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鹊没有理由阻止黄雀出来。
“你放心,我只出来一刻钟。”
陈鹊:“多久都行,你随意。”鸠占鹊巢的是自己,黄雀通情达理,她很感激,也很愧疚。
两个灵魂共同存在于一具身体,会有主次之分。黄雀一醒,陈鹊就会胸口犯痛。黄雀占据了主导,陈鹊便成了旁观者。旁观者说话,只有主导位的人可以听到。
陈鹊觉得,眼下的情况和顾瞻在山下的时候一样,然而,当时顾瞻并没有和她寄居在同一具身体内。为什么会这样,她得去书楼查一查。
欢笑声传来。不远处,阿花和一个少年走出山洞。少年剑眉星目,俊美中带着三分轩昂的气度。一身袭翠色衣衫,飘逸又轻灵。
“黄雀,我这一身帅不帅?”藤妖窜过来。
黄雀愣住。陈鹊提醒:“这是山下的那只藤妖。”
黄雀:“帅。”
藤妖:“和枫哥相比呢?我帅还是他帅?”
黄雀又愣住。陈鹊说:“就是我身边的那个人,谷枫,白白净净的,拿着一把折扇。”
黄雀知道了。她上次醒来,匆匆看了他一眼,这人风神飘逸,恍若神明。“他帅。”
藤妖不高兴了:“瞎说!你眼光有问题。”转头问阿花,“你觉得呢?”
“你帅。”阿花昧着良心继续吹,“枫哥哪能和你比?一点都比不了。”
藤妖喜笑颜开:“还是你有眼光。”又看向黄雀,“你怎么呆呆的?是不是不舒服?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黄雀帮了他大忙,藤妖暗想,以后一定要加倍对她好。
黄雀点点头。她的伤的确没有好。灵魂长期禁锢在妖丹的保护圈里,耗损太严重了。
藤妖:“那你快回屋休息。我在门外候着,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说话间,就要送黄雀回房去。
一刻钟还没有到,黄雀乏了,陈鹊回到主位。她装模作样地静坐几分钟,然后起身:“大奔,我好多了。”又说,“我想去一趟天宝峰。”
藤妖:“我陪你去。”
阿花:“我也要去。”
一人两妖浩浩荡荡出发。
杜若:“翻完的书要放回原位......”叮嘱了几句,离开书楼。
陈鹊看了半天,休息了一会儿,继续翻书。
藤妖和阿花翻看妖族的历史,悲从心来。
阿花:“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回到仙灵岛。”
藤妖:“有的,等到万象令出世,就能回去了。”
仙灵岛是妖族的地盘,在元极大陆的东北角,四周都是海域,面积不大,但足够群妖安居乐业。
以前,妖族很少出现在人族的地界,大战结束,仙灵岛被冰雪覆盖,妖族子弟没有地方生活,才寄居在大陆的其他地方。
万象令是妖族的圣令。传闻,万象令一出,仙灵岛就会重新焕发生机,同时意味着新一代妖王现身。
阿花:“可是,万象令还被封印在冥渊底下。”
藤妖:“时机一成熟,它就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也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
陈鹊又翻了几本,听到楼上嘀咕个不停,踮脚一跃,落在两妖身后。
“打扰别人读书,你俩有没有素质?”
藤妖和阿花吓了一跳,不约而同一声啊,手里的书差点掉落。
“这是谁?”陈鹊指一指插图。页面上,女子面容姣好,头戴王冠,衣着雍容华贵。
藤妖:“胡骊。”
陈鹊之前没怎么了解妖族的事情,但对胡骊这个名字很熟。
妖族公主,当今皇妃。大战后曾经在剑宗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看来,顾瞻当年并不孤单。
低低的啜泣声响起。黄雀:“丹阳真人。”陈鹊扫视四周,看到墙上的画像。
“我还没有和他见上一面。”
陈鹊静静听着。
“我生得太晚了。”黄雀很快又改口,“我生得不晚,是他闭关了。他不出醉叶峰,我哪怕早早到了剑宗,也见不到他。他不该闭关的......”
看日记的时候,陈鹊就知道黄雀是顾瞻的粉丝,但没想到居然死忠到这个地步。回去的路上,她想,要是黄雀知道谷枫就是顾瞻......
云霄殿里,祝余在和顾瞻商量论道大会的事。
大会每三十年举办一次,地点在永宁城,十天后是新的一届。
天音宫野心勃勃,早就有侵占邙山的意图,以前有顾瞻在,忘弦没有轻举妄动,这次试探完祝余的功力,估计十天后会有大动作。
名门正派,碍于面子和将来在世上立足的问题,不会背后耍阴的,多半要在京城耀武扬威。
顾瞻:“我陪你下山。”
祝余沉思了片刻,说:“好。”
目前顾瞻的无碍境能持续三刻钟,希望忘弦挑衅的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香通境及以上才能参加论道大会,陈鹊没有资格。她本来也不想掺杂太多事情。专心练剑,召唤天梯,早点回家,目标很明确。
可藤妖跃跃欲试:“我还从没有离开过邙山,不知道京城好不好玩。”
“你跟着你枫哥去。”
“不行。留你一个在山上,我放心不下。”
“还有其他师兄师姐,云霄峰上到处都是人。”
阿花:“那不一样。我们都走了,没人给你护法,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剑在哪里都能练......”
陈鹊被左一句右一句吵得头大:“停停停。我去问一下掌门。”
祝余在犹豫。顾瞻说:“外面可比山上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都跟我提前商量一下。”他解释,“我不是要限制你活动,主要是担心万一再遇到上次那种情况,太危险了。”
“考虑得真周全。”陈鹊问,“师父的意思呢?”
顾瞻同意了,祝余自然不会反对。
藤妖一听得到了许可,第二天就要出发:“我们提前去,先到处玩几天。和掌门他们一起,肯定很枯燥。”紧锣密鼓地规划好了每一天的游玩项目。
陈鹊不想打击藤妖的热情。
剑出邙山,路过一个小镇,肚子有点饿,他们步行去店里吃饭。
四个身影一到门口,就迎来一波注目礼。
藤妖:“他们在看谁?”
阿花:“当然是在看你。你多帅啊!”
藤妖和谷枫站在一起,有点不自信:“是吗?”
陈鹊和顾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阿花说得对。”
藤妖顿时喜滋滋。
白衣男子光彩照人,店里的男男女女都愣在原地。
顾瞻:“小二。”没有人回应。又说,“老板。”还是没有人作声。他只好提高音量,“小二!”
店小二回过神来,屁颠屁颠地跑到跟前:“客官,想吃点什么?”
顾瞻:“上一壶本店最好的茶。”他手一伸,掌心显出一包灵石,“随便点。”
阿花:“财大气粗。”
藤妖:“酷毙!”
陈鹊:“那我就不客气了。”
饭菜上桌,香味扑鼻。
“哐——”不远处的长桌上,惊堂木一拍。
说书先生年纪不大,约莫四十出头,衣着朴素,说话时慢条斯理:
“话说那玉娘,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又生得聪慧伶俐,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惜她家境不好,六岁就被父母卖到了毓坊秀。”
陈鹊咽下一块鸡肉,问:“毓秀坊是什么?”
顾瞻:“京城的青楼。”
“好玩吗?你去过没?”
“吃你的吧。”
陈鹊笑眼一眯:“没有否认,看来是去过。”又问,“去了几次?一个人去的?大概什么时候的事?”
顾瞻挥起折扇,但没有敲下去。
阿花听得正起劲,瞪眼睛:“你俩不要吵!”藤妖附和:“要闹出去闹!”
陈鹊和顾瞻:“......”
说书先生还在讲:“老鸨也惜才,在玉娘身上倾注了许多心血,十几年下来,玉娘能歌善舞,名动一时,惹得达官显贵们为了她争风吃醋。后来......”
“后来什么?”关键时候停顿,阿花火气上来了。
“后来,鹿大人挥掷万金,给玉娘赎了身。”
店里掌声雷动。有人称赞鹿大人大气。有人说抱得美人归,三生有幸。
阿花心满意足:“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说书先生:“然而,鹿家的大门,哪是想进就能进去的?”他说,“尽管玉娘给鹿大人生了一个女儿,但这么多年了,她仍然只是外室。一对母女,受尽了苦楚。”
店里一片死寂,继而一阵叹息。
听到“鹿”字,陈鹊就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再听到“外室”,她知道,说书先生口中的女儿是鹿苑。
“当年玉娘游街的时候,我正好在京城......”像是想起了难以描述的事情,说书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现在好了,鹿二小姐拜了剑宗的戒律长老为师,给玉娘长了脸,鹿大人已经把她接进了鹿宅。”
店里又一阵掌声雷动。
阿花卡在前一段话:“为什么要游街?”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听说是鹿二小姐伤害了鹿大小姐,玉娘为了平息鹿氏一族的怒火,代女受过。”
阿花还想问怎么个游街法,一滴血溅到了脸上。
说书先生眉心插着一把匕首,“哐——”脑袋磕在了桌子上。
“啊——”“杀人了!”店里一阵慌乱,顾客和店员纷纷跑去店外。
“鹿二小姐!竟敢这样称呼那贱人!”声音从二楼传来。
对方设置了结界,顾瞻看不透,陈鹊勉强可以。
一个锦衣少年走出雅座,样貌俊朗,一脸傲气。他身后跟着两人中年男子,都身材魁伟,露出黝黑精壮的手臂,一个用眼罩遮住了左眼,一个遮住了右眼,腰里各悬着一把刀。
陈鹊:“是一只小狐狸。”
顾瞻“嗯”一声:“两个独眼龙,得小心应对。”
“我还没有吃饱。”
顾瞻拎起茶壶,给大家满上:“再吃两口。”
藤妖和阿花面面相觑,见身边的两人气定神闲,心照不宣地想,由他俩处理,万无一失,便埋头干饭。
云祈看向楼下,四人不慌不乱,吃得津津有味,看来是高人。“你们是谁?”
陈鹊和顾瞻不屑回答。藤妖和阿花也没有吭声。
“一个个都哑巴了。”云祈指着阿花,“你刚才不是挺聒噪嘛,说话!”
阿花夹起一块豆腐,咬了一小口:“不好吃。”
藤妖:“放我碗里。”
被无视了,云祈怒火中烧,手掌猛地一挥。
一把匕首迎面飞来,阿花甩出一根筷子,刀尖和筷子的一端碰撞。“嘶嘶——”空中火花飞溅。“砰——”,匕首倒退,筷子乘胜追击。
刀尖和筷子直逼双眼,云祈心惊胆战,还好保镖及时出手,“哐哐——”两件凶器插在了栏杆上。
云祈:“反了天了!阿左阿右......”
陈鹊:“慢着!”声音不大,气势不小,她说,“咱们去郊野打,不要破坏店里的器具,也别伤着附近的百姓。”然后看向顾瞻,“把茶温一温,我们马上回来。”
“注意安全。云长!”
“你就坐在这里,不要走动。我打完了架,给你弄几个橘子来。”
顾瞻:“......”
一道道影子唰唰唰地闪出店外。山林里,刀光和剑影交织碰撞,山石崩碎,地动山摇。
阿花和陈鹊缠住阿左阿右,藤妖去收拾云祈。
店里的伙计全跑了,顾瞻只能用灵气把茶烧热。
几个官兵涌进店里:“死者在哪里?”“凶手是谁?”“简直目无王法......”
伙计们引着官兵去看说书先生,七嘴八舌地陈述刚才的情形。
眼尖的官兵一眼便看出白衣男子不一般:“这位小兄弟......”
顾瞻:“凶手很快就抓住了,请官爷稍微等一等。”
“扑哧扑哧——”水花沸腾,会烫嘴,他再散一缕灵气到茶壶里,将水温降低,心想,教训完了就回来,再熬下去,水要熬干了。
陈鹊独自对战两个独眼龙,会有些吃力,和阿花一起,就游刃有余。
她连挥几道剑气:“阿花,你来善后。”直奔云祈。
藤妖一鞭抽中云祈,云祈从半空跌落,陈鹊顺势将人踩在脚下。“说谁贱人?嗯?有本事再说一遍!”
云祈:“贱......”“啪——”吃了一记耳光。“关你什么事?又不是说你!”云祈眼睛瞪得滚圆。
“说我倒是没什么所谓。”陈鹊往食指吹一口气,指甲立刻变成刀尖,“嘴巴不干净,割掉你一截舌头,不过分吧?”
藤妖:“不过分,他杀了人。”
云祈急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我父母不会饶过你的。”
陈鹊冷笑:“有父母,很了不起吗?”指甲逼近云祈的嘴巴。
云祈:“你完了,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你你你不要乱来......”
陈鹊:“我偏要乱来!”
强势中带着一丝狠辣,顾瞻淡淡一笑,御姐范儿出来了。“官兵还在等。”他传声。
大概十分钟后,陈鹊一行回来,官兵千恩万谢,带走了凶犯。
陈鹊:“喏,你的橘子。”往桌上一放。
顾瞻:“......”
他扬起扇子,陈鹊手一伸,本来想抓住扇面,结果抓住了顾瞻的手,心一慌,用笑容掩饰尴尬:“哟,丝滑柔嫩的,用了哪个牌子的护手霜?”
“你猜。”
陈鹊没有猜,她把手收回来,喝了一口茶,说:“凉了,差评。”
藤妖不知道两人在玩什么,取出一个橘子剥了皮,阿花不想吃,自己吃起来。
天快黑了,不着急赶路,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在附近找一家客栈住一晚。
小二:“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这几天镇上举办灯会,夜里非常好看。”
夜幕降临,街道两旁亮起一盏盏花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街上人来人往。藤妖很兴奋,见到什么都好奇。阿花只想买买买。
顾瞻递上三包灵石:“不要跑太远。”
阿花激动地直呼“帅爆”:“够我买下这条街上所有的花灯了。”
藤妖主动担任搬运工,陪在阿花身边,辛苦并快乐着。
陈鹊对花灯没有兴趣,她的注意力都在街边的小吃上。世间美味,不能辜负。
人群拥挤,叫卖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买完糖栗子,陈鹊一转身,一盏红灯笼映入眼帘。
周霁穿过人流,一步步靠近:“见者有份。”
周霁的身旁是鹿心,陈鹊觉得膈应。
鹿心的表面功夫一向做得很好。“师妹,好久不见。”她礼节周到。
陈鹊不想客套。鹿心心里憋着气,脸上仍笑意嫣然:“你们先聊,我去买点东西。”
陈鹊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顾瞻没有跟上来。
顾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郑曳!
他追过去,又想起郑曳早就死了,轻叹一口气。
不远处的画面格外扎眼。
陈鹊和周霁分享一包糖栗子,边走边聊。
“江叔叔最近好吗?”
“他很好。我们前天还见了一面。”
“桓依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听说你也在场。”
“想听实话吗?”周霁说,“严格来讲,是我们理亏。不过,自从上次起了冲突,桓依隔三差五就找江师兄切磋,一来二去,他们已经很熟悉,也就冰释前嫌了。”
“这样最好。”前面有一对父女,陈鹊停下脚步。
女孩儿四五岁大,扎着两条麻花辫,被父亲架在肩膀上。
“囡囡,好玩吗?”父亲问。
“好玩。”女孩儿笑声清脆,“放河灯去喽。”
周霁:“有一点羡慕。”
陈鹊把最后一个糖栗子递给周霁。她知道周霁是孤儿,登记册上写着,周霁出生后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
“你一会儿就走,还是要在这里住一晚?”
“都行。”周霁随即改口,“住一晚吧。咱俩好久没见了,一起聊聊天。”
“一会儿我带你去我们住的那家客栈,应该还有空房间。”
顾瞻实在忍不了了。一道白影在人群里迅速穿梭。“周师兄好。”声音清朗,带着一丝笑意。
周霁回了礼。陈鹊看一眼顾瞻,传声:“你不要搞事!”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搞事了?”顾瞻说,“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只是打个招呼,能有什么坏心眼?”
“以我对你的了解,露出这副神态,就是要使坏。”
双眼一眯,皮笑肉不笑,是顾瞻使坏前的标配。陈鹊再清楚不过。
“放心,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会暗害你的周师兄。”
三人顺着人流前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砰——”空中烟花绽放,夜空璀璨而绚丽。
人们聚集在河岸边,把写好心愿的花灯放到水中。根据这里的习俗,明灯顺流而下,一直流进海里,许下的心愿就会实现。
来都来了,陈鹊想玩一把。她写好,把字条塞进灯座,问:“你们写了什么?”
耳边传来“顺利回家”,周霁说:“希望黄雀能得偿所愿。”
顾瞻原地石化,感觉自己和周霁压根不在一个段位。周霁在珠穆朗玛峰的顶端,而他在底下。
好在,陈鹊对他说:“我也写的顺利回家。”
陈鹊觉得,周霁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着,之前拒绝过几次,都没有效果,得挑个合适的时机把话说清楚。就今晚吧。话说开了,以后好相处。
夜深了,阿花也逛累了,和藤妖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客栈。
陈鹊敲一敲周霁的房门,进去,设起一道结界。
顾瞻咔地合上扇子,心想,聊天就聊天,还避开人的耳目,是要干嘛?
阿花推门进来:“枫哥,我给你买了礼物。”
“谢谢。”
“好敷衍。”阿花脑瓜子一动,就猜了个大概,“你太磨叽了。”
“怎么讲?”无碍境到了,顾瞻也随手设起一道结界。
“她和周霁一年才见几次面,你俩几乎天天在一块儿,有什么话,早就该说明白了。”
“你不懂。”
顾瞻想,陈鹊和其他女孩儿不一样,她足够坚强,强悍到可以独自走过漫长的暗路。她披着一身无坚不摧的盔甲,攻城略地,披荆斩棘,再多的苦都能一个人熬过去。他能感觉到她的真实世界兵荒马乱,但他走不进去,或者说,她不允许他走进去。
“你们人族真复杂。”阿花说,“她不知道你喜欢她吗?”
她想,只要没瞎,就能看出来谷枫对黄雀格外上心,黄雀自己难道没有心?
“估计不知道。有些人在这方面比较迟钝。”
阿花想了想:“也是。”又问,“你为什么喜欢她?”
顾瞻烦了:“不为什么。”指一指房门,“回你房间去。”
对面的房门开了。陈鹊从里面出来,笑容满面。腰上多了一条红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