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玥用余光瞥见了站在身后的人,又做了一个将要暴起的姿势,却被云承一把按回椅子上,将刚刚在惊秋那里顺来的匕首重新换到了他颈侧。
云承不擅长用一切武器,剑太长,刀太重,匕首不够光明正大,所以他选择了他的一双金刚拳。
但对待宵小之人,也可以不用光明正大。
几乎同时间,和骞一个大步跨到云嗣身边,将他一把扯到身后,但他没有立马揭开那层面纱,浣乌霜说云嗣易了容。而且握住他手腕的时候,没有探到他的任何气息,手心冰冷,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样子。
刚才趁他们说话的间隙,云承不动声色的绕到杨瑞玥的身后,云承早就想一刀解决了杨瑞玥,这种念头自他在云真寺对云嗣做的那起荒唐事起就一直存在不曾消减,那晚要不是云承贪玩忘了时辰,回房的途中亲眼目睹杨瑞玥行禽兽之事,冷静之余,他请来了方丈为云嗣主持公道。
可是第二日,杨瑞玥竟然就大摇大摆地回了皇宫当起了皇子。
“多年未见,小师弟身手越发迅捷了。”杨瑞玥像是被硬生生地卡在椅子上一样,不能动弹,姿势还特别奇怪。
他迅速反应过来,原来自从他在门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落入了和骞的圈套,他想过会暴露身份,也留了后招,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是如何就能确定书童就是云嗣的,又是在什么时候盯上了他,刚好在今日要离开时又被人堵在秦府。
“不要叫我师弟,我嫌恶心。”云承一向对他没有多少客气,昔日身份相熟也好,今日身份尊贵也罢。
“小师弟,我劝你和你师兄一样识相点,我还能保你全尸。”杨瑞玥看着和骞把云嗣藏于身后,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然后朝着云嗣喊了一声:“云嗣,过来。”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叹下,云嗣乖乖地走到了杨瑞玥的面前,如同一个木偶。
和骞瞬间想到了什么,这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云嗣此时的行为和之前在无涯洞看到那些将被拍卖的孩童别无二致。
在一旁的惊秋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将秦藏带到另一个房间,逼问之下,秦藏吞吞吐吐说出了真相,当时那些孩子为何跟木偶一样任人摆布,是因为中了一种迷香,那迷香能扰人心智,但会保留基本行动,这种迷香也是有解药的,惊秋顺利拿到了解药,回去的途中,听见门外好似有兵马集结的响动,惊秋恍然大悟,猛拍了一下脑子,原来杨瑞玥一直在拖延时间,他故意支开秦籁山,就是去替他给他的护卫送信。
惊秋迅速回到正厅,双方都还处在刚才的对峙中,和骞死死地将云嗣护在身后,云承的刀已经见了血。
惊秋在和骞耳边低语了片刻,此时整个秦府已经被杨瑞玥的兵马全数包围,弓箭手在房顶上一字排开,大门外的骑兵混合着绵绵秋雨破门而入,挤满了整个前院,好似还不够,直到绵绵秋雨变成了大雨,让还未见血的青石板也漫出一股浓浓腥臭味。
杨瑞玥得意的顾不上脖子上的刀,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茶早就凉透了,他因此突然变得烦躁,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人我已经给你们了,至于带不带的走,要看各位的本事,一直这样僵持算什么。”
和骞将云嗣交给惊秋,也坐回原来的椅子上:“皇侄出宫一趟不容易,这儿再怎么说,曾经也是你皇叔我的地界,何不留下来吃顿饭再走?”说罢他真的就对旁边的人吩咐准备午饭。
“废话少说,我今日可以让你们离开,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杨瑞玥所剩时间也不多,已经快到午时,若是驿站的人迟迟不见他前去,可能此次来波州就不再是一个秘密。
“我不答应也能离开,但我好奇,你和我还有什么条件可以谈?”
“这次来波州,本来就是彻查太子在外私收钱财一事,没想到被你们先行一步拿到证据,但光靠这些就能扳倒太子是不可能的,我需要皇叔您进宫助我。”
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了,岂有再回去的道理。
“不去。我也不会助你。”和骞应得很干脆。
“如果你不去,云承和云嗣或者他们,我得带一个走,作为这件事的人证。你选吧。”
“他们也不会去。”
“你···你今日就能如此确定可以从这里出去?”
“有你这个人肉盾牌,有什么不敢的,要不我找人试试?”两人你来我往,和骞似乎有点都有点累了,他一手扯掉手臂上绑着的布条和夹板,活动了下手臂,他的手臂的确是骨折了,但他的身体异于常人,别人骨折一次要三个月,他只需要三个时辰。
杨瑞玥之前还不明白为何一个半残的人,能如此笃定今日能从官兵围得水泄不通的秦府出去,因为他根本没有受伤。
之所以在这里和他周璇这么久,不过是为了确认他身边的人是不是云嗣而已。
什么交易,什么条件,什么把太子拱手相送,皆是障眼法。
和骞一行人离开时与来时一样泰然自若,只是怀里多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
浣乌霜在秦府外的茶摊等候多时,让老板换茶的时候,老板娘有些不情愿将茶壶重重地摔在桌面上发出咯噔一声,她从没见过坐这儿喝茶可以坐一下午的人,这里的茶摊很简易,定价便宜,一个铜板就可以无限续茶,但来蹭茶的人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浣乌霜从小是在看人脸色行事中长大的,而此时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眼睛只死死地盯着秦府,直到看到和骞一行人安然无恙,放下了一个碎银子便离开了。
“惊秋,你去请月乘歌。”和骞没有直接回今夕何夕别庄,而是先来到了春又生医馆,虽然惊秋拿到了解药,却不知道怎么用,因为那解药既不是药丸,也不是水剂,而是一个石头一样的东西。
“请了,主子,人已经过来了。”惊秋替他开了门,随即等候在门口,将其他人全部拦在门外,包括云承,但云承没有想其他人一样挤破脑袋似的往里钻,而是远远地站在廊上看着,旁边站着坴鸳。
和骞将云嗣放到床榻上,他伸手去取斗笠,月乘歌却跨进来,他收回手,拉了床幔。
月乘歌看诊的时候不能有旁人在,这是他自己的规矩。
还未到半炷香的时间,月乘歌就从里面出来,外面的人早就急不可耐,一个比一个着急,这种等待的感觉比那里头躺在床榻上的人好不了多少。他对大家道“他无事,只是中那迷香太多太久,身体受不住,解毒后,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大家闻言皆露出欣喜之色,这是月乘歌,他的医术是完全可以信得过的。他说无事,就是阎王亲自来也带不走。片刻后,他又道:“这解药···”他看了一眼惊秋,摇摇头,又看了一眼云承,又摇摇头,最终将视线锁定在和骞身上,道:“和大人,你···过来。我有事与你交代。”
“怎么?”
“这解药的用法···”月乘歌像是难以启齿般,吞吞吐吐,将装着解药的布袋子在手中捏了又捏。
“怎么用?你倒是说啊?”
“将这解药泡在浴桶中,等完全融化之后,再将人放置其中浸泡三个时辰。他之前中的迷香太多,所以尽量多泡些时辰,要特别注意的是···要全身**,不可穿衣物,不然效果不佳,迷香不完全解除,可能会伤其神智。”随后就将布袋子往和骞怀里一扔。
“就这?”和骞不明白为何月乘歌要吞吞吐吐半天,还要避开其他人,不就是泡个澡而已?
“不然呢。你···”月乘歌感觉到此时和骞镇定自若不像是演出来的,想追问,却不是该如何说出口,毕竟,她还是个刚过碧玉年华的女子。
他看着和骞离开的背影,面露惊喜,分别的这一年,虽然只有信件往来,对和骞的事也知道不少,可那些冰冷的白纸黑字岂能将当时的心境完全传达?可任凭她如何想象,他也没有预料到和骞竟然会栽在一个和尚手里。
和骞听从月乘歌的建议,回到别庄的时候,云嗣已经恢复了些,跟白天时候比能够行动自如,自如到一直要抱着和骞不撒手。
之前浣乌霜告知和骞,云嗣被杨瑞玥带走以后就易了容,他在秦府见到的云嗣的样子他没有细说,只是告诫和骞见到了之后不要惊讶。
按照杨瑞玥的癖好,让一个人易容不是难事,云嗣对他来说太过特殊,所以到底易容成什么样子很难想象,但绝对不会太好。所以这一路回来,他都没有揭开那顶斗笠。
和骞此时内心五味杂陈,他做足了勇气,轻轻地用手撩起帷帽,然后取下斗笠,心想,今日幸好没有冲动取下这斗笠。
因为在他眼前的,完全是一个女子的形象,原本就白皙的肌肤被脸颊上一抹粉红衬得更加娇嫩,最显眼的还是额头上的那个类似花瓣样的花钿。
此时一双弯弯的眉下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正正地盯着他,也只有这双眼睛,才是云嗣的,“这位公子,生的这样俊俏,可有心仪之人了?”云嗣被抹得朱红的薄唇开口问道。
就连声音都变了些,不过听起来还是能从中听到熟悉的语气。
和骞不知该如何作答,在他面前的还是云嗣吗?他有些怀疑,但是那语气和眼神,明明没有半分差别。但如果是真的云嗣便不会这样问他,永远不会。这样轻浮的调子,是云嗣永远都学不会的。
“公子,能帮我脱下衣服么?我热··”云嗣再次开口,还是只呆呆地望着他,好像这些话是被提前训练好的一般。
“好啊,你要脱哪件?”和骞问。
和骞还未动手,云嗣又开口问道,眼神依旧呆滞。“公子,你不要这样对人家,人家好怕···”
和骞“??”
云嗣又问“这位公子,生得这样俊俏,可有心仪之人了?”
和骞“···”
云嗣“公子,能帮我脱下衣服么?我热···”
和骞“···”
云嗣“公子,你不要这样对人家,人家好怕··唔···”
和骞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敢情是个训练得不太成功的傀儡。
这一夜,云嗣就这样把这三句话反复念了不知道多少遍,洗浴的时候念,擦头发的时候念,穿衣服的时候念,都快睡着了还在念···
而和骞则回答“没有”“不行”“好”,同样也念了一晚上。
他问一遍,他就答一遍,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终于在和骞念完“不行”两个字的时候,云嗣睡着了,被洗去了脸上的胭脂后面色和模样恢复如常,只是额间的花钿依旧,连颜色都未褪去半点,和骞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那个花钿,有细微的摩擦感。
是刻上去的。
窗外的月在云间跳跃,坐在床边的人始终没有挪动半分,透过月色可以看到,坐着的人和躺着的人神情保持同样的频率,一会儿眉头紧蹙,一会儿平和。
各有各的不安。
和骞的不安随着另一人起起伏伏,他像是习惯了,所以从未想过为何会如此。
可并没有谁教过他如何去爱护一个人。
窗外的月没入了乌云里再也没有出来过,房间的光线更加昏沉,可能是解药起了效,云嗣从梦里惊醒,他又一次,梦到了和骞在火光中消失在他面前,或倒在血泊中,或压在巨木下,又或直接在火焰中灰飞烟灭。无论是哪一种情形,他都不愿称之为死去,要非要形容,暂且可用消失来代替。
这是他这几日做的唯一的一个梦,之前的那几晚,他都不太敢睡着,杨瑞玥虽然和他并未同住在一个房间,但这种被关在房间,独自面临黑暗的日子,醒着好比睡着了好。
他被杨瑞玥带走之后,就直接到了县令秦籁山的府中。原本,秦籁山只邀请了二皇子和他的亲卫,看到云嗣时,秦籁山吓了一跳,还建议杨瑞玥直接杀了云嗣以绝后患,结果被二皇子呵斥了一顿不说,还被威胁谁敢动云嗣,他就让那人死。
秦籁山原本是请杨瑞玥前来人赃并获的,他知道秦藏是皇后秦如是的人的时候,整个人都跟失了魂一样求秦藏不要和他们同流合污,秦藏不仅不理会,还嘲笑秦籁山是个软蛋,凭那一点朝廷的俸禄,也只能养家糊口勉强度日,他要干一票大的。
于是秦籁山找来了杨瑞玥,想让杨瑞玥来个人赃并获之后交于朝廷,至于秦藏,到时候找个人顶罪就行。没想到,却被和骞截了胡。
那晚秦籁山和杨瑞玥在书房谈到了深夜才相继离开,云嗣凭着过人的耳力,听了这么个大概,第二日本想借着出门的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结果杨明谦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接住在了秦府。云嗣一天偷跑七八回,都被杨瑞玥的侍卫逮了回去,这才给他用了药易了容。不过云嗣也没放弃任何向外面传递消息的希望,某一日,竟然在秦府看到了浣乌霜。
天天被那迷香浸着,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清醒,这迷香是源自东瀛的。这是他最后从杨瑞玥口中听到的话,之后,就如同傀儡任人摆布。
杨瑞玥想方设法地想要带走云嗣,软硬兼施为之不惜一切代价。但都只能将人藏起来,可藏起来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只有将他变成另外一个人,不仅能带走,还能光明正大地侍奉在侧。
“醒了?”坐在床边的人问。
“嗯,你没睡?”
“没有。”
和骞起身准备去点蜡,却被云嗣一把拉住,“别,别点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刚才洗浴的时候,已经把脸上易容的痕迹都除去了,不仅如此,还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没有任何伤痕,就是原本好不容易养胖了些的身子又瘦了回去。
和骞应了他的要求,没有再去点灯。“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你刚才还让我脱你衣服呢。”
“那是杨瑞玥教的,我没有意识的···我当时中了··”云嗣着急辩解时语无伦次,仿佛身上还残留着些许药力。回握住和骞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缩紧保持着清醒。
“是我不好,我不该提。”和骞的手指抚上云嗣的脸颊,万幸,这次没有发热。“好了,都过去了了。”
尽管是在黑夜中,他也能感觉得到,云嗣被安抚安静了些许,消失了这么多天,两人心中对彼此已是有千千万万个问题,可是见到了彼此后才发现,一切都不及站在眼前重要。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和骞小心着问,又生怕刺激到云嗣,虽然身体上的毒已经解,可是留在心理上的阴影却是需要花时间的。
“没有。”云嗣松开他的手,翻了个身。“你去睡吧,天快亮了。”
“好。”和骞回答。
然后云嗣就听见他起身,替他掖了被子,之后脚步声就越来越远。
片刻后,他听见那人的脚步声又回来了,之后,在他身后就多了一人。
“你干嘛?”云嗣突然坐起来,靠着栏杆,紧紧抓着被角,小心问。
“你不是让我去睡觉吗?”和骞抖床褥的手顿了顿。
“我是让你回你自己房间睡觉。”
“这就是我的房间。”
云嗣透过微亮的月光,仔细看了一眼窗外,虽然能同样看见桂花树,但是这次的视角是在右侧,而他的房间是在桂花树的左侧。这好像真的是在他的房间。
“你···算了,睡吧。”和骞把自己规规矩矩地缩在被褥间,贴着床边躺下。
云嗣看他一个七尺男儿,生生被逼得像个大姑娘似的,动也不敢动。
和骞不是杨瑞玥,他很明白,这几日心惊胆战已经形成了生理上的习惯,晚上睡着也得睁一只眼,虽然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过激。
“你想问什么。”云嗣卷了卷被角,决定也要把自己缩成一个蝉蛹。
“无妨,等你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一直不想说,我们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和骞声音淡淡的,他自从知道云嗣是被杨瑞玥带走的,他就没有让自己闲下来过,因为一闲下来就会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但是这件事,云嗣从头至尾都是那个受害者,他没有权力去逼问。
该受到刑讯逼供的是加害他的人。
“什么也没有发生。”云嗣道,他虽然中了迷香的毒,总是有些意识不清,但他和杨瑞玥确实没有在一处单独待在一起过,哪怕是用饭,都是在各自的房间里。给他使用迷香,是秦籁山的主意,是想让他不要乱跑,而杨瑞玥也很想让他听话一点,安安静静地办完事情,再安安静静地离开回到安阳。
“我相信你。”和骞转过头对他回答道。
“你凭什么相信我?”云嗣转头问他。
窗外的月亮再一次没入云层中,一时间房间变得昏暗无比,落在耳边的话变得有些尖锐。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跟他发生过,对吧?”
和骞像是被捉住了什么,立刻否认道“不是。”
谁知这话一说,露出的尾巴再也藏不回去了。他正想在这两个字上修饰一番加以安慰。谁知云嗣却突然坐起来,掀开被褥,接着就开始脱自己衣服,脱完自己衣服,又去扒拉和骞的被褥,和骞这回真的像个大姑娘,他捉住云嗣的双手放在被褥上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干过那事吗?和大人试试不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个雏儿了。”云嗣挣扎了一番,论力气确实不能胜过和骞,他一口就咬到和骞的手腕上,和骞挣脱开他的嘴的同时也松开了他的手,云嗣趁虚而入,将被褥直接扒开仍在了地上。和骞想要去捡,却看见云嗣直接猛扑了过来,他一个翻身,将云嗣强行压在了身下,抽过头上的发带直接将云嗣的双手捆住“你再这样,我就不能保证明日的你还是个雏儿了。”
云嗣气急败坏地将脸别到一边,刚才那几个动作来的太斗让他有些眩晕,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快缓解,连说话都只能断断续续“我··我就是··”
“就是什么?怎么,你这会儿开始害怕了?”和骞低头问道,他头发没有发带的束缚已经垂成了柳丝,随着他话语时一起一伏戳在云嗣的腰侧,有些痒。
突然,云嗣别开的头就被一只手硬生生地扮了回去,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瞬间,活生生的被他的体温所包围,刚才眩晕感不消反曾再次席卷而来。只听见他问道“回答我,是不是怕了?”
云嗣答:“没有。”
和骞将他捆绑住的双手按在头顶,一手拦起他的腰与自己肌肤相贴。
房间内依旧昏暗,说不清楚是谁先主动去吻住对方的,也说不清楚谁在害怕。和骞轻轻用唇啄过他的额头,眼角,鼻尖。再落到他的唇上时他听见身下的人略带哭腔地说:“我好想你”。
身下的人双手还没被完全解开就被云嗣给绷断了,还残留在手腕上那半根发带,在双手挽住和骞脖子的时候将和骞碍事的头发重新捆在一处。接着四只手并用褪去了衣服,最终交于彼此的是同样的**,仿佛这样才够公平。缓缓而来的吻落在对方身体的每一处,都会激起另外一个波浪,随波逐浪间两人交换了位置,云嗣扬起脖子的时候汗液止不住地往下流,滴落在和骞的腰腹瞬间炸开了花。
外面天色刚刚破晓,透过晨光,屋内狼藉一片,那床被褥安稳地在地上呆了一夜,有些多余。
怀里的人挣脱出臂膀翻了个身,卷走了一大半的被褥,和骞不忍心扯回,干脆清醒过来,几日不见,云嗣头上竟然开始冒出头发来了,他小心伸出手去触碰,竟有些扎手。
“别摸我头,和尚的头摸不得··”云嗣半睁着眼迷迷糊糊拿来他的手。
“为什么?”和骞将手转移到他腰上。
“摸了就不能长出头发来了。”
和骞闻言一怔,他想起他们前段时间来到波州,在酒馆偶遇那个造谣的人,他着急查案动了武力却惹恼了云嗣,被对方好一顿数落,原来那时候他说和尚的头摸不得原来是这个意思,所以他是从那时候起,就便想要开始留发的么。也许更早,也许他就是一个六根不清进的假和尚。
和骞在他后脑勺轻轻啄了一下:“不摸,亲一下总可以吧?”
云嗣没有应,听着他呼吸均匀且绵长,应当是又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