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无话可说 第19章 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

玉简内禁制浮现，光华流转，变幻万千，深奥玄妙，即使是百里奚这等天纵之才也不免解读艰难。

更被说这天书仿佛有股摄人心魄的魔力，稍一沉浸便如入魔障般，伴随着无数呓语，识海深处传来针刺般剧痛。

不知是符文还是什么的黑子影子跳着远古祭祀般的诡异舞蹈，不可名状的生物在至高处引导人走向疯狂。

百里奚要一边抵抗这种魔力，一边竭尽所能阅读墙上的禁制。

一夜下来，终是将玉简内三千多种禁制阅尽，她清醒又不免疲惫地感叹不愧是上古神书，确实是极其消耗人。

哎，若叫那些天衍宗衡阳宗始祖知道了，恐怕得嫉妒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他们不过看了些许片段便被天书逐出神识，而如她这般阅尽整块玉简的才是少之又少。

出了玉简，但见东方既明，朝露晨雾的气息弥漫草地，格外清新宜人，自己居然在玉简中待了一宿。

右肩微微沉重，原来是凌波头搭在她肩上睡着了。

凌波也醒了，揉眼说自己一开始是在认真护法，后来瞌睡虫上来了怎么也抵挡不住，不知道怎么就栽倒在她肩上睡着了，又问百里奚在玉简内可有什么收获。

百里奚道：“已有些心得了，待会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上万年前桑雩封印妖魔的地方，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这些远古封印之地已不可考，唯有玉简还能指引方向了。

二人停在最近的封印之地，进入山谷，站在一块高耸的巨大石壁前。

百里奚手搭在上面，千万年前的禁制浮现出古朴纹路。

她心神一动，神识探入，竟然进入了石壁里。

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水上，眼前是山石，比之前半神法身还大的巨蛇从山石一侧露出头颅，蛇身缠绕在山石上，鳞片黝黑发亮，两簇幽火般的瞳孔摄人心魄，低头注视着她，居高临下。

这就是万年前的大妖吗？

刚一闪过这样的念头，百里奚的神识便被弹出了此处空间。

禁制在保护她吗？

万年前桑雩仙人是如何将这样的生物封印住的？

在那无尽的空间处，还有多少这样的大妖？

如果他们有一天出来了，修士抵抗得了他们吗？

……

无数个问题盘旋在百里奚脑海中。

突然间，山摇地动，石壁上纹路闪灭，百里奚扶助几乎站不稳的凌波，意识到那是禁制内的生物在冲撞封印。

千万年过去，封印也渐渐松动了。

上天让玉简回归，莫非便是为了此刻吗？

百里奚来不及思虑，凝神加固禁制。当她神识对那禁制排兵布阵时，却发现它们受损已相当严重，且这禁制是当年桑雩依托地形而造，如今沧海桑田，再复刻过去的禁制已不合时宜。

即使修补好，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心神一动，神识顿时笼罩整座山脉，她重新雕刻那石壁上的禁制，使它们契合如今的地形。

如此耗费了不知多少时日，调整了多少次符文纹路，她对禁制之道运用越来越纯熟，感悟越来越深。

终于，新的禁制大成，石壁重归平静。

百里奚已满是大汗，灵力几近虚脱，然而神魂却越发凝实。

她稍作休息，恢复之后，自储物袋取下一卷轴，将刚才所制符文并感悟记录于上。

之后，二人又去了下一个封印地。

乃一座无尽深渊，触发之后，禁制直接悬浮于虚空。

百里奚谨慎探入神识，还未看清周遭便有一团浓郁魔气扑面而来，眼前一黑，刹那间神识便被弹出。

难怪此地封印如此松动，深渊下关押的竟是数万年前的天魔一族。

布下新的禁制后，两人便离开深渊。

接下来封印地在一处五彩河流，水下虫洞密布。

此处封印不知如何布置，空间内的妖物竟已化作石像，一触之下，石像风化成沙，只留下一地妖丹。

虽略有不敬，但经此阵法，百里奚对桑雩仙人似乎有了新的认识。

这并不是一位只有宽厚仁慈美德的仙人，雷霆手段亦让人印象深刻。

禁制内的大妖被噬灵阵长年累月侵蚀，妖丹中力量已不剩多少，但也足够百里奚炼化之后，将这具妖身提升至半神境界，之后她不用玉简也能敛住妖息了。

其后，这枚玉简所能指引的封印之地，都一一被百里奚加固了禁制。

没有再捡到类似妖丹的便宜，不过百里奚对封印之地的禁制有了更多了解。

其一是这些禁制大多依托地形或载体，且可以在其中开辟更大的空间。

其二便是这些禁制作用不一。百里奚隐约感觉到，桑雩似乎在改良阵法中，寻找一种能彻底消灭远古妖魔的方法。

故而有些阵法看起来会颇为残忍，不似正道手段。后来有人从天书中悟出咒术，也不足为怪了。

其三便是这些封印之地，景观大多奇特诡异，也不知先天这样还是后天封印了妖魔形成。各宗门可以此特点安排人一一排查。

若还想多了解，则需要找到更多玉简才行。

此时距离她们离开彩云城已过数月，百里奚掐指一算，那紫霄宗墨渊仙尊的圣诞已不远。

她们所在的这座城，距离那紫霄宗不过几日距离，城内可以看到越来越多修士和灵州。

百里奚二人倒没有之前那样引人瞩目了。

灵舟也不是凌波此前见过的那般轻盈小舟，特别大，百丈长，像巨鲸一样从天际遨游而过。这种天上飞的大船被唤作蓬莱。

两人正是要坐蓬莱舟前往紫霄宗。她二人去了舟坊，那里是专门被划出来的一片区域，近日人很多，便在附近茶楼等待。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舟坊附近修士上上下下，也有很多修仙家族的船停留在此准备出发，仆从将装饰华美的箱子抬上船。

“好多人啊——”

凌波只是随便感叹一下，却没想到有人接话道：

“墨渊仙尊的圣诞，自然是人人趋之若鹜。”

来人立在她身旁，着深蓝法袍，高而瘦，脸上带着和煦灿烂的笑意。

又是一个不速之客，凌波瞪大了眼睛，猛然想起了天一门那个老头子，像一只小狮子警惕的盯着来人，想说‘你也是来找我们麻烦的吗，百里奚很厉害的哦，劝你就此放弃，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来人突然朝着百里奚躬身拱手，恭敬唤了一声‘师尊’。

百里奚淡淡颌首：“坐下吧。”

得到吩咐后，这名弟子朝凌波眨了一下眼睛，落座在她们身旁。

她捻起一块糕点塞入嘴里，抖了一下，说了一句好甜，又端起茶壶给自己倒水。

喝完水之后，这人注意到凌波偷偷打量的眼神，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是师尊的弟子，名唤目莲。”

凌波收回眼神，也同她介绍自己的名字。

目莲眉目含笑，无声的扫过她，发现她境界居然只是筑基后，心中一愣，不过并不显于脸上，而是对百里奚禀告：“弟子收到师妹传讯，一路追寻师尊踪迹，可惜屡次晚了一步，与师尊错过。”

百里奚自然也能看出她眼中疲色，心头一软：“辛苦你们了。”

又问：“‘祂’现在在何处？”

目莲道：“师妹担心那人露出马脚，寸步不移地守着，此刻应正在前往紫霄宗的途中。”

百里奚道：“那便在紫霄宗外等她们。”

淡淡杀意含在平静的声音里。

目莲回了一声‘是’，又转而看向一旁凌波：“对了，你便是定珠门那位出门游历的大小姐吧。你父亲有话带给你。他叫你好生照顾自己，不用担心家里，好好修炼，若有空了便回家看看。”

凌波来不及想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父亲，听到后面殷殷嘱托，眼眶一下子红了：“我父亲还好吗？”

目莲回想了一下，那日她为了寻找师尊踪迹，降临定珠门前，那骇然警惕的老头，脸色红润，气血充足，摸摸下巴答道：“身体看起来挺康健的。”

凌波一下子放心了，小声对目莲说了一句谢谢。

蓬莱舟，百里奚已进房间打坐，凌波则立于船舷处，双手撑在栏杆处，看着飞舟下方万里山河，满目赞叹。

“很美吧，虽然我们修士可御剑飞行，亦见过无数胜景，却少有驻足停留认真欣赏的时刻。生命何其漫长，可如斯美景，却每次都是匆匆而过。”

目莲走到她身边，悠闲地将手搭在栏杆上，一同欣赏万里风光。

凌波看向她。明亮的日光倾泻而下，照亮干净的云层，飞舟有结界保护，隔绝了风力，只有清凉的微风能穿透。

目莲立于这样的天光背景之下，面容发色耀目，神彩照人。

让人不觉自惭形秽。

百里奚的弟子真是和她一样啊，虽然气质不同，却同样风姿卓然，有一种可望不可即的缥缈距离感。

凌波想。

却听目目莲道：“你会和我们一起回宗门吗？”

凌波一时懵住了，不知她是何目的也不知如何回答，目莲没等她回答，又低低似自言自语道：“说错了，师尊把你带在身边，你自然会和我们一起回去。我换个说法，师尊有说过收你为弟子吗？”

凌波呐呐道：“百里奚有说过教我法术，但没有说过收我当弟子的话。”

目莲诧异地看了一眼，看得凌波甚是不自在。

“有多久没听过师父的名字了，都有点陌生了。我还挺喜欢你的，看在你还算可爱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师尊自十年前便不再收徒，你若有想法最好早点断掉。”

“还有，这一次你可能会遇见我的师妹，虽然这样说她不好，但她确实是个十足的笑面虎哦，心思深重，你当心哦。”

说完，她从下方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这样的景色其实她早就看腻了。

独留凌波被搞乱了心情，原地抓狂：这算什么啊，警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