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落 第40章 树荫

麻溜吃完了饭，迟然和沈魏要去面试，四人分道扬镳后，俩人就去到了辩协通知的面试地点。

“我猜肯定有为你来的。”

沈魏看着一溜的小姑娘啧啧道。

迟然撇撇嘴，正想翻个白眼，突然想起来那天成祈摁着他头不让翻白眼的事儿。

所以他不安分的眼珠子缓缓转了回来。

“不会，除了你们仨又没人知道我要来面试。”

“得了吧你，就你那□□号早让表白墙上的人扒出来了，你又在辩协面试群里，这消息传得比你想的快。”

迟然淡淡看了沈魏一眼，“哦。”

他补了一句，“我觉得冲你来的也不少。”

“这不行啊，我可有主了。”

迟然挑挑眉，“你俩.......”

“还没到那一步，慢慢来嘛，我真的挺喜欢她，特别聊得来。”

沈魏低着头闷笑，他说起顾晚的时候表情很温柔，就像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这人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就他刚才的表情，连眼角都是带着笑的。

啧.....迟然浑身一颤，这就是恋爱散发的的酸臭味么？

想到这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不知道成祈在干吗？

接着迟然又低着头笑了笑，他莫名觉得这人肯定要么在宿舍戴着细黑框看书，要么在图书馆戴着细黑框看书。

至于为什么不管干啥小朋友都认为他带着细黑框....可能是因为这人带着还蛮好看吧。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

“下一位，迟然。”

“哎，来了。”

他抬脚走进教室，看着抽到的辩题，脑海里浮现很多种解释，他知道的是如何漂亮的分析这个辩题。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栋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里，他哥正在做和他相同的事儿。只不过那边的进度显然略微快一点，这会他哥已经站在学长学姐面前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了。

过了辩题的准备时间，一道痞气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声音还是带着点夏天的味道。

迟然走到前面，果不其然看见了他的面试官是楚梵学长，他心道，幸好这人今天穿的不是全身牛仔。

迟然无语凝噎：.........

幸好不是只有这一个学长给他面试，他模拟辩论的时候一直看着旁边的另一个学姐，把人都快给生生的看脸红了。学姐眨着眼睛，一愣一愣的随着迟然的言语间点着头。

最后迟然讲完的时候，学姐都愣了，机械的鼓鼓掌。反而是楚梵学长视线一直在迟然身上，也没离开过。

虽然说就是平淡的注视吧，但迟然作为一个喜欢男生的人觉得...这视线让他不很舒服。

这视线带着三分探究，三分调戏，四分不明的意味。

迟然是真的很不喜欢别人这样看着他，但毕竟说到底就一个眼神，你也不能刻意的就表现出很不悦。

......

这种情况就很无奈，迟然有点烦躁。

他想翻白眼，想起他哥来，才好歹忍住了。

所以面试结束的时候他听到楚梵学长无辜的笑着说：“迟然，你回答得很好，我从群里加你一下，回去记得通过，”他别的都没说，只是淡淡的回应一句，“好，学长再见。”

因为沈魏的面试顺序在迟然之后，他出了教室门之后，靠在走廊的窗台上等着。

少年随意的双手往后，撑着身子，深棕色的发丝被微凉的夜风吹乱。

两人去的时候排队已经排的不短了，可以说他俩基本排在了面试队伍的最后，他把上半身的重量靠在窗台上，看着走廊里偶尔走过的一个人，这里剩下的更多是安静。

门突然被打开了，迟然应声抬头，走出来的却不是笑嘻嘻的沈魏，而是笑嘻嘻的楚梵学长。

.........

迟然刚抬起来的脚又放下，他看着楚梵往自己这边走。

这人也学着他的动作靠在了窗台上，面朝着他轻声问：“在这吹风？怎么不走？”

迟然在没有他哥的场合，那种丢了七八天的熟悉冷酷劲又上来了。倒不是刻意对楚梵这样，他对不熟的人其实都这样。

所以他眼都没抬一下，淡淡回应一句，“等人。”

“等谁啊？”

楚梵笑眯眯的，往他这边靠了一点。

冷漠的迟哥只是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但碍于礼貌没动。

“等沈魏。”

“他是你同学？好像在里边听见了他名字来着。”

“嗯，舍友。”

“这样啊.........”

楚梵声音轻飘飘的，他试探着问迟然。

“为什么来辩协？”

他心里希望迟然表露出一些为你来的意思，那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份心意。

迟然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直截了当的简单回应。

“因为感兴趣。”

听这话楚梵点了点头，他看着迟然低垂着的侧脸想，看来这个学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类型。

但没关系，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没一会，沈魏就推门出了教室，他看着迟然和楚梵学长都靠在窗台上等他，有点懵。

“迟然.....学长，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他瞄了迟然一眼，后者微微抬了抬眼回应他，冷漠的脸上依然没什么情绪。

楚梵放下了撑在身后的胳膊，他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们一会儿还有事么？你俩表现得都很好，绝对能通过面试，要不要一起去角落咖啡馆，喝点饮料什么的先熟悉熟悉？我请客。”

沈魏看得出来人这话明显是对着迟然说的，楚梵学长偏头看着迟然，迟然没说话。

虽然才和他认识一个月，但他也看得出来迟然不是很愿意，就干脆编个借口打了个圆场，“学长，要不改天？我们俩还得去趟图书馆找点资料。”

楚梵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强求，退了一步耸耸肩。

“那改天聚，你们先忙吧。”

他笑着说。

迟然点了下头，礼貌地说了一句“学长再见，”就两手插兜被沈魏拽着走了。走着走着，沈魏回头瞥了学长一眼，楚梵笑着点点头，倒是迟然学弟头都没动一下，。

........

楚梵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迟然走远的背影，心里大概有了底。

刚才自己故意靠近迟然试探他时，明显看到了他眼里的不自在。一般男生都不会往这种方面想，除非迟然学弟也是和自己一样喜欢男生，才会对这点距离这么敏感。

啧......

他摸着自己的头发，好久没这样特殊的感觉了。

第一次在辩论场观众席见到迟然学弟，他就有点感觉。这人一副懒懒的模样，看起来谁都不关心，恰恰是这幅模样，他就突然想成为那个迟然关心的例外。

他想起刚才迟然垂着的头，光滑的颈线在灯光下泛着白光，发顶的一些头发软塌塌的垂着，耳朵尖是微微红色，身形挺拔清瘦。侧脸落在阴影里，也看得出清晰高挺的轮廓。

其实早在他来面试之前，楚梵就已经在表白墙上看见过迟然学弟不止一次，不管是照片还是今天近距离见到的真人，迟然学弟...是真的很好看。

这种清冷的少年长相很接近他的理想型，就是脾气不太软......

不，是一点都不软，虽然他更喜欢软一点的，但是他还是挺喜欢迟然学弟，毕竟不能事事都强求嘛。

他比划了一下，学弟看起来大约比自己矮个一两厘米，就挑挑眉转身离开了。

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泛着光的白炽灯还亮着，像在讲述一个绵长的故事。

.........

教学楼下，迟然双手揣兜走着，沈魏问他：“这什么情况啊，那楚梵学长为啥叫我们去喝饮料？还他请客，有点过于热情了吧？”

“我怎么知道？”迟然淡淡回答。

“哦......”沈魏点点头，小声的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他？”

迟然垂了垂眼，“没有，就觉得不习惯，不熟。”

“行吧，本来我还想去角落喝一杯，还是算了吧，万一碰到就尴尬了。”

沈魏啧啧道，迟然无奈一笑接了他的话。

“回宿舍喝，从我库存里拿。”

“好啊！！我早就想试试你柜子里的饮料了！”

沈魏搓搓手，耶了一声。

迟然无奈道：“哦。”

周六一大早，迟然就醒了。他拉着成祈的箱子，拿着雨伞往外走的时候，耳边回荡着沈魏的连环疑问。

“小迟子你大清早去哪啊？不会是要打算回家吧？你是不是因为我昨晚喝了你三瓶饮料难受了？你拖着箱子就这么背井离乡了，这一去不复返的，留下我们三个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迟然：“闭嘴，我走了别偷着喝我饮料。”

他轻轻阖上门，就看见莫停灼和吴明已经被这人大清早呐喊的声音吵醒，要揪着沈魏打了。

走在宿舍的走廊上，他勾勾嘴角，看手腕的手表，才七点半不到。迟然心情甚好，透着窗户照进来的阳光让走廊很明朗，清晨的煦阳让少年心情愉悦。

他戴上耳机，挑首歌抬脚往前走。

一会儿....就又能见到成祈了，自己应该会比他早到吧？

迟然美滋滋的想着，抿着的嘴上扬了些。

他都盘算好了，先去他哥家放下箱子，再去圆塘川。

当迟然走到校门口不远处的时候，清晨的门口站着不少等公车的学生，大概都是打算去商业区逛街的。

他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想到成祈比他来的还早。那人似乎也看见了他，远远冲他挥了挥手。迟然快步走过去，就看见他哥提着满满两大袋子水果蔬菜。

他心情很好，尾音上扬着问：“怎么来这么早？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成祈看着一周没听到声音的迟然笑了，“昨晚，我赶着最后一波人去超市买的，想给老人带点东西感谢下，这些比较合适。”

他动了动手腕，迟然啧了一声，“重不重？”

成祈无奈笑笑：“不重，虽然没你力气那么大单手把箱子扔架子上，但我力气也没那么小。”

迟然：“哈？那您提着吧。”

他本来想帮他提一个，听这话缩回了手，他心道，这人真是想尽了办法趁机气自己。

他们直接回了成祈家，放下箱子就坐上提前约好的车往圆塘川走，一路上虽然不怎么疲惫，但他还是在车上眯了一会儿，毕竟周末嘛，懒觉还是想睡的。

虽然....懒觉睡不成，但回笼觉他还是很乐意睡个的。

睡着的迟然靠在后座，表情很安稳，成祈看着他光下的侧脸，眼神恍惚。

其实不只是迟然，成祈这些天和他有相同的感受，甚至他比他还要不敢相信，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失而复得是真的，面前的少年也是真的。

他看着这人现在的样子，平时冷漠的眉目间，睡着的时候自然舒展开，盛着光芒的睫毛微微蜷着，看起来像小动物一样温顺。

迟然....在别人面前也这么温和么？

他长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觉得心底痒痒的，有种不甘心的感觉。

看着看着，思绪飘远的他，忽然觉得迟然的头似乎在他的视野里越来越大。他没睁眼，缓缓地在靠背上移动，慢慢倒向了成祈肩膀。

成祈眼睁睁的看着他往自己肩膀上靠，他伸出手想要扶住他，直到迟然靠上肩膀的那一刻，他手却停在了空中。

窗外不断移动的景色来回更迭，灿烂的暖阳洒在少年肩头。

光束里飘着的小颗粒随风起舞，窗内的少年依然呼吸平稳。

他心里的某个地方轰然倒塌。

下一秒，本应该把睡歪的迟然扶起来的手却轻轻覆上了他的头顶，小心翼翼地，把他垂着的头往自己肩膀上贴了贴。

成祈觉得他毛茸茸的头顶贴着自己的脖颈，有些痒痒的。

他这才知道，一个周不见，他好像真的有些想他。

就这样，一个少年靠在另一个少年肩膀上，在暖阳下依偎着，他们路过一片又一片居民区，越过一片又一片树荫，离圆塘川越来越近。

成祈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到的一个问题：这世界上什么最甜？

是搅打奶油，是葡萄糖浆，还是咖啡调糖？

他回想着关于他独自度过的这些年里，吃过的各种各样的糖，品尝过的甜掉牙却以为他的迟然小朋友会很喜欢，所以一直坚持在吃的甜品，始终得不出一个标准答案。

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一张一收之间是少年流动的热血。

似乎记忆里的那些甜味全都在一秒钟之间迅速褪色，鼻腔喷涌而出的气息越来越炽热，肩上少年的重量感越来越清晰。

他好像有答案了。

“唔......”

他肩上的迟然调整了一下姿势，动了动头。

......

迟然睡梦中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好像在车后座歪倒了，倒在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像掉进了温暖的羽毛堆。

暖洋洋的日光晒到眼睛，他模糊之中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几声，就觉得一片阴凉落在了眉目间。

迟然就这样安稳的睡着，他很感谢这片来得恰到好处的叶子，遮掉了他眼前刺目的太阳光。

随着车辆的颠簸，落在他眼前的那一小片阴影，始终没有移动。

少年的心动各种各样，可以被比作所有口味的糖果，并且各有各的滋味。

但它们不管有多少种类，都有一个共性。

这世界上最甜的东西莫过于糖，最甜的糖莫过于发觉开始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