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高峤的生日,但她脸上没有多少笑意,和自己的小姐妹编排着别人的绯闻。
她招招手:“哥哥,这里!”
其他人看到高潜过来,纷纷坐直了身子。
高潜拉开椅子,坐在高峤的旁边,他今天心情不错。
在高峤开口问他之前,他先说:“在聊什么?”
高峤毫不在意地说:“江山月。”
现在她就是全场的焦点,高家可以请来她倒也很不容易了。
高潜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他在看时间,等会儿还有点事情,他斜眸看向窗外。
江山月连话都不想和顾家的人说,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高峤说:“这婚约是没了,但是江山月可真是心狠手辣啊。好歹过去还有一段情。”
高潜没说话。
江山月一走进来,看到了混迹在女人堆中的高董事长。
对方站起来,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高峤,你哥哥之前那么讨厌江山月,现在是瑶合作了吗?”
高峤挑眉,是啊。
能赚钱的机会,只要别碰哥哥的底线,合作算什么?
高峤晦气地说:“你们说江山月做什么,我听着心烦,给我说点乐子吧。”
“那个依依……”
话还没说完整,对方就噤声了。
高峤回头一看,依依正往这边走,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依依虽然说自从出道开始,一直靠着顾家,但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小气气的,豪门圈子压根不带她玩。
以前倒是也知道,不会主动凑过来。
可现在……
依依在几个人面前站稳,笑着说:“高小姐,生日快乐。 ”
她主动将礼物送上。
高峤虽然有大小姐脾气,但礼节周道,准备接过来,忽然依依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和顾左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高峤的手停在半空,在依依尴尬的神情中,径直收回了手,语气平淡地说:“谢谢,心意我知道了,把礼物给管家叔叔吧,诺,白头发那个就是。”
她给了一个下马威,也是一个台阶。
依依面色难看,斜眸瞥了一眼,咬唇……
而后将礼物放在小茶几上,拉开椅子,坐下。
依依双手紧握成拳,没有意外的话,自己日后就是顾左的妻子,是正儿八经的豪门太太了。
不比这些富家小姐差多少。
她们这些人日后不过就是家族的弃子,要送出去商业联姻的,日后是会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的。
日后指不定在生意上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还要替自己的丈夫出来打听消息,说不准还会求自己帮忙。
“你们大家在聊江山月吧? ”
依依其实对江山月的了解打止在顾左所能提供的范围内,顾左说江山月是什么样子,自己所看到的。
依依小声说:“其实我和江小姐并没有那么多矛盾。”
大家白眼都翻上天了。
没有那么多的矛盾,这是开玩笑吗?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高峤缓缓说:“依依,别人不要的东西,就变成了垃圾,你居然还当个宝贝来和我们炫耀?”
“顾左,顾家,同年龄时期的豪门少爷,比顾左好的一抓一大把。”
高峤吹了吹头发,说:“依依,我和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要告诉你,我高峤的人际圈子中,没有谁是只能靠着男人,只会靠着男人进来的。”
张口闭口说男人。
没错,自己是和江山月起纠纷,但那也是江山月能入自己的眼睛。
顾左?他算是哪一根葱?
“而且,你知道吗?”高峤眯起眼睛,眼神狡黠地看着她,“顾家要没了。”
高峤说完之后,看向自家哥哥离开的方向。
他去找江山月,必然是聊生意了。
*
“ 江董事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江山月忍不住看向高潜,说:“高总,什么时候耍起了嘴皮子?”
不过,高家虽然比不上自家,但家庭气氛还不错。
高家父母双在,可惜那一对恩爱夫妻早早的把家族的重任给了自家儿子,两个人跑去国外蜜月,许久都没有回来。
以至于有些人传谣,还以为他们死在国外了。
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画,有些是画,有些是照片。
高峤的居多。
高潜开口直接将谈话的重点拉回来:“只是随口一说,不能当真。”
“顾左现在在打探我和你是不是会合作。”
“他不想把集团卖给你。”
真是一个男人可怜而可悲的自尊心。
江山月停下轮椅,侧头看着他,是:“你不怕被发现我们之间的交易?”
高潜冷笑一声,时机已经成熟了。
二楼书房内。
顾左猛地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江山月和高潜。
“顾总,坐。”
顾左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质问说:“高潜,你之前不是说绝对不会和月月合作吗?”
江山月在一边说:“没有盖章签字的承诺,小孩子才会相信。”
顾左气得瑟瑟发抖。
指着江山月说:“月月,你当真要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吗?顾家,我不会放手的,就算拦不住其他董事的决定,也绝对!绝对不会卖给你们两个!”
他脸上通红,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他在嫉妒。以前的自己,从来不会在乎江山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又接近了谁。
可是现在,明知道她和高潜这个人只是谈生意,都要嫉妒地发疯。
他知道月月很好。
他的月月是江家的董事长,是年纪轻轻只是兴趣爱好就囊获多项奖牌的骄子,做事分得清举足轻重。
离开自己之后,似乎每个人都在给江山月抛去橄榄枝。
自己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顾家了,还有一个令他厌恶的依依。
明明自己说好只有妹妹,可对方却考过了界线,踩到自己的雷区,也让自己和江山月彻底没有了可能。
书房内,三个人,唯独顾左一个人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恶狠狠地说:“高潜,江山月,顾家……”
“迟了。”
高潜打断他。
男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咖啡。
“之前你愿意和我交易,现在大家都探听到风声,不会随意和我抢。”
“其次,江家再和我合作,谁又敢触碰江家的霉头?”
“最后,顾家的董事们似乎并不排斥这件事情,只要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
三句话,彻底绝了顾左的心。
顾左红着眼看着面前两个人,好啊,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毒辣的商人心肠。
不过就是翻了脸,就要把自己闭上绝路。
顾左牙齿都在不停地打颤,说:“高潜,那你今天把我喊过来是为;什么?”
高潜说:“大家聊一聊,最后的成交价格。”
“有些话,顾总心里明白,私下能办成的事情,对你我都有好处。”
他不介意给顾左一些好处,直白一点来说就是钱。
只要让自己的收购更加地方便轻松,有何不可?
江山月在一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商量,我不参与太多。”
现在是催化剂,日后再来分一杯羹就好了。
顾左朝江山月走了两步,双腿发软,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一切,不就是耻辱吗?
可真的到了现在,无数的压迫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尤其是在江山月面前,不甘心输给她,又想要借此讨好。
“月月,你看看我……”
砰——
江山月将手中的咖啡杯猛地放在桌面上,动作有点大,让顾左心里头一颤。
她抬眸望着这个男人。
“顾左,不要求我,不要低下头放下身段,你不至于卑微到如此程度。”
江山月说到这里,缓缓垂眸,浓密的睫毛轻轻眨着,眼神中藏着很多的话,不堪说出来。
“我希望我的对手是个有勇有谋,不卑不亢的人;我希望我喜欢过的是个不畏艰难,不回头求饶的人。”
她说的那般云淡风轻,一举一动都怡然自得,以至于顾左觉得她只是在给一个不知事的黄毛小子人生忠告。
她的眼中没有自己,只有顾左,一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顾左。
只是……对手。
“月月,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再把这些话说一遍!”
他以为江山月不敢看,然而江山月抬眸,十分自然地就看向他了。
到了这个时候,压在顾左心口的石头猛地加重,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变得优柔寡断,竟然痴心妄想地以为江山月心中还有自己。
所以自弃其辱,竟然让人看向自己的眼睛。
顾左神不守舍地离开了书房,在即将走出去的一刹那,背后响起了一句:“等等。”
还没有等他高兴地转过头时,江山月吐出了三个字:“卖了吧。”
高潜补了一刀:“硬撑不好看。”
这两个老狐狸!!!
顾左回到宴会现场时,音乐翩翩,进入耳朵中,草地上大家成群结队正在起舞。
他恍恍惚惚,如果自己和依依没有往来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艳羡着自己和江山月。
天作之合……
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但是当乐曲响起的时候,他僵硬地抬眸看向远处。
江山月只留给了自己一个背影,但他可以想象对方葱白的手指手指尖拂过琴键。
江山月在弹琴给江囡囡听,孩子好奇地看着钢琴,不会弹又想听。
这是宴会上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尤其是这种小辈的生日宴会,大家不会太严肃。
但“江山月”这个名号足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大家纷纷私语,顾左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偏偏又想看。
自己曾经把沮丧的江山月从泥沼中拉了出来,以为她就是淤泥里头的灰尘,只有依附着自己赖以生存。
到了如今,他才明白,不是江山月走投无路只有他……而是对方屈尊降贵才看中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