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妖被迫成了秋千。
它气得肝儿疼,又斗不过沈肃和章平,只好向黄雀求助。
订立契约有一段时间了,可藤妖始终不把黄雀当主人。它从小立志要做妖王,是绝对不会给人族当牛做马的!
“救我救我......”未来妖王能屈能伸,喊得撕心裂肺。
陈鹊赶到,大喝一声:“放开它!”战力扛不扛得住另说,气势不能输。
章平:“不放又能怎么样?”
陈鹊:“那我就不客气了。”
章平哼笑一声,心想,黄雀这贱骨头,好了伤疤忘了痛。既然她不长记性,就让她再回味一遍被迎头痛击的感觉。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不客气?”他说完,腾空而起,长剑出窍。
白光逼近,陈鹊本来很紧张,察觉到杀气一般,心情瞬间放松。
她连木剑都没有动,只用两根手指夹住一片树叶,等到剑气距离自己仅剩一米的时候,轻轻弹指一击。
叶片抵住了剑光。“嘶嘶——”两相对峙,火花飞溅。
白光迅速倒退,章平一惊。自己明明使出了全力,黄雀居然能轻松拦住。
陈鹊胸有成竹,淡淡一笑。
章平快气炸了。黄雀的笑容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他心上。自尊心受挫,他接连劈出几剑,每一下都卯足了力气。
陈鹊“热身”结束,只轻轻击出一掌,一股灵力便飞快地冲向前方,撞上密密匝匝的光波,“砰——”白光原路返回,章平被击飞在地。
“你还不求饶!”陈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声音引来不少“吃瓜群众”。
藤妖趁着沈肃在发愣,一溜烟地跑到章平身边。“啪——啪——”连抽两鞭,新仇旧恨一起算。抽完,又窜到黄雀跟前:“还有沈肃!快去一并料理了!”
陈鹊:“......”
两道剑气在半空交汇,“砰——”四周山石崩碎。
两位剑主时而飞身跃起,时而快速后退,剑刃闪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来几声震响。
双方的招式越来越快,观众渐渐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有一道道光影在眼前飞舞。
陈鹊很高兴,沈肃的水平和她差不多,足够酣战一场。
沈肃并不高兴。没有必胜的把握,他通常不会出手。
陈鹊松开木剑,双臂大开大合,把全身的灵力汇聚在掌心,再一掌击出,让灵气贯穿剑身,木剑顿时变得又宽又长,赫赫然刺向沈肃。
“没完没了还!”沈肃火气上窜。
章平看出沈肃胜算不大,前来帮忙。这种时候,即便身上有伤,也得表现忠心。
他连砍三剑,逼退木剑,和沈肃一左一右,对黄雀形成夹击之势。
两股杀气一并袭来,陈鹊灵巧地变幻剑招,催动剑诀,以柔克刚。
中间的剑光像一条丝带,随着剑主的身形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将凛冽的杀气裹挟在里面,婉转回旋,盘出一个树冠大小的漩涡。
“双鱼图!”
树林里,冯宝忍不住惊呼。
两位主事说,悟透了入门心法,就能周旋在几股力量中不受伤害。冯宝没有想到黄雀比他快这么多,心里五味杂陈。
不是说她的资质比他还差嘛!
在“金手指”的点拨下,陈鹊领悟得透彻,可惜灵力不够充沛,削减了招式的威力。
又一道剑气袭来,她试图化解,由于力量不足,双鱼图处在崩溃的边缘。
撑不住,就完了。漩涡一消散,外围的剑气就会立刻把她捅个稀巴烂。
涌来的剑气越来越多,陈鹊处在漩涡的中央,手臂越来越沉重,逐渐力不从心。
章平和沈肃对视一眼,笑容满面。
沈肃从来没有想过要黄雀的命。人在剑宗,要遵守剑宗的规矩,干架可以说成切磋,残杀同门就不对了。自始至终,他只想把失去的面子夺回来,让黄雀服服帖帖地给他道歉。
章平不一样。自从挨了一巴掌,他就想让黄雀彻底消失。大家同样出身平凡,黄雀凭什么在沈肃面前挺直了腰杆子做人?她不卑不亢的嘴脸,让他恶心。
于是,章平又挥出一剑。
观众们不由得神经紧绷。黄雀分明到了极限,哪里能再承受一道剑气?大家不约而同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看着漩涡。
陈鹊压力山大,外围的剑气在一点点吞噬她的灵力,剑气越往中心靠近,她手臂的痛感就越重,感觉快要断了。
“嘶嘶——”杂乱的剑气见缝插针地刺向她。
手臂被划破!脸颊被划破!后背一阵刺痛,像被砍了几剑。
鲜血染红衣衫。嘴角在流血!掌心在流血!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再撑一下,最后一下!
陈鹊催动剑诀,将全身的灵力凝聚在右手,拼尽全力挥舞木剑,促使剑刃搅动起四周的气流......
听到“需要帮助吗?”她顾不上回答,奋力一搏。
“砰——”巨响之后,漩涡重新盘旋起来。
形势逆转,陈鹊乘胜出击,一套剑招挥舞得行云流水。
围观的群众面面相觑。刚才发生了什么?黄雀怎么做到的?
只见漩涡逐渐扩大,层层剑气忽然调转方向,眨眼间,沈肃和章平被震飞。
“哐——”齐齐撞上树干。
“咚——”跌落地面。
漩涡消散,黄雀飘在半空中,发随风舞,衣袂飘飞。
有人隐约听到她说了一句话——“不用,谢谢。”
陈鹊酣战一场,遍体鳞伤,赶紧落地打坐。
一包丹药掉在身旁,她取出一颗吞下:“小鹿,谢谢你。”
鹿苑闪离。顾瞻说:“隔着面具都能看到她在嫌弃。”
陈鹊嘿嘿一笑,闭上双眼,开始调息。
一股凉意浸透四肢。体内灵气运转,声音无限放大,“哗哗——”像水波涌动。她的意识莫名地昏沉下去。
“唵——”声浪沉稳且悠长,将她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土地广阔,一眼望不到尽头。地面干枯,皲裂成了网状。地表有水流,但只是碗口粗的一注。骄阳似火,空中却电闪雷鸣。
一束火光从天而降,落在十几米外,陈鹊吓了一跳。
紧接着,大风卷着橙红的火舌向她扑来。
跑!陈鹊转身脚底抹油。
跑了很久,任凭她跑得竭尽全力,也没有跑出多远。
“咔嚓——”闪电过后,又一束火光落下,不偏不倚拦住去路。
前路不通,后路被堵,陈鹊便往左边跑。
然而,跑了不到百步,前面也燃起了熊熊火焰。
热浪扑面,她立刻调转方向。心里越着急,双腿越不听使唤,一个跟头栽倒在地,等到爬起身来,火焰已经将她重重包围。
周围十几米外竖起了四面火墙,大约三米高。陈鹊跳了几次,跳不了很高。功力一点都发挥不出来,她十分焦躁。
火舌凶猛,一次次扑来......
“轰隆——”
“光打雷不下雨,有什么用?”
说话间,骄阳不再,大雨倾盆。
火墙渐渐熄灭,陈鹊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
“咚——”大地颤动,地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咚咚——”地下的暗流漫出水面,转眼没过了脚踝。
陈鹊举目四望,自己像一片浮萍,飘在广阔的海面上。
一个褐色圆球从空中下坠,“扑通——”激起一排巨浪。
浪花漫过头顶,海水灌进胃里.....她猛地睁开双眼。
“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陈鹊感觉饿得发慌。
“天雨和地水,被你一次整齐全了。灵海汹涌,道种也稳稳扎了根,66666。”
资质如果不是天生上乘,一般需要逐步提升。在顾瞻所了解的元极大陆修仙史中,陈鹊是唯一一个一步到位的人。
陈鹊喜笑颜开,很快又一脸严肃:“过程还是挺凶险的,我遇到四面火墙......”描述具体情形。
“按道理不会这样。”顾瞻陷入沉思。
陈鹊休养了两天,迎来第三次考核。
她双手握住惊雷柱,水位嗖嗖上窜,三四秒后,水花溢出。第一关打通!她愉快地跑出灵都殿。
孟逸目瞪口呆。
“危机感是不是一下子上来了?”金翎问。
孟逸天生一片灵海,刚过满月就被剑宗选中,十岁接上山来,师父是当今掌门。
她练功刻苦,功力一直遥遥领先于同期拜师的其他人,因此备受掌门的器重。
可惜五十年前,孟逸冲破抱元大关时受了重伤,修为一度散尽,后来便自请到灵都峰教导新弟子,顺便疗伤。
这些年,金翎从来没有听到孟逸抱怨什么,但师妹的郁郁不得志,他都看在眼里。
天之骄子,怎么甘心止步在香通?
共事了这么久,金翎还是头一次见到孟逸露出如此复杂的神情。惊讶,不解,欣赏,还夹着几分嫉妒?
他随口一说,本来是想打趣,没想到迎来冷脸,只好尴尬一笑。
孟逸:“少拿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咱们这儿人才辈出,我高兴还来不及。”
难怪江离要让金翎亲自去接,原来真不是等闲之辈。相比之下,自己就眼拙得过分,她心里五味杂陈。
陈鹊在树林里飞窜,窜累了,找一块大石头躺着休息。
“今天天气真好。”
半空中,一朵小花悠然下落,她看得入迷。
“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你要走了?”
以血养魂要持续八十一天,时间早到了。
“嗯。”
“祝你一切顺利。”
陈鹊原本以为寻找宿主不是难事,没想到山下一无所获,灵都峰上的也都不合适,不禁为顾瞻捏了一把汗。
“三个月时间,够我把元极大陆的角角落落搜寻三四遍了。你在剑宗等我。”
“等你顶着新皮肤回来,我们杀鸡开宴!”沉默片刻,陈鹊说,“万一找不到,我不介意和你共用一具身体。”宿主回来之前,暂时由她安排。
“胡说八道了不是?”
一具身体只能容纳一个灵魂,吞噬或者挤占他人的灵魂,被界定为邪术,一方自愿也不行。
“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没了,你注意安全。”看不见顾瞻,不能目送,陈鹊侧身一躺,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双眼,“快走吧,我要睡一会儿觉。”
微风习习,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她在心里数数,一,二,三......数到十,睁开眼睛。“还在吗?”
半天没有回答。
一道绿影窜到身边,藤妖浪了一圈,回来了。
“大奔,仙师走了。”
陈鹊捡起落在地上的米黄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