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宅。
沈红殊喜滋滋地捧着几样点心走出来,几步跑到傅百年面前,“傅爷爷,这是我刚刚做出来的桂花膏,摘的可是院子里新开的桂花,又新鲜又爽口,您吃个试试吧。”
她眼睛亮堂堂的,献宝似地捧着那几个糕点,很有成就感。
傅百年才吃过午餐,抹了抹唇,并没有去拿里头的糕点,只道:“你是来我们家做客的,怎么能做这些事?以后想吃什么糕点,让厨师做就好。”
“那可不行,我想亲自给您做。”沈红殊半点没把自己当外人,“您也别跟我客气,我都做习惯了。”
她着力地展示着自己贤妻良母的一面,无非想在傅百年这里博得好感。
侗叔站在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他活了这么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要脸面的女孩子。明明少爷已经娶妻,还巴在家里不离开,倘若说出去,沈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搁啊。
如此不懂事,怕是给少夫人提鞋都不配!
傅家人都喜欢叶宁乐,他也跟着喜欢,叶宁乐身上也值得让人喜欢的品质。她行事做人,绝对不会像沈红殊这么不要脸。
尽管沈红殊一再地表明自己可以做事,傅百年依旧没有去吃她的糕点,但也没有驳他的面子,只道:“我刚刚吃过饭,还不饿,这样吧,你先放着。”
他这是要出门。
“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听他这么说,沈红殊急急忙忙问,既而又像女主人般叮嘱,“您年纪大了,可别老往外跑,要不我打电话让爷爷过来陪您下棋。”
“不必了。”傅百年摇头,“他的年纪也不小,别再让他跑来跑去的,我这是早就约好的行程。”
听他这么说,沈红殊不好再说什么。
一旁的侗叔哪怕跟了傅百年几十年,学得他修养的十之**,依旧忍不住想要去吐槽沈红殊。
自己干出这么不要脸面的事情来,还敢叫沈家老爷子过来?让他过来丢脸面吗?
这些话自然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说的,侗叔只快步去扶傅百年,“老爷子,您小心着点。”
傅百年嗯了一声,虽然年事已高,身子骨却是硬朗的,但他还是由着侗叔把自己扶到停车场。
好在沈红殊没有跟过来。
“您这出门,是因为沈小姐吧。”侗叔跑去开门,又忍不住问道,既而一叹,“她这鸠占鹊巢的,您都有家难归了。”
傅百年将手杖立在地上,轻轻一叹,“我不能不顾崇山的面子赶她走,但也该摆出应有的立场,不能让我孙媳妇受委屈。但愿日子久了,她自己能清醒过来,悟出些道理,自己离开。”
傅百年时时不忘叶宁乐的脸面,侗叔看在眼里,也是赞成的。但对于沈红殊,他着实没有什么信心,好久才叹着气道:“但愿啊。”
两人正聊着,一辆跑车驶了过来。
从车里跳出来的,正是沈彦殊。
他平日里高高冷冷的,对傅百年却十分尊重,下来后对着傅百年行了个四十五度的礼,“傅爷爷好。”
“小彦哪。”傅百年热情地打着招呼,脸上浮起的是真心欢迎,“难得你能来我这儿,奈何我要出门,要不,你自己进去?”
傅百年心照不宣,半句没有提起沈红殊,只指了指里头。
“好。”沈彦殊也没好意思提这事儿,目送着傅百年的车子离开才慢慢走进屋。
屋里,沈红殊一改之前在傅百年面前百依百顺的乖巧模样,正叉着腰指挥佣人干活。
“怎么回事?没吃饭吗?擦个地也擦不干净。我告诉你们,这地要是没擦干净,就别吃晚饭!”
这颐指气使的样子,不知道情的还真会以为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傅家虽然管理严格,但也不曾像她这样对佣人指指点点,骂骂喝喝,佣人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对她反感至极。
哪怕叶宁乐这个正牌少夫人过来,也不曾对他们这样。
看到这个样子的沈红殊,沈彦殊拧了拧眉,但还是出声叫道:“姐。”
“呀,小彦,你来了。”
沈红殊看到沈彦殊,脸上立刻浮起了满满的笑。她快步迎过来,把沈彦殊迎进里头,按着他坐下,“吃中饭了没有?没吃的话姐亲自给你做。对了,这些糕点是姐刚做出来的,吃两个垫垫肚子。”
沈红殊虽然平日里很是会撒泼,但对沈彦殊却始终用着心。她心里清楚,自己能不能在那个家里继续受宠,日后生活的好坏,跟沈彦殊有一定的关系。和沈彦殊打好关系,对她有益无害。
沈彦殊拉住她,“不用了。”
沈红殊这么不要脸地占在傅家,他脸上无光,哪怕没吃午饭也食不下咽。
“这怎么行啊,别看你现在年轻力壮,饿一两顿没事,饿多了可是会得胃病的。你就坐在这里,我很快的。”沈红殊说着,又要走。
沈彦殊没有松手。
“姐,你这么做,快乐吗?”
终是没忍住,把话问了出来。
沈红殊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放在往日,沈彦殊断然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可刚刚看到傅百年离开的身影,他控制不住了。
“快乐啊。”沈红殊脸上的笑容很快回复,一脸理所当然地应道,还真一副她很快乐的模样。
她越是这样,沈彦殊越是难受。
“因为你,傅爷爷都没办法呆在这个家,姐,我不想你这样子!”
“你说什么啊,傅爷爷只是正常的出门,跟我没有关系。”沈红殊迅速接话,看沈彦殊时是一副“你少见多怪”的表情。
“你没住在这里所以不知道,但我是知道的,他经常出门。”
沈彦殊看着面前这个自己该叫姐姐的人,突然周身无力。也知道一时间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他只能转移了话题。
“叶宁乐的事,是你传出去的吧。”
“对啊。”沈红殊连迟疑都没有,理所当然地点头,“她做了坏事,本就该承受后果,我这是在替天行道。”
“姐!”听她承认,沈彦殊有些接受不了,不由得低吼一声。
“哪怕她真做了这样的事,也是她的事,咱们不该去揭人家的短,更何况她还是傅家的人,你这是拿傅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更何况,若不是她母亲犯了错,又怎么会得到法律的惩处,您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又何必把她钉在耻辱柱上羞辱!”
沈彦殊这么护着叶宁乐,沈红殊很不爽,手指重重拍在沙发上,满面的横蛮,“她要真是受了委屈,就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啊。她证明不了,能怪我吗?”
依旧一脸的理所当然。
沈彦殊看着面前的姐姐,越发觉得她陌生到可怕,这样的女人,若说出去是沈家人,谁会信?
对沈红殊浓重的失望感笼罩着他,沈彦殊好久都没能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