没办法原谅她。

肖恩在乔舒亚刚才的位子上坐下，菲斯便低声说道：“肖恩，对不起。”

肖恩一怔，神色满是不解。

菲斯硬着头皮说：“当初抛弃你的事，我很抱歉。”

肖恩眨了下眼，笑了起来，道：“我可从来没为这种事怨恨过您，小时候没有，长大后也没有。”

菲斯低着头道：“你不用安慰我，我那样做是不对的。”

肖恩道：“那怎么做才是对的？您当时根本没有条件把我带在身边，难道要我跟着您一起去蹲禁闭？”

菲斯：“……”

肖恩无奈道：“爸爸，您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就连说对不起都是糊里糊涂。我从来没有恨过您，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您不是抛弃我，是想让我能有更好的生活。”

菲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肖恩这样说是不是为了安慰他。

肖恩道：“在我很小的时候，西奥多叔叔就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一位优秀的数据师，因为要为联盟军效力，所以没办法陪伴我成长。”

菲斯涩然道：“他这算是……骗小孩。”

肖恩却说：“后来我长大回到肯特家，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我能理解您，也很感谢他，如果在我还没能分辨是非的时候，他就告诉我真相，我可能会恨您，也会觉得我是个不被期待和喜爱的孩子。”

菲斯：“……”

他突然被击中了心脏。

他自己就是一个在不被期待中出生，在不被喜爱中长大的私生子。

西奥多让他的儿子远离了这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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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