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随我来。”
昨日苏若婉早早的便歇下,今日一早又被叫去了前厅,根本来不及检查房中是否有萧珣的衣物,想到着苏若婉的步子也不禁快了几分。
这次无需避开他人,苏若婉便带着萧珣直接去了她的院子,两人刚踏入院中,便看见一个收拾房间的丫鬟将要进入苏若婉房中。
而萧珣的衣服极有可能还留在她房中,倘若被他人发现,怕是会传出些流言蜚语,于是苏若婉赶紧快步上前,将那丫鬟叫住。
“小翠,今日我房间不必收拾,你去泡壶茶来。”
小翠是苏夫人的人,平日里惯会偷奸耍滑,如今得知不必打扫房间,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她刚满心欢喜的转身,便看见了站在苏若婉身旁的萧珣。
小翠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一番,像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眼睛转了转后又立马殷勤的走向苏若婉。
“小姐,茶让环儿去泡,如今天寒地冻,您又体弱受不得冻,还是让我扶您进去吧。”
说话间小翠便来到苏若婉身旁,将苏若婉与萧珣隔开,说是要扶苏若婉,却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一个劲的往萧珣身旁凑。
眼看着小翠将要靠过来,萧珣微微朝后退了几步,雪天地面湿滑,小翠一个没稳住便重重的摔倒在地,模样十分狼狈。
“怎能如此失礼,府中的规矩你都忘了?”
后宅之事向来由苏夫人打理,当初苏夫人将小翠塞给她时,她没法拒绝,对小翠偷懒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倒是让她找到了将小翠打发走的理由。
果然,她这话刚说完,小翠立马慌了神,小翠是个心比天高的主,见萧珣毫不避讳的进了苏若婉的闺房,再加上苏尚书一早就将苏若婉给叫了过去,小翠便猜到两人许是已经定下了婚事。
原本小翠就不满伺候苏若婉,但奈何苏府男丁稀少,她没处勾搭,如今苏若婉有了夫婿,还是最近京城贵女都在肖想的萧珣,她自然想要攀上这个高枝。
“奴婢担心小姐身子,一时心急才滑倒,求小姐不要生气,奴婢下次一定会小心,绝对不会如此。”
小翠立马挣扎着爬起,口中话可谓是情真意切,不过苏若婉早便想将她打发走,又岂是她三言两语能够挽回的?
“既然规矩没学好,便跟着新入府的丫鬟好好学学,日后便由环儿照我的起居。”
一向软软糯糯的苏若婉,少有如此严厉的时候,小翠也被她震慑住,最后只好不甘的看了一眼萧珣,才悻悻的转身离去。
“让大人见笑了。”
待小翠离开后,苏若婉略带歉意的对着萧珣笑了笑,见萧珣面上并无异色,她才放心的朝房中走去。
刚踏进房中,苏若婉便心虚的关上房门,紧接着便在房中找起了萧珣的衣物,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倒是发现了她掉落在角落里的肚兜。
“衣服怕是不在我这里,大人不如再仔细想想?”
苏若婉红着脸颊将肚兜收起,抬头悄悄看了一眼萧珣,发现他正面露沉思之色。
“许是我记错了,那件衣服应当还在我房中。”
过了一会萧珣的声音才传过来,这让苏若婉松了口气,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尴尬起来,苏若婉显得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没有请萧珣坐下,而萧珣也是个遵循礼数之人,自进入她闺房开始,便远远的站在一旁。
苏若婉忍不住抬眼朝他望去,只见萧珣头戴官帽,穿着一身紫色官服,与平日相比多了几分清冷的意味,让苏若婉忍不住心头一颤。
恰好这时萧珣也朝她看来,原本平静的眼神,在看向苏若婉时,似乎多了一丝笑意,但苏若婉却立马慌乱的移开视线。
“大人请坐,我去替大人泡壶茶来。”
“苏小姐也喜欢下棋?”
萧珣坐下后,便看向摆在桌面上的棋盘,而刚要离开的苏若婉,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也将视线放在了桌上的棋盘上。
“只是略懂一二罢了。”
虽说苏若婉是庶女,但她自小就与苏锦歌一起识字学女红,也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其中苏若婉最喜欢的便是下棋,所以便将棋盘放在了桌上,闲来无事她便与自己对弈。
“不知我可否有幸领教一番苏小姐的棋艺?”
萧珣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棋子,视线却一直放在苏若婉身上,这话倒是正中了下怀,平日里苏若婉难以寻到对弈之人,如今又是萧珣相邀,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我棋艺不精,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好。”
原本只是一句客套话,哪成想萧珣竟直接应下,苏若婉惊讶的看向萧珣,见他神情不似作假,苏若婉将要捻起棋子的手顿住。
不过想到萧珣一向讲究规矩,以前她二哥还未出征之时,便喜欢同萧珣下棋,但每次都被萧珣给杀的片甲不留。
好友尚且不能让萧珣手下留情,苏若婉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大的能耐,让萧珣放弃原则,于是她便放心的率先落下一子。
她刚抬起手,萧珣的棋子便紧跟着落下,但很快她便发现萧珣落子之处满是破绽,但看着萧珣运筹帷幄的模样,苏若婉又不禁小心了几分,生怕落入陷阱之中。
"我输了。"
没一会苏若婉白子便将黑子团团围住,而萧珣的声音也在这时传了过来,但苏若婉却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久久不能回神。
“大人是不是真的故意让着我?”
抬头看向萧珣时,苏若婉的红唇微微嘟起,语气中也夹杂着一丝不满,对萧珣的态度显然不像刚刚那般生疏,这让萧珣嘴角止不住向上勾起,伸手便将棋子一个个收回去。
"再下一局,这次不让了可好?"
萧珣的语气似乎带着丝丝宠溺,但仔细听去却又发现不了任何异常,再加上难得有人陪苏若婉下棋,她便点了点头,随后跟着萧珣一起收拾棋子。
当桌上只剩下一枚棋子时,两人伸出去的手猝不及防便碰在了一起,这让两人都不禁愣住,抬头看见萧珣面上的错愕之色,苏若婉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正要将手拿开时,萧珣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紧接着萧珣便掀开她的衣袖,只见她手腕上赫然出现几道红痕。
随着萧珣的视线,苏若婉微微低头朝手腕看去,脸颊忍不住微微发烫,昨日萧珣太过孟浪,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如今又被抓住手腕,苏若婉根本不敢抬头看萧珣,谁知下一刻便有一个冰凉的瓷瓶塞入她手中。
“昨日多有唐突,这药膏可祛除疤痕,不出三日便可消除你手上的痕迹。”
萧珣盯着苏若婉手腕上的红痕,眼中也暗色一闪而过,他知道苏若婉自幼身娇体弱,也知道她尤其怕疼。尽管昨日他十分克制,但面对苏若婉他可谓是定力全无,甚至还生出邪念想要将人弄哭。
但萧珣只是顿了顿便伸手将最后一个棋子拿起,面上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多谢大人。”
苏若婉小心的将药膏收好,心中却是万分惊讶,实在没想到萧珣竟还会为她送药。这让她不由的暗叹,不愧是内阁首辅,察言观色的本是果真是异于常人。
收敛心神后,苏若婉抬头便看见萧珣示意她先落子,注意回到棋局上,苏若婉面上又浮现认真之色。
而萧珣的棋艺果然高超,很快苏若婉便觉得有些吃力,落子也不似开始那般干脆利落,每每都要思考一番才能确定下在何处。
萧珣倒是一点也不急,每次都耐心的等待她落子,虽然苏若婉下的吃力,但她却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对弈的乐趣,眼中也渐渐浮现光彩。
“我赢了!”
在最后苏若婉突然发现了萧珣的破绽,一举反败为胜,将萧珣的黑子杀了个片甲不留,看着棋盘上被团团围住的黑子,苏若婉面上满是欣喜。
她二哥出征前,便会经常陪她下棋,而她的棋艺在她二哥面前是不值一提,她也只有耍赖才能勉强赢上几回,如今她竟险胜了萧珣,让她生出些许得意,就连腰板也挺直了些。
“是我技不如人,日后还请苏姑娘多多赐教。”
见苏若婉难掩兴奋,萧珣的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恰在这时有下人告知两人,酒菜已经准备完毕,苏尚书正等着两人前去用饭,苏若婉今日起来的晚,还没用过早饭,如今说到吃饭,她的眼睛不由的又亮了几分。
苏若婉和萧珣到了前厅时,苏尚书和苏夫人早已等候在此,此刻苏尚书显得极为高兴,但他身侧苏夫人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在暗中瞪了苏若婉好几眼。
“你们快些坐下,今日我尤为高兴。珣儿,你可要陪我多喝几杯呀。”
萧珣是苏尚书最为中意的学生,如今又即将成为他的女婿,苏尚书的喜悦之情是溢于言表,这时萧珣又站起身来对着苏尚书微微行礼。
“学生定当奉陪。”
这番话让苏尚书开怀大笑,随后又夹起一颗红烧狮子头递给苏若婉,“爹特地吩咐厨房给你做的,你可要多吃些。”
苏尚书子嗣稀薄,虽然只有苏锦歌一个嫡女,但他却从不偏心,能记住子女三人的喜好,每当逢年过节,苏尚书总会让厨房准备好几个子女爱吃的菜,而这红烧狮子头便是苏若婉最喜欢的。
“是呀,你爹可是惦记着你的,也不想想我那苦命的锦歌,昨日在祠堂跪了一晚上,今日你爹都不去看她一眼。”
还未等苏若婉开口,苏夫人便拿着帕子抹眼泪,这副模样让苏尚书眉头皱起,原本和善的表情也变得严厉起来。
“我为何要罚锦歌,你这个当娘的不清楚?”
这下苏夫人才被震慑住,悻悻的将帕子放下,虽说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没敢表露的太过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