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无话可说 第33章 血线

“仙尊，这是？”崔明冲看向百里奚身后大剌剌明显半妖外表的伽罗。

“这是我弟子，伽罗。”百里香身后，伽罗朝他左右挥了挥手。

传闻玉清宗天寰仙尊收了一个半妖弟子，引得仙门一片哗然，原来是真的。

仙尊将这个弟子带出来了，想必很是疼爱吧，崔明冲遂道：“原来是仙尊高徒，果然一表人才。”

伽罗吐吐舌头。

双方介绍见过礼之后，崔明冲说起正事：“当日得仙尊所助得青莲两株，明冲将其中一株进献给夏朝女王陛下，因此和王宫有了些接触。这恰好让我得知一件事，姬氏王朝先祖曾得到一枚通灵宝玉，据说能驱邪避凶，镇压邪魔，神异非凡，后来有一天这块玉不见了，明冲怀疑那便是仙尊在寻找的玉简，或许此刻还收藏在夏王宫里。”

“无论是不是，去看一看就知道了。”百里奚眺望着王宫。

“那我们怎么进去啊，飞进去还是直接从冲进去？”伽罗兴致高昂，这对于她来说就像一场游戏一场刺激的冒险。

这有什么区别吗？崔明冲轻轻呵笑：“姬氏王族有重兵把守，恐怕不行，对玉清宗名声也并不好，我们进去的话必须师出有名。”

他看向天寰，谨慎道：“姬氏王族百年来信奉天衍宗，历任国师皆出自天衍宗。而天衍宗和玉清宗间隙颇深，若仙尊直接表明意图，恐怕会遭到对方阻挠。”

“天衍宗对其他门派的修士亦是多加提防，现如今唯一一个修士可以进王宫的办法，便是借为王族除咒的名义。明冲可借此为仙尊引荐。”

“如此，有劳你了。”百里奚超崔明冲点头。

崔明冲低头一笑：“能为仙尊效劳，明冲不胜荣幸。”

……

“玉清宗？”侍卫检查了崔明冲带来的通行令，确认无误，打量了一眼他旁边的两名修士，放行。

“等一下。”得得马蹄声自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叫住他们。

郑侨驱马靠近，勒绳停下：“明冲，你也为姬氏招揽除咒修士啦。”

他虽是对着崔明冲说的，目光却打量着百里奚。这修士气质玄之又玄，有种只在国师身上看到过的神秘莫测。再一看那脸庞，又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熟悉感。

百里奚此时已收了浑身逸散的灵力，看起来就是一位普通的修为高深的仙师，伽罗隐藏了脸上的妖纹，银发倒也没让人那么稀奇。毕竟大夏朝繁荣强盛，街上金发碧眼的外族人也不是没有。

崔明冲上前拱手行礼：“襄王殿下见笑啦，为陛下子民，为君分忧应该的。”

郑侨哈哈大笑，意味深长：“也不知道你这是为哪个君。”

崔明冲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得女皇召见，不好叫陛下久等，我等先行一步了。”

望着他们远去背影，郑侨问侍卫：“她们是哪个门派的？”

“禀告襄王，她们来自玉清宗。”

“玉清宗？”郑侨眼神眯了起来。

“刚才那个人是谁？好想打他？”伽罗不是没有注意到对方不善的注视。

“他是陛下母家的侄子郑侨，也是当今唯一一位异姓王襄王。”崔明冲缓缓道来原委，“女皇至今还未立下继承人，襄王深得女皇看重，有心争取，他在朝廷中很有势力，又有各方扶持，连姬氏也并不看在眼里。姬氏寿命越不长对他越有利，我推荐修士进宫除咒，自然碍了他的眼。”

他们进入殿中，女皇对他们很满意，她见百里奚仙人之姿态，清绝孤高，有高人风范，却没有其他修士的傲慢无礼感。她的冷淡仿佛天生如此，如明月对世间所有人一视同仁。

女王允许他们留在宫中查探，给他们十天时间解咒。

尔后单手支着下颌，微微闭上双目，挥手让宫人带他们下去。

“女皇应当时日无多了。”百里奚垂下眼睫，暮年之气萦绕在女皇周身，完全是一位强撑着的老人。因为还未定下这个国家的继承人所以不敢倒下吗？

“难怪最近襄王频频入宫。”崔明冲丝毫不怀疑仙尊的判断，看向远处郑侨正大步迈入宫殿。夏朝皇位之争越来越白热化了。

而他可以在里面做些什么呢？

宫人将他们送至居室，不久，外面传来争执声：

“什么仙师，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徒。”

“崔明冲，你怎么也搞起这些把戏了。”

尔后，一一连窜脚步声迅速靠近，门被推开了。百里奚抬眸一看，不是皇孙姬衍又是谁？

“干什么？”伽罗将一柄寒光逼人的剑架在姬衍脖子上。

“殿下不要。”这是慢一步的崔明冲，当他看清被剑指着的是姬衍，突然安心了。

“仙尊？”姬衍看清人的刹那也懵了，还以为在做梦。这不是那日炼月城救他的仙尊是谁，下意识将剑往身后一藏。

崔明冲见他们竟然认识，又见皇孙拘谨样子，便不开腔了。

姬衍突然灵光一闪：“洛河拍卖会那日，仙尊也在现场对不对？”

“那时因戴着面具，竟然没认出仙尊。”姬衍懊恼，转移话题，“仙尊是为解咒而来吧，倒是孤小人度君子之腹了，孤从小在皇宫长大，熟悉地形，稍后由孤带您参观皇宫吧。”

此举正合他们意。

百里奚对跟着自己的皇孙道：“我此行不欲叫人知晓。”

“是因为天衍宗的国师在这里吧。”姬衍自己找好了理由，立马换了称呼，“仙师放心，孤一定会替您保守身份的。”

“孤也很讨厌天衍宗的修士，待孤即位，必驱逐他们。”姬衍信誓旦旦。

皇孙殿下对天衍宗的厌恶都摆到明面上了，难怪天衍宗修士会转而支持襄王。

崔明冲笑道：“殿下倒是很有魄力，可惜天衍宗扎根夏朝百年，不是那么容易的。”

“几十年前，太子子楚就因驱逐天衍宗，落得满门抄斩下场，殿下莫步了后尘。”

姬衍冷声：“他没有做错，天衍宗大肆扩张，侵占百姓土地，收留不愿加入军队的士兵，包庇罪犯，还自封人间救赎圣地，如此无德无行之辈，早就该捣毁了。孤自不会成为第二个子楚。”

姬衍又看了百里奚一眼，担心她误会：“孤倒并不是对修士有什么意见，只是希望天衍宗的修士修仙就该好好修仙，恪守本心，远离红尘。”

不能太贪婪了既想长生不老又想要人间权利。

姬衍的话很尖锐，但他了解玉清宗的处事理念，故而说出这番话并不害怕。

百里奚道：“月满则溢，水满则亏，若有人能如殿下这般清醒，便不会有那么多灾殃了。”

百里奚望他，嘴角似乎有淡淡的笑意：“殿下的心愿，一定会达成。”

……

夜色深重，黑雾游离。

一处晦暗宫殿前，宫门落锁，斑驳锈迹的锁挂在陈旧的朱红门上。

阴风吹来，荒草横生，一个长长而高的秋千荡在风中，和碧绿的树一起随风浮动，似乎有人站在上面，唱着轻轻的歌谣。

……

一片薄雾般的纱拂过百里奚洁白的面，她睁开眼睛：“你是谁？”

那纱飘走了，轻盈的风声吹开了她的窗门。

百里奚走到窗前，院中只有一个人背对她站在井边。

“伽罗。”她走到身后，那人回头，一张无面的脸。

她挥出灵力，那人像纸张一样飘了起来，她顺着那方向看去，一架高高的秋千荡在风中，上面无人。

她回身往去，只见四周荒草丛生，宫殿陈旧破碎，原来她的窗户不是被风吹开的，而是本来就是坏的。

她刚才就是睡在那样一个房间里面吗？

百里奚心里清楚，她入了幻境。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她拉入到这里？

她踏入晦暗的宫室，满地红色流出，是谁流了这么多血？

前方似乎有个牌位，答案或许在那里，她往前走，眼前一片模糊——要赶她走，似乎来不及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的手探向前方，身体往前，直取牌位。

忽而，整个空间破碎了。

“师尊。”伽罗在门外做着扒门的怪动作。师尊第一次起晚了欸。

百里奚睁开眼睛，头搭在汗涔涔的额头上，眼前一片晦暗。

她把额头上那只手举起，袖袍划落，一条清晰的血线从手腕处往内延伸，距离肘弯两指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