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多数孩子不同的是,萧昀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有瑕疵的残次品。
他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优秀的,甚至可以说是差劲的那一个,所以才会被遗弃。
直到被人捡起来……
漂亮干净的衣服,脚下穿着黑皮亮面的小鞋子,萧昀从小就长的十分精致,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大人们也会过去逗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爱说话,也很少笑,更多的时候是在窗边发呆。
“我真是不想再看到那孩子了,天天板着脸,好像我是他仇人一样!”一道女声响起,似乎是觉得他还小,什么都不懂,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
“好了好了,沈先生不是说要收养他吗?过几天就送走他。”男人安慰着。
“刚捡到他的时候,看他可怜,没想到是有那种怪病,我早就受够了。”
“别管他……”
萧昀是弃婴,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从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就是面前这对夫妇养育他。
小孩子毫无痛觉,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力,也不知疼痛,不会哭闹。
别的小孩子幼时啃手指是正常现象,他同样也有小孩子的行为习惯,但是却无法停止。
比如,咬手指,他会不停的咬,直到被大人发现,强行拉开,才会松口。
一个两三岁的孩童,满嘴是血,硬生生把自己手指咬破,衣服上都被染红,伤口触目惊心。
养父母自然是带他去了医院,发现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症,而且无法治愈。
他总是会受伤,若没有人发现,那伤口就那么放置着,直到发炎感染越来越严重。
去医院的次数多了,一次次高昂的费用,哪怕是小康的家庭,也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渐渐的,大人累了,反正他不会哭,伤口就那么放着,也不会怎样。
小萧昀五岁了,却连说话都十分困难,干净的衣服下藏匿着无数伤痕,麻木的跟在养父母身后,看着他们与人相谈甚欢。
“也就是你们夫妻俩心善,收养了这可怜的孩子。”
“可不,换了别人,谁能对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孩子这么好!”
阿谀奉承笑脸相迎,萧昀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虚荣心,养父母不过是拿他当个幌子,获得赞赏愉悦心情罢了。
用的时候拉过来,不用的时候丢在一旁,他这么大了,连幼儿园都没有上。
回去的路上,养父母在前面走着,许是身上有伤行动困难,他跟不上,逐渐落下很远。
周围时不时驶过车辆,鸣笛的声音格外刺耳,似乎在催促着他赶紧追上去,不然又会被丢下。
他拼命拖着疲惫的身子小跑,却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下去。
裤子由于摩擦被划破,他伤的不轻,膝盖都往外渗着血,两只手掌也都是血淋淋的口子。
好在,他感觉不到疼,爬起来继续追过去,血顺着膝盖裤管往下|流,渗进了鞋子里,湿漉粘稠难受至极。
萧昀停下脚步,小脸上满是茫然,他犹豫了几秒,竟然脱掉鞋袜,赤脚走在地上。
不知道疼,他只知道这样能跑的快一些,可当他抬起头时,却迷失了方向,怎么也找不到养父养母朝哪边走了。
无助的站在原地很是焦急,路人匆忙走过,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有好心人过来询问,“你是摔了吗?你家大人呢?”
萧昀眨了眨眼睛,似在思索如何回答,轻轻摇头,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台阶。
“掉了,没摔。”
从台阶上掉下来了,不是摔倒。
那人自然是没听懂,蹲下|身子与他平视,“你流了好多血,很疼吧,你真坚强!叔叔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好不好?”
萧昀有点不安,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多话,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复。
正手足无措时,养母终于发现萧昀走丢了,并找了过来。
“你到处乱跑什么,知不知道我们很忙,哪有闲工夫管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萧昀低着脑袋没有说话。
一旁的那人却看不下去了,“你没看到他摔了吗?不先带孩子去医院,在这里说什么呢?”
养母瞥了一眼萧昀的膝盖,没在意,她早就受够了萧昀经常受伤,“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你……”那人气的不轻,但碍于对方是女性,这也是别人家事,根本无法插手太多,只是心疼这孩子。
“沈先生,您也在这?”一道男声响起,原是养父见养母过来找人半天没回去,也跟着过来了。
沈苼愣了一下,低头看向不说话的萧昀,这孩子……就是自己要收养的……
“我之前说过要收养他。”沈苼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发冷,很是不悦。
“是的,这孩子就是,是摔了吗?疼不疼啊?赶紧去处理……”说着,养父朝萧昀伸出手,准备牵他。
欣欣作态未免太假了,尤其是在沈苼面前作秀,抬手拍开养父的手,沈苼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萧昀面前。
“我现在就带这孩子走,收养协议书我到时候会让人送过来。”
“可是……”
“钱跟说好的一样,一分都不会差你的。”
萧昀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就像是物品,被人贩卖交易,养父养母因为一笔不菲的钱财,卖了他。
说好听点,是收养。
后来,沈苼抱着他去了医院,很久以后萧昀才知道,膝盖受伤了,是不能走路的,当时养父伸手牵他走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
“我本来今天就要去接你的,结果在路上碰到你了。”沈苼看着医生给萧昀包扎,开始找话题引|诱萧昀交流。
“……”
“我猜到他们可能对你不上心,但没想到会这么过分。”
“……”
“先在医院待几天,等伤彻底好了,我在领你回去。”
“……”
萧昀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沈苼叹了口气,似乎也不忍继续看下去,转身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许多糖果,漂亮的彩纸裹着一粒粒糖,他蹲在地上,双手把糖捧到萧昀面前。
“很甜的,想尝一下吗?”
萧昀抿着嘴,一副想吃又不敢拿的样子格外可爱,在沈苼温柔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
“想吃的话,要说想,点头可不行。”沈苼作势要收走糖果,萧昀有点着急,连忙道,“想……”
到底还是孩子,一颗糖就能让他开心。
就这样,萧昀在医院住下了,沈苼为了能让他多开口说话,想尽了办法,今天糖果,明天小玩偶的,变着法哄人。
总在病房里呆着也不好,沈苼偶尔会带萧昀出去转一转,忙的时候也会嘱咐护士陪萧昀。
萧昀特别喜欢医院的铁栏杆,经常双手抓着栏杆看向外面一言不发。
某一天,萧昀如往常一样,站在栏杆处发呆,护士在不远的地方陪着他。
“嗷呜!”
“砰!”萧昀吓了一跳,整个人后退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你胆子好小。”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突然扑到栏杆上大叫。
那男孩比较瘦,顺着栏杆就钻了进来,朝萧昀伸出手,“快起来啊!”
萧昀反应慢半拍,隔了几秒才搭在他手上站起来,眼睛里满是疑惑。
“我在外面看到过你好几次,你是生病了吗?园长阿姨说过,只有生病才要去医院的。”
“……”萧昀看着这个格外热情的男孩,不知说什么好,两只手不安的在身后搅在一起。
“吖,你疼不疼啊!”男孩注意到萧昀缠着纱布的腿,还有露在外面手臂上的各种伤痕,很是惊讶。
他声音有点大,萧昀不禁后退有些害怕。
“你……”男孩却往前走,好奇萧昀的伤,想要一看究竟,当他抓在萧昀手腕上的时候,萧昀却反应极其过激。
拼命的甩手,想要逃离,那男孩偏偏不撒手,犟的要命,反而质问萧昀,“你干嘛啊!”
两人动静闹得不小,一开始护士以为是有小伙伴来找萧昀玩,结果发现竟然是在‘欺负’萧昀,连忙过来拉开他们。
“你好奇怪啊!”男孩气的跺了跺脚,朝萧昀做个鬼脸又钻出栏杆跑远了。
萧昀惊魂未定,身子轻微发抖,跑回病房躲到被子里不出来。
下午沈苼过来,怎么哄都没把人儿叫出来,询问了护士,才知道萧昀被欺负了。
奈何附近孩子太多,还有一家福利院,压根找不到那熊孩子是谁。
隔天,萧昀又去了栏杆那里,沈苼不放心的偷偷跟着。
“嗷呜!”又是那个男孩。
“……”
“你今天怎么不怕了?”男孩好奇,正准备钻进来跟萧昀交流交流感情,余光却瞥见萧昀后面的‘大人’。
“我知道了,你今天有人撑腰了!”男孩看起来很机灵,眼珠子一转,就有一堆鬼点子。
“你过来一点。”男孩不进去了,一只手扒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朝萧昀挥着。
萧昀见他今天没有恶意,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男孩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拉了过来。
在萧昀准备跑的时候,一枚果子放在他手里。
“我在那边树上摘得,特别甜,你尝尝!”
“……”
番外基本上写的是主要人物的过去,与正文有关,但全放在正文里,我又觉得怪怪的,所以当成番外吧,但实际上又不算是番外,小可爱们别跳过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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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番外之有瑕(萧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