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我眯着眼一脸享受的躺在院里的摇椅上,嘴里嚼着四宝鸭,耳边听着小曲儿,好不惬意。
“小姐。”一道阴影打在我面前,我抬眼望去,丫鬟翠儿施了个礼道:“老爷唤你。”
我起身,放下手边的鸭腿,翠儿轻扶住我的手腕,拿出一张方帕来给我擦净手指上的油渍。
看着她这身新衣服,我点点头:“这霓虹裳庄的绣娘手艺不错。”
翠儿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这身新衣服,毕恭毕敬回道:“按照小姐想法制的衣裳,自然是不错的。”
银丝做盘口,配上金边包线,再来个汉白玉珠做装饰,这一身衣服造价不菲,相当符合我们李府财大气粗的气质。
“成品不错,吩咐下去这季咱们府里小厮丫鬟就照这身衣服安排。”
“是。”翠儿应下。
我抖了抖裙边,边迈步往前堂走去边说道:“我们府上的丫鬟,那自然是要与其他府上不同的,单单从服饰上,就要胜人一筹。”
翠儿跟在我后头附和道:“小姐说的是。”
听她语气诚恳,我满意的点点头,想来这款式也是丫鬟们喜欢的,不枉我耗费大几天心血,对比了好几家府邸的丫鬟小厮装扮,终是定了这一款,简单奢华,大气上档次,关键是造价高,别人府里学不来呀!
来当前堂,爹在堂中正襟而坐一脸严肃的模样,似是有要是要与我商议。我皱了皱眉头,心道莫非钱庄出了问题?不会呀,我李家钱庄要出了问题,天下得大乱,门槛都要被踏垮,还能让李老爷坐在这儿?
我一脸狐疑走到他跟前 :“爹,唤我何事?难道钱。。。”
似是一眼洞察出我的心思,他打断道:“钱庄没事!”
“哦。”我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大口气,只要钱庄没事那别的都不是事。
看到我猛地松了一大口气,他横了我一眼:“敢情你眼里就只有钱了是不是?你个没出息的丫头!”
听他这样说我,我可就不高兴了:“爹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我圆眼一蹬,一屁股坐到他跟前埋怨道:“咱们是别的府里能比的吗?咱们李府呐,首富呐,那可是巨贾之家,国库就靠我们了,那皇亲国戚见了都要礼让三分,我身为咱们李家唯一的后继者,如果视钱财如粪土,那大家都得玩儿完。”
见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他也稀得与我争口舌之快,单刀直入道:“而今你也及笄之年了。”
我一听这话就怔了,这才多少年就开始嫌弃我了?欲语泪先流:“这你就要把我嫁人,赶我走了?夫婿都还没有呢!”我不走,这吃穿用度别的府承受不起呀!
爹爹又甩了我一个大白眼:“你是我李府唯一的血脉了还能走哪里去了?”
也对,过于紧张吃穿用度,我一时忘了这茬了。李府有祖训,免因家业发生手足相残的悲剧,都是单脉相传,若是女子的话,只可招上门女婿,孩子随李姓。
“那爹爹是要。。。”
“这夫婿你一时半会儿也选不好,还是慢慢先从钱庄接手罢。”说完他深深忘了我一眼,眼里分明写着不成器我也认了,想想年初时的元宵会,借着游园的有头,大摆了三天宴席,人来人往,我却一个男子也没看中。
爹爹继续道:“但这钱庄生意遍布全国,你一个女儿抛头露脸的,我怕引来杀身之祸。”
这话听得我脖子一紧,这么大家业还等着我享受呢,我不想死。
“我会给你招个贴身丫头,对外是贴身丫头,实则是护卫。”
原来是这样,保我小命,这护卫确实该招。
“招个武艺高强的。”
“最好是一第一的。”这点我们俩想到一块去了,知女莫若父呐,我一脸狗腿子的表情望着我爹,他嫌恶得抖了三抖。
“那事情就这样定了,明天我就广发天下英雄帖。”
我点点头一脸严肃得竖起大拇指:“李老爷做事就是靠得住。”
他白了我一眼,摆摆手:“行了行了,没事了,你快走吧!”
敢情叫我过来就是通知我一声,得,我回去继续吃我的烤鸭:“以后除了钱庄要倒这种事儿,别再这么严肃得叫我过来了。”
说完我大步流星得往外走,只把他喊的那句:没出息的丫头。远远抛在了脑后,于是乎过了半月。
“你就是新来的丫鬟?”
我一脸狐疑的看着院中站定的这个人,说是女子吧,这身形也忒高大了些,但她确实是一副女子的扮相。
“是。”
我绕着她又转了三圈,虽不是膀大腰圆,但和寻常女子比起来也确实魁梧不少,可她偏偏还有胸,我看看她又看看旁边的翠儿,摇了摇头,只道是练武的女子可能都壮实了些。
“香儿,你去差个小厮把昨儿霓虹裳装送来的衣服拿出来。”我回头朝我院里的丫鬟吩咐道。
早知道是这个身形,那定做的那套衣裳可就小了点。
“你叫什么名字?”我绕她看了半天,她倒是目不斜视,眼中似没有我这个人一样。
“陈小叶。”语气不温不火不卑不吭,看来是个有性格的,也是,武林中人又是一等一的高手,没性格才奇怪了。
“那就唤你小叶子吧?”多亲切的名儿呀,听到这个名字,她眼眸分明闪了一下,应该是很感动。
“小姐。”香儿差小厮把衣服拿了过来。
我指着道:“这是我特地为你选的布料和款式做的衣服,以后毕竟是我贴身丫鬟,可不能寒碜了。”她看着小厮手上的玫红色,也没伸手接,只是望着我沉默不语。
翠儿连忙提醒她:“还不快谢过小姐。”
她顿了一下,冷冷开口道:“这衣裳太贵重,我承受不起。”
我惊奇的瞪大了双眼,好眼力啊,这她都看得出来?不枉费我一番苦心,念在她是要为我卖命的份上,为她特制这件防身甲,别看它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可是大有乾坤,全衣玉石串连,刀剑不入。
“不愧是高手。”我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赞叹道:“不用客气,你为我卖命,这防身甲是必须的,虽然贵是贵了点。”
她看了一眼放在她肩上的我的手,我总瞧着这眼神过于阴冷,估摸着是自己看岔了眼,继续道:“贵是贵但是我们李府嘛,大家都懂的,家大业大不算什么。”
说完我伸出右手想拿起小厮手上的衣服,欸?怎么还挺吃力!
我实在小瞧了这玉石制成的衣物,实打实的叫个有分量,我又伸出左手来,想两只手一起抱起来,可还是没能抱的动,这么重的衣服这小厮是怎么拿得起来的?我再细细看了看拿着衣物的小厮,只见他手臂紧绷,额头起了好几条青筋,下颌低了好几滴汗珠下来。看来这衣服做工确实好,一点都没偷工减料。
我轻咳了两声,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放开了手,朝小叶子道:“你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吧。”
也不理会她的回答,直接拂袖回了房,太丢脸了!毫无小姐的威严,我一拳头打在枕头上。不过转念又想想,她是来保护我的,我这么柔弱不正好显得她的威猛吗?她应该心里很欢喜才是,得出了这个结论我又特别高兴,再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又站到了院里。
一身玫粉色的衣服站在那儿特别扎眼,她身材高大非寻常女子这般娇小,这袖子和裤腿自然有些短了,配上她阴冷的面容,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翠儿,明儿你领小叶子去一趟霓虹裳庄,给她量量尺寸,重新做一套。”
“是,小姐。”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朝翠儿和香儿吩咐了一声,又看着小叶子:“你留下,我带你在我院里逛逛。”
既然要做我的贴身丫鬟了,以后必定是要长期相处的,为了我身家性命是一回事,但跟前的人,我还是想找个投缘的。
我走在前面,小叶子跟在我后面,我带了她绕了几个弯儿,她倒也没主动跟我上来搭一句话,言语不多这点我甚是满意。
“今年多大了?”估摸着她应该是比我大那么几岁,毕竟女子里,我的个头不算矮,她还比我要高上一个头,这发育自然是要比我好一些,那个胸更甚。
“十八。”
“嗯,那比我年长个三岁。家里可还有人?”
“无父无母。”
我停下脚步来回头看她,她面色如常,好像说的不似自己的事儿那般。
我又转回来,把手背到了身后,继续往前走着:“兄弟姐妹呢?”
“无兄弟亦无姐妹。”
“那便是个孤儿了。”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情况也差不多。”
“李小姐乃千金之躯,怎可与我等粗鄙之人相提并论。”这话字面听来虽是捧我,可这语气咋听着如此不屑一顾。况且别人说我什么都好,独独说我是千金之躯我可要生气的。
我猛地停下脚步,气呼呼道:“不可说我是千金之躯!”
我脸都气的涨红,她却依旧面容平静,但望我的眼神有些许不解。
我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严肃解释道:“李府家大业大,说我乃万金之躯,万万金之躯都是不为过的!”
她愣了一下,抽了抽嘴角,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想着我大人有大量,我也不想吓着她了,语气温和了些:“你也不用怕,以后记得不可再说这话就行,只有千金的话,这不吉利,万万是养不活我的。”
语毕,我安慰的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又神色阴冷的看了一眼我的手,估摸我是看岔了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