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场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这几天出差，顾拙工作繁忙，因为急着收尾，时常忙到凌晨三四点，索性，在今天之前，还能赶回来。

他的周身萦绕着疲惫，连眉宇间，也有困倦，却在看见许初宜的那刻，缓解了一大半。

至于缘由，他很清楚，也一直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

“刚才在路上，没来得及看手机，而且，”顾拙语速明显变慢了，声音轻缓又带了点哑：“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许初宜把手放在膝盖上，心情有些无法描述，但总之，是甜的。

屋里的灯光明晃，打到顾拙脸上，却平添柔情：“蛋糕是我订的，还给你带了礼物，不知道是不是惊喜，因为以前也送过，你也没给过回话。”

许初宜有点坐不住，因为顾拙的视线很强烈，不敢跟他对视，又想找点事来转移注意力。

她干脆拿起桌上切好的蛋糕。

听到这话，她有些疑惑，“啊”了一声：“那你为什么每年都给我送生日礼物？”

因为她觉得，那时候的关系，好像不适合再聊天，所以就没回复。

这没心没肺的反应，顾拙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他没直接回答：“心安理得地接受，又对此视而不见，是你吧，许初宜？”

许初宜默默吃蛋糕，不敢反驳：“……我又没让你送。”

顾拙第一次送生物给她后，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许初宜会在他生日那天回礼。

但有时候，特别是出来工作又忙，总会忘记。

其实可以补回来，但她又怕，顾拙会觉得他没诚意。

而且，顾拙每回都送，她当时都分辨不出，是习惯使然，还是什么。

“对，我自愿的。”

沉默片刻，男人低沉的话语再次传来：“不送，怕你把我给忘了。”

许初宜思绪放空，但她总感觉得说点什么：“……我虽然学理，但记忆力也没那么差吧。”

“……”

顾拙没接话，后面又兀自笑了一声。

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宠溺。

许初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是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但这一看，两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撞上了。

顾拙的眉眼深刻，五官硬朗分明，这副皮相确实不错，他的嘴角勾起，笑容清浅，像是带了蛊惑性，能让人心智错乱。

许初宜确实迷了眼，不过她觉得再看下去，魂都得被勾走，而且，耳根已经明显发烫了。

她想错开视线来着，也就是这时，顾拙开口了：“许初宜，你看什么呢。”

“……”

许初宜忍不住腹诽，你不也看我了。

但她没说出口，很平静的转移视线：“忘了说谢谢你了，你要不要吃蛋糕，我给你切一块。”

顾拙：“……来一块吧。”

许初宜默默拿起刀具：“你买大了，其实六寸就够了，而且，我也买了一个，吃不完，放到明天味道就不是很好了。”

顾拙看到她吃的是那个，抛开刚才收不到回应所带来些许的无措感，倒也能接受。

“又没强迫你吃完，想吃下次再买。”

许初宜把切好的蛋糕递给他：“有点浪费。”

她又问：“你吃过晚饭没有？”

顾拙有问必答：“在飞机上吃过了，现在不饿。”

许初宜：“你之前说出差要四五天，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顾拙没再继续吃蛋糕：“你说为什么？”

听他把问题抛回来，许初宜还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因为，顾拙表现得挺明显。

她知道自己该给出一个回应，并且还是同等的，心情是这样的，语言却无法描述。

周边都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氤氲缱绻起来。

许初宜想说点什么。

却在下一秒，有其他动静传出来。

很是突兀，也有点清晰，是女人时有时无的低吟声。

“……”

许初宜瞬间窘迫起来，这要是自己在家，还能勉强接受，可现在是两个人。

很尴尬。

再看顾拙，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情绪隐晦不明。

许初宜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想缓解一下这氛围，尬笑道：“我们听歌吧。”

音乐响起，也需要两三秒钟。

这会儿，隔壁又陷入一个**。

许初宜平日里确实没什么情绪，但这次，总感觉丢脸丢到头都抬起不来，她没往顾拙那边看，只祈祷着音乐赶快把那声音盖住。

随即，她看着手机，若有所思道：“明天好像有雨。”

顾拙：“嗯。”

许初宜：“最高气温也是个位数，很冷。”

顾拙：“嗯。”

许初宜快想不出要说什么了：“顾拙，你之前在哪出差来着？”

顾拙：“平川，靠海，旅游城市，风景很美，气温适宜，冬天很少下雪，不会太冷，就是海风比较大。”

“……”

这回，许初宜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顾拙似乎在等她回应，没接着下去。

半响，许初宜还是觉得有必要提一下：“顾拙，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顾拙抬了一下眉眼：“你要睡觉了？”

许初宜：“……还没。”

顾拙看眼时间，给出决定：“那就去看电影。”

“……”

许初宜没犹豫多久，目前确实睡不着，也不想在这待下去。

“那你先等等，我去换身衣服。”

等她换好，两人出门前往电影院。

路上，许初宜就买好其中一个场次，到的时候，时间正好。

是一部美国大片，戴上3D眼镜后，画面变得立体，真切起来，还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但后半部分，许初宜没怎么看得下去，因为她有点困了。

看完电影，已经是凌晨一点。

“要不要吃点东西？”顾拙问她。

许初宜摇头：“还不饿。”

顾拙便把她送回家。

到地方停车后，许初宜还挺愧疚，顾拙特意过来给她过生日，在此之前还经历了长途奔波和加班加点，结果，回报不相等。

许初宜明白，自己占据了一大半原因：“顾拙，你快回去睡觉吧，今天真的谢谢你，我挺开心的。”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也顾不得等顾拙回应：“我先上去了，晚安。”

话音落下，车门却推不开。

许初宜有些懵，扭头正想问顾拙点什么。

顾拙却已经靠过来。

近在咫尺。

许初宜屏住呼吸。

然后，她看见顾拙往她脸上掐了一下，收回手时的眉眼带笑：“嗯，上去吧，晚安。”

车门终于被推开。

后续，许初宜确实是想表现得平淡点的，但奈何脸上不争气，烫了起来，也就只能快点走人。

到家后，彻底平复回来也需要一定时间。

然后，她还发现，睡不着了。

特别是，在拆开顾拙送的生日礼物后。

是一条项链，圆形吊坠，上面嵌了细碎的钻石，背后，有两个字，是她的小名“一一”。

高三上学期，顾拙有叫过几次，后面都是直接喊她名字。

恰在这时，手机有动静。

顾拙：【晚安，好梦】

许初宜确实是觉得今天挺圆满的，但没能好梦。

以前不敢触碰的回忆，在这天晚上，全部纷至沓来。

她回想起来顾拙对她表白的那天。

是在高三上学期，那时候，刚过冬至一两天的样子，天气很冷，学校基础设施不是很完善，暖气供应不足。

每到冬季，许初宜就会手脚发凉。

她也不喜欢外出，没事就在教室里刷题。

那天正好赶上放月假，许初宜收拾好东西后，便走路到外面赶公交车。

顾拙在身后叫住她：“许初宜，你怎么不等我？”

之前，他们都一块上下学。

许初宜停下脚步来，有点心不在焉。

她平时话就不多，顾拙也没太在意，两人一块上了公交车，下车后，还有一段路是相同的。

路上，顾拙问了她最近学习上碰到的难题，又问她冷不冷。

许初宜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但肯定是敷衍的。

直至路口，快要分离时，顾拙叫住了她。

许初宜回过头来，她看见少年清润的眉眼，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他挠了一下头，似乎是不好意思。

不过，顾拙向来是开朗大方的，短暂的局促很快过去，他眼眸清明，语气无比真挚：“许初宜，我们在一起吧。”

“我是认真的，本来是打算高考过后再说的，但我实在是等不及了，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的嗓音舒缓，却也带着轻微的颤意。

许初宜怔怔地看着他，确实是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幕。

但好像，也能猜测得到。

只不过，当时的她，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十一月份考试成绩出来后，学校按照惯例开了一次家长会。

徐良音要上班，没能出席。

知道后面的事后，许初宜还挺庆幸徐良音没过来。

开家长会的时候，是在上午第五节。

第四节下课，许初宜去了一趟厕所，再回来时，她看见顾拙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女人。

也就是在认出的那瞬间，她的心情一落千丈。

是许远洲出轨的那个女人，她叫赵以欣。

已经时隔两年多，但许初宜对她的印象很深刻，像是什么梦魇，怎么都无法挥散。

许初宜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但在走廊那会儿，她还是对顾拙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顾拙答了一句：“那是我小姨，怎么了？”

许初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