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呀,这玩意儿真好吃!”祁韫手里抓着不知道哪个摊子买来的肉串啃着,津津有味地评价着说。我嘴里也叼着一个苹果,并排着在各个小巷里逛逛悠悠地,擦着人群而过,正拐着各种远路往念府走去。
对了,今年我练气巅峰了,这几天准备一下就可以上筑基了!最近哪怕在撤硕我都会想起这件事儿,脸上也开始傻笑了起来,活像是谈了恋爱。
话说祁韫倒也是厉害,都练气八层了!主要她也是用功,再加上本身也聪明,赤升剑法也练成了第二式!
正组建着未来呢,忽然间,我顿了一下,脸上愉悦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绷紧——我和从家里跟出来的暗卫的联系断了。一共八条联系,一根不剩。
我继续啃着苹果,衣服里却冷汗下来了。
是谁?
我不由地离祁韫近了一些,却改成了一前一后的形式,琢磨着可以互相保护一下。
祁韫的表情似乎忽然在一瞬间变得疑惑,正要回头看,我立马一手搭在她肩上,满脸嬉笑着看她,嘴里却尽量放小了声音,用人群的噪音掩盖着,说:“别回头,我们试试可不可以偷偷溜走。”从远处看来,就像是我们凑在一起说着什么搞笑的事情。
幸好这次出来的只有祁韫——果然,她立马会意,开始装模作样地“回应”着“我讲的笑话”。
——实际上就是在我耳边外比巴卜了一会儿。要是换成念宏玻的话应该反应得过来,但是演技的话……
我在前面“开路”,但我不确定那些人到底是在我们身后还是身前,又或者……哪里都有。
他们要干什么?
我心里疯狂打着鼓,能把那八个暗卫都悄无声息地弄消失的一个团伙,我们这俩小东西可招惹不起。对方最高的至少也有金丹后期,而我们……
思绪被打乱,我跟正前方的一人对视了,压迫感扑面而来。分明是夏天,我却瞬间寒毛直竖,但四周人丝毫没有反应——就好像这股压迫时完全针对我们的一样。
我忍住后退的**,却也在一瞬间选择了不前进,我感觉到祁韫也同样顿住了——但我知道她会做出变幻。
“哇!你看那个!”祁韫往后退了一步就好似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一样指向了我们右手边的巷子,我顺势一脸新奇地看过去,回头兴奋地对祁韫说了一句“走”便进了巷子。深知直接跑的话是绝对逃不掉的;而现在吹响各自府邸求救的骨笛、打草惊蛇的话,救援的人也绝对赶不上那些近在咫尺的人抓住我们的速度的——毕竟既然已经敢抓我们,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话,肯定是不会闻风丧胆而撤退的。
我们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让对方不那么着急冲过来,试图迂回一下,心里却也真真切切地打起了鼓——虽然我很确定祁韫绝对是兴奋得打鼓(捂脸
不远处有个面馆,但太冷清,进去了也不会阻止那些人。得了灵感,我们便开始试图往那些人群走。但他们就好像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把每一条能让我们逃走的道路都封死。
我们最终只能面对着三面毫无生机的灰墙。
高大的墙面遮住了阳光,夏日里阴影下袭过的风似乎比冬天还要凛冽,悄悄地从衣襟和袖口溜进去,让人无法动弹。
祁韫几乎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整个下半身就被定住了,随即立马祭出了所有的火灵力维持,而我也只能靠着比祁韫稍微高上的那么一丢丢修为勉强支撑。在那么一刹那,我们几乎没有思考到底会不会失误的时间,只能完全将自己交给对方。
“碰!!”一声灵力爆炸的声音,我们将所有修为都聚集在一起,解开了那么一瞬间的枷锁。我没来得及做出动作,所有的灵力都用来护住祁韫了,因为她有火灵根,只要拥有足够的灵力,比我更有可能吹响保命骨笛。
再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瞬间,我看见祁韫似乎做到了。
骨笛掉在了地上。
我不怎么担心府中的人会听不见,毕竟用来给他们小姐保命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劣质的玩意儿。
……要快点找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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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钶啷——”伴随着一声像是狗笼的铁门开关声,一个重重的东西被扔了进来,将我砸了一个清醒。
我皱着眉头醒了过来,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被人蒙了个东西。浑身由于灵力耗空而酸痛无比,手脚也麻了,是被人捆了起来。只有嘴还能活动一下。我估摸着那群不知道哪来的绑匪们竟然敢这么大胆,定然是这笼子里补了个什么可以不让声音传出去的法阵,或者……这里根本没有人可以让我们呼救。
估计是哪个深山老林吧,因为这里的空气比较清新。
我胡乱想着。
“唔……”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说实话,我被吓了一跳。
感受到那人蠕动着坐了起来,体型、声音和重量都不像是大人,估计也是哪个被抓来的高官的孩子,我便琢磨着开口了:“敢问朋友,你是……?”
那人似乎受了惊吓,猛地踢了我一脚,破音着叫道:“你是何人?!为何将我抓来此地!”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或许还有点哭腔。
察觉到他似乎又要哭了,我便赶紧回道:“不是不是,我也是被抓来的,将军府二少爷的女儿。”
小孩儿吸了吸鼻子,忍了忍,最终还是哭了出来,只不过没那么大声了。
一哭,我可就没法子了。手被绑着我也没法抱着他哄哄(雾)
就在我确定祁韫不在这个笼子里,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开口问问这里有没有其他人,却又有点担心话说太多会不会被“绑匪”们打的时候,有一个人开口了——“燕行……水?”
“!念宏玻?”是熟悉的声音。
念府,右相府,将军府……
我逐渐开始思考其中的联系,或许这个绑匪会是我们共同的哪个仇家?
但是在我出生以后,我们家就没有招惹过人了啊。或者……是在我出生之前就被我们几家扳倒的,上一个右相府——泽家。……隔代仇吗?
“水,这到底是个什么地儿啊……”念宏玻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还带着一点儿鼻腔,许是刚哭过不久。
我也无法回答,最终也只能叹一口气,继续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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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我因为无尽的黑暗已经干脆睡了一觉,直到有一声铁门的开关声响起,我才惊醒。
来人没有发出声音,手上却粗暴地抓起我的头发把我往外拖。
“嘶——汝母亡也。”我在疼痛中不免也开始紧张了起来,但强行冷静下来,却依旧忍不住暴躁地说道,似乎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安慰,额头都已经青筋暴起。那人没有回答,反倒一道细碎的哭声传来,我知道是念宏玻,于是说了句“放心”。但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其他安慰的话了。不过就算说了,这个距离他也听不到了。
到了某一个地方,我终于被放了下来,却不敢松一口气。
“……行水?”一道有些迟疑的声音传来,也在那一刻,我眼前蒙着的布终于被人解了开来。
是黑夜,高大茂密的树木掩饰着月光,原本明亮的圆月此时变得阴暗潮湿。
四周有几个和我一样被绑着的小孩,似乎都有些颓废,上到十四岁,下至五六岁,都有。且看服装,似乎都是一些高官名门的孩子,而刚才说话的便是比我先到的祁韫。
除了祁韫,我还认识的有一个我们军副将的儿子,还昏迷着。
“宏玻在我这儿。你哪儿还有谁吗?”周围都是一片漆黑,四面八方都站着黑衣人。以我们这点儿修为,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况且不久前还把灵力全部耗光了,便扯上个话题好缓解一下心中别扭的情绪。
“……那就好。我这儿还有我亲家的孩子。”其实就是她表弟,今年好像也就五岁。
话落,祁韫往我这里挪动了一些,我也凑了过去,背靠着背,多了点无用的安全感。
风像是蛇一样往我们衣服里钻,反而吹散了那股飘忽的紧张与畏惧,多了一些诡异的悠闲。不远处有一个似乎是主使的黑衣人,站在围着我们的一圈黑衣人的中央,一名“下属”上前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或许是在汇报情况吧。
“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祁韫忽然说道,或许是因为他们确实像是在施展什么祭人的阵法吧。要不然会留我们到现在?
“不会。”我十分肯定地回答道,但谁都知道,我们并不确定。
但当我们背靠着背,靠着那一声在记忆中显得有些虚幻的骨笛声,我们总是觉得,应该还不至于,抱着那一股淡淡的侥幸。
我偏头望着主谋的方向——仪式似乎已经开始了。
地上,被黑暗掩埋的阵法由于灵力的灌入,发出了幽红色的光芒,只不过有些黯淡。
有五名黑衣人开始朝我们走来,离得越紧,心跳越是快速。
他们会怎么做?痛吗?是不是很痛?会不会死得很惨?死无全尸?
我吞着口水想要躲避。
每个黑衣人都拎起一个孩子,拖着往五个针眼走。离那个“留给”我的阵眼越近,那种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隐隐约约存在的窒息感就越发的明显。
快来人救我们吧?快来吧?快来吧??
为什么还没有人来?为什么呢?这么久的时间了还不够吗??还是找不到我们吗?
我在心中呐喊着,忍不住扭动着挣脱起来,也只能变幻成嘶吼般的低吟溢出。
“嗪——”剑出鞘的声音,丝毫没有犹豫地一瞬间劈在了我身上。
瞳孔微缩,我受着剧痛往前磕绊地走了一步,勉强维持着平衡,眼角也已沁出了眼泪。
“……艹”千言万语融成这一句,从紧咬的牙缝中流出。
我看到别人也是这样,除了常锻炼的我和祁韫,别人都已经跪下了——实际上有些一开始就是昏迷的。
鲜血喷溅出来,大片地洒在了阵法上,原本暗淡无光的颜色似乎被刺激了一般,刹地闪耀了起来,血红的光芒张牙舞爪地飘在夜空中,仿佛要把所有人都拉下地狱、吞噬。
“噗!”第二剑是刺,不偏不倚地刺在了容易流血的地方,血液顺着我的手臂流下,又被法阵吸收,而我也终于支撑不住跪了下来。
献血……吗?哈哈,总比直接死好?是比直接死更受折磨吧。我几乎开始唾弃地想着,忽然想要笑。明明紧张极了,我忍不住蜷缩起来,却像是要逞强一般地笑了起来,却被痛得流泪。
没人会回应我,除了剑。
第三剑又下来了,几乎要将我整个背部废掉,却压制着力道不致死——毕竟如果一开始就致死了的话血液就不好用了。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
……是第几剑?七还是八?无所谓了吧。
不知到底是怎样做到的,一只眼睛被血液蒙住了,地上的法阵也已经变得饱满,剑似乎也不再劈下了。但这也意味着,第二轮该来了。
我几乎害怕得颤抖起来。
“呜,不要,放开我!!我不想死”第二批被拖上来的是念宏玻,他由于剧烈的反抗被人粗暴地拽着头发拖行,嗓音也颤抖着,脸上好像已经被眼泪什么的铺满了。
“啊!!!”属于他的第一剑下来了,他还没站稳就被打趴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着蜷缩起来,而法阵却由于鲜血的不断供应,开始像猛兽一样呲牙咧嘴。
念宏玻抱着头,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有或许都有,瞳孔涣散着,牙齿似乎也打着颤,似乎连哭喊的声音都发不发出来了,只蹦出几声变调的呜咽。
“啊!呜……”
我眼前很模糊,有泪,有汗,有血。
我看不清楚别人那里怎么样了,我唯一一只看得见的眼睛只能装得下那位证报社这么的男孩。
为什么呢……
我不知从哪儿来了些力气,奋力支起自己,用身体挡住了念宏玻的第三剑。
为什么会这样……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呲——”血液再次喷溅出来,浇在法阵上,发出火烧一般的声音。
疼痛在这种状态下好像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分辨了,喉咙中似乎有一团铁味的东西,我吞了下去。
真的会死吗?
我开始怀疑,却加重了保住念宏玻的力度,就好像在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而念宏玻似乎吓傻了一般,只哭着抱住自己的双腿,眼神也没有聚焦。
其实换一个人燕行水也会这么做,不是因为什么圣母情节,只是濒死的不甘,与最后的挣扎。
哪怕,活下去一个也是好的。
“滚!”那名主使似乎有些愤怒,冲上前一脚将我踢了出去,滚在地上。随即泄愤般地快速将下一剑刺在了念宏玻的腹部!
“你 ”我张嘴想要怒骂,却只沙哑地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剑被快速拔出来,分明是一幅不打算让念宏玻活下来的架势。念宏玻惨叫着打滚,原本锦黄色的衣袍变得肮脏,撕心裂肺。
“这么喜欢保护人?啊?这么喜欢保护人啊!?”他突然暴起,又一剑刺在了我的大腿上。
“啊啊啊!!”我抱住自己的腿,蜷缩起来,剑被直立立地留在了我的骨头上,似乎是为了让我更加痛苦。
“哈,哈哈哈!”那人笑了起来,随着法阵越来越鲜艳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大声,奔溃中带着解脱,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你知道我是谁吗?嗯?你知道吗?”他就像是要找一个人聊天一般弯下腰凑到我脸前,语气中带着孩童般的笑意,但我的眼神已经没法聚焦在他脸上。
“泽家,你知道泽家吗?”他轻声细语地说着,手上却用力地抹开我眼前糊住的头发与血液,搓得我生痛,似乎是想要让我看清他的样子。
我没有回答,低眉看着地上,此时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我叫泽南齐,泽南齐,听说过吗?”他忽然再次暴怒起来,抓住我的领子用力将我提了起来,又狠狠把我摁到地上。
“砰——”地上凹下去一个洞,我注意到他特意没破坏阵法。
巨大的耳鸣声袭击而来,那只插着剑的腿由于剧烈的撞击似乎还骨了折,只是有点分辨不大出来。
我侧着头望着黑暗中的一个方向,在这耳鸣下,现在居然是最安静的一个时刻。
但这样的时刻仅仅有了那么几秒,就消失了。因为,第三批人出来了。
像之前的所有人一样,他们开始尖叫求饶,濒死挣扎。我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现在这种状态下,心里竟是只剩了些烦躁。
我又哭了。
之前是因为痛,但现在不是。我只是感觉,好大、好大的绝望。像什么?是狗笼吗?我真没骨气啊,只能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哈哈。
另一个方向,一起相伴六年多的侄子,正挣扎着,但挣扎的幅度好像越来越小了,我忽略着这一点。
似乎是在呜咽吧?嘴一张一合。
我不想相信,直到鲜血流尽,连挣扎都消失了。但下一轮放血仍在继续。
耳鸣声逐渐消失,耳边的窃窃私语终于清晰了起来——“好好看着吧。当我全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我虽然晚出生,但泽家被满门抄斩的原因我还是知道的——滥杀无辜万千。
后来又因横行霸道,被我们几家联手扳倒了。
我们奴隶什么的人都放了,却漏了一个小儿子。
——叫泽南齐。
我看见阵法正在生效,一头红紫色的巨大却虚幻的怪兽正在成型,枝头几十只乌鸦尖叫着停了下来。
我认得它。以仇祭童子之血十五,聚怨畏悲绝之气,凝而成兽,祸国九千。
——瘟。
完了。
来个人吧?
拜托了。
“峥——”琴声悠悠,婉转波澜,却有雷霆之势,万木俱毁。
“噗!”除了我身边这位主使和几个小孩,所有人似乎都受了内伤。
白衣翩翩,月光显露,如星似玉。
哪来的仙人啊……
眼前模糊不清,上下眼皮也打着颤,长期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
真好啊,真美。
二编:注意啊注意,念宏玻是燕行水侄子啊侄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呐天呐天呐我现在才发现我调错发布时间了qaqqqqqqqqqqq
11号调成12号我真的会屑;)现在ok了(寄)
由于晚更了,再加上上一个星期欠了好多字,我这次特意多更了一点qwq(5204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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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绑架(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