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 第40章 收敛

宋裕新眼睛一亮，自动跳过刚才的话题，站起来拿着酒发下去，“来来来，明天周末，大家喝得开心。”

啤酒一个接着一个传下去，没一会儿，大家碗旁都多了一罐酒。

分到舒炎的时候，宋裕新顿了顿，“小炎子，你喝吗？”

舒炎放下筷子，伸手接，“当然喝。”

“爽快。”宋裕新坐下来，继续夹菜吃，“如果喝不了，别勉强。”

舒炎举杯示意，表情潇洒，“知道，我有分寸。”

这家餐馆设施还挺齐全，包厢也大，墙边摆着很大的灰色长式沙发，沙发前的大理石桌上，放着两个银色话筒。

叶森涛已经给自己灌了两罐啤酒，脸色泛红，他站起来指着话筒说：“大家吃饱了可以去唱歌。”

这句话一出，文兄最先转头去看，也是最快冲过去拿起话筒的人，他按下开关，响亮的机械音响在包厢里。

声音有些刺耳，肖绪下意识皱眉。

“one，two，one，two”文兄试了试话筒质量，“行啊你，真是找了个好地方。”

叶森涛手里拎着啤酒，朝他走过去，“那是，氛围还是要有的。”

接下来，便是寿星的演唱时间。

叶森涛的声音偏厚，声音又低，偏偏他又爱点一些音高的歌曲，每次他都在破音边缘徘徊。

尤小升坐在沙发上，看了他表演了好久，忍不住和身边的舒炎吐槽，“如果今天不是他的生日，我绝对会拿话筒敲他的脑袋，唱的什么鬼，靠，他终于破音了。”

舒炎抿嘴笑，“大婶，上去抢他的话筒，你点了什么歌，我帮你置顶。”

今晚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加上每人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都抢着在点歌台点歌。

一曲完毕，尤小升动作迅速的上前抢过话筒，“下一首是我的。”

叶森涛还保持着拿话筒的姿势，“我还没结束。”

尤小升把他往沙发上推，“就伴奏而已，跟结束了没什么两样。”

整个包厢里，只有杨豆豆没喝酒，理由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物理老师就住在自己家里，回去还得叫一声爸，晚上九点，一群中二少年在餐馆里喝酒，杨豆豆喝了不敢回家，不喝还能帮他们打打掩护。

杨豆豆推酒的时候，宋裕新还试图帮他想办法，“给你爸打电话说今晚去我家不就好了。”

因为这句话，旁边投来了一道目光。

杨豆豆感受到了那道目光，他笑着摆手，“我还是回家吧。”

他要是敢去，他爸还没把他削了，他就要被肖绪的眼神给削了。

伴奏响起，尤小升点了首《突然好想你》。

杨豆豆也站起来，拿起另一个话筒，“伤感歌曲，很会点啊你，我和你一起唱。”

室内光线并不明亮，大灯已经关闭，只有天花板上的宇宙球灯在旋转，五颜六色的光线洒下来，还有唱歌屏幕上反射出来的光。

尤小升扯着嗓门在嘶吼，“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舒炎本来还有些期待，毕竟是第一次听班长唱歌，听到的瞬间表情顷刻间凝固，她感觉整个人都受到了冲击，冲身边的叶森涛说：“他唱成这样，刚才竟然还在嫌弃你唱得难听。”

叶森涛表情很不屑，“就他？我唱得可比他好多了。”

舒炎不动声色的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半斤八两。”

这些人也许是和宋裕新混久了，都沾上了点儿陋习，莫名有着不该有的自信。

与舒炎隔着点距离的宋裕新，并不知道自己背了这么一个黑锅。

这些人唱歌太难听，简直是魔音缭绕，宋裕新拿着手机刷了一会儿朋友圈，刷着刷着又觉得无聊，侧头去看身边的肖绪。

肖绪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罐啤酒，手指扣上拉环，单手开酒，递给宋裕新。

宋裕新眼睛弯了弯，抬手接过，“干杯。”

肖绪又拿起一罐，单手拉环打开易拉罐，铝制的啤酒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干杯。”

肖绪仰头喝了两口，嘴角留下一点水渍，他抬手擦了擦，问：“你不去点歌吗？”

宋裕新继续喝着，“不知道唱什么，你要唱吗？我去帮你点。”

肖绪摇头，“我不会唱歌。”

宋裕新挑眉，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我去点歌，我俩一起唱。”

说完，他便起身去点歌台。

宋裕新平时给人的感觉很懒散，此刻他站在点歌台前，修长的手指触着屏幕，光线反射在他脸上，肖绪看得有些出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忽然就移不开眼。

少年身材纤瘦，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T恤后面有一串英文，宽松的黑色长裤勾勒着他的长腿，他刚修剪了头发，发梢触到脖颈，隐隐约约能看到脖子上挂着的黑绳。

宇宙球灯在不停的旋转，一道红色的光线映射在他的侧脸，肖绪看到，宋裕新眨了眨眼。

在进入二中之前，肖绪的世界里并没有那么多声音，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他的生活里多了很多人，这个小小的世界里，热闹了起来。

宋裕新点好歌，回来坐下，“我点了好几首，周杰伦的歌你肯定会唱。”

说话间，尤小升嘶吼版的突然好想你终于结束，他拿着话筒问：“下一首谁的？”

变换了背景的显示屏，滚动出下一首歌曲。

舒炎放下手中的薯片，起身想接过话筒，“我的。”

尤小升自告奋勇，拿着话筒不肯放，他眼神示意舒炎去接杨豆豆手里的话筒，“这首我也会，我和你一起唱。”

大婶的唱功，所有人才刚刚领教，舒炎要是真和他一起唱，还能找到调？

所以舒炎面无表情的抢过尤小升手里的话筒，“大婶，放过我，我就想好好唱首歌。”

纵使尤小升有再多的不情愿，他还是回去坐在文兄的旁边，两人开始对饮。

轻缓的音乐响起，终于不是男生版要死要活的歌曲。

舒炎看着屏幕上的词，“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

舒炎的声音偏低，很适合这种温柔的小情歌，杨豆豆的声音和她的合在一起，莫名的和谐。

热闹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不再有人说话。

一曲唱完，下面的人开始起哄，掌声都起来了。

文兄是最激动的那一个，他站起来朝舒炎举杯，“可以啊，小炎子，没想到你唱歌那么好听。”

舒炎挑眉，拿起桌上的啤酒和他的碰在一起，“你没想到的事还有更多。”

一看几乎每个人都唱过了，只有宋裕新和肖绪还坐在座位上，他怎么可能坐得住，他看屏幕上滚动着的下一首歌曲，“下一首天后是谁的？”

叶森涛举手，“我的，我的。”

宋裕新直接往点歌台走，把那首切掉，把自己的点的歌置顶，“你别唱了，先让我唱。”

叶森涛怎么会同意，“新爷，哪有你这样的，凡事得讲先来后到。”

宋裕新现在才不管什么先来后到，如果叶森涛唱歌好听点，他还能忍忍，结果这家伙的歌声让人觉得根本就没有忍耐的必要。

一看肖绪还坐在沙发上不动，灯光打在他脸上，一瞬过后，又移开。

宋裕新拿着话筒喊话，“肖乖乖，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话音刚落，下边几个男生就互相搭着肩膀起哄，一齐发出“哇~~”的声音。

室内本来就热闹，经过这么一出，更热闹了起来。

肖绪性格冷，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今晚能过来就已经是他友好的表现，也没祈祷他能唱歌，但有宋裕新在就不一定了。

尤小升算准了这俩人的暧昧状态，他的起哄声最大，“绪哥，绪哥~”

众目睽睽之下，背靠沙发的肖绪动了动，站起来，站定在显示屏前，光线反射在他的脸上，能看出来，他的嘴角抿着一抹笑。

周杰伦的歌几乎都已经火遍大街小巷，宋裕新点的是一首轻快的——简单爱。

尤小升凑到文兄的耳边小声说：“简单爱啊，新爷可真会点歌。”

伴奏声音大，文兄反应又慢，他没听懂尤小升话里的意思，“什么？”

尤小升白了他一眼，干脆松开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傻帽。”

尤小升本来没期望有人能懂他的意思，结果旁边的舒炎抬起手，一只纤白修长的手伸到他面前，她握着拳头，和他的碰了碰。

舒炎皮肤白，眼尾狭长，极其明艳的一张脸，透着媚。

她眉间一动，挑了挑眉，轻声说：“我懂你。”

肖绪接过话筒，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你先唱。”

宋裕新并不是第一次唱这首歌，歌词早已经背熟，他侧头看着肖绪，靠近话筒唱了起来，“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

宋裕新嗓音低，有细小的电流声，说不上好听也说不上难听，歌声和他张扬的性格完全不相符，很平淡。

肖绪眼睛看着显示屏上的歌词，手指轻轻敲打着话筒的握把，包厢里开着空调，冷气呼呼的吹过来，他还是觉得热，领口的扣子全解开，露出一点皮肤。

等待着宋裕新唱完，静了几秒，肖绪眼睛弯了弯，笑了起来，靠近话筒唱出来，“.……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你，靠着我的肩膀。”

“你，在我胸口睡着。”

“……”

低低沉沉的声音，染上了酒意，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传出来，莫名的性感，如同这能让人沉醉的深夜。游动又昏暗的光线打在肖绪的脸上，他还穿着简单的蓝白色校服，袖口随着他的动作一点又一点点的摇晃。

少年的五官极其出众，下颚线条流畅，唇角还沾着一点点水光，他五指握着银色话筒，指尖似乎在打着节奏，稍抬着又放下。

男生们站起来，互相搭着肩膀，随着节奏晃动，整个包厢里氛围很足。

叶森涛震惊极了，“我是真没想到绪哥唱歌这么好听。”

文兄晃得很用力，“我也没想到。”

“我回去和文艺委员说，下次学校有活动，就让肖绪去。”尤小升在这个时候也没忘记自己是十班的班长，如意算盘打得准准的。

叶森涛告诉他现实情况，“这当然可以，但前提是你得请得动他。”

肖绪眉眼还弯着，嘴角扯出一抹笑，细碎的头发被空调冷风吹得动了动。

宋裕新站在他身边，拿着话筒没有唱歌，目光落在肖绪身上，好久。

他都没发现，他走神了好久。

一看身边的人没有接着往下唱，肖绪肩膀碰了碰宋裕新的。

宋裕新猛地回过神来，顿了好久，才重新接上调。

一曲唱完，所有人吵着让肖绪再唱一首，宋裕新下来当观众。

放在平时，肖绪肯定不会陪着他们胡闹，他们也没想着肖绪会真的再唱一首，都是瞎起哄闹着玩罢了。

谁知道，肖绪拿起话筒又唱了一首，是完全不同于刚才的轻快类歌曲，音还挺高，好听到又惊艳了所有人。

歌曲唱完，肖绪回来坐好，他伸手拿了一罐啤酒，仰头往喉咙里灌，嘴角留下一点点水光。

宋裕新也拿着啤酒喝，侧头看他，“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肖绪吗？你给我的惊喜还挺多。”

肖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比宋裕新稍高一些，坐在位置上，懒懒的靠着椅背，突然觉得宋裕新额前的发应该很软，他也没想太多，抬手，手指放在他的头上，掌心触到他的头发，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极了。

宋裕新平时很能贫，此刻却安静了下来，愣住了。

肖绪漫不经心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又垂下手，转头看向前方，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酒，“以后你会更了解我。”

净白的掌心，残留着温热，肖绪的手指动了动。

宋裕新立马凑上来问：“那你今晚还回家吗?”

肖绪扭头看他。

“你家离得远，我们肯定不会散得快，我也不会勉强你非要去我那，我就是怕你回家太晚了，家里人说你。”宋裕新解释得头头是道。

肖绪给了他一个不太满意的答案，“回。”

宋裕新嘴上说着不会勉强肖绪，但他已经在开始勉强，“我说的是实话，你那么晚才回家，你爸妈肯定都睡了，那样多打扰他们，像我，就一点都不介意你的打扰。”

听了他的话，肖绪忍不住笑，轻笑出声，伸手把他手里的易拉罐往上抬，靠近嘴，“喝你的酒。”

宋裕新：千万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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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