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又把崽养歪了 第37章 第 37 章

“并非。”

低沉沙哑，带着几许鼻音的黏腻嗓音令莲止微微一愣，目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惊诧。

怎么只一会儿工夫，沈庭的声音就哑成了这般模样？

“楚妄立下的规矩，只要钱财能交够，就是路边尘泥也可在此拍卖。”

似是察觉到了不妥，青年端起手边的茶盏了润润嗓，而后又同他解释了一句。

莲止无奈摇了摇头，感慨道：“倒还真同传闻一般，十分随性肆意。”

沈庭不置可否。

莲止又道：“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混进好些以次充好的低俗之物，如此竟也能保持名声，吸引众人前来，不得不叫人敬佩。”

“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话音一顿，沈庭掀眼，见莲止又看向光幕，眸中一丝阴郁飞快闪过，他继而又道：“红香中存有一套估宝法，至低于高，愈是往后，品阶愈高。一次开宝，至多十五件，前六为宝，后九为珍。”

微妙的停顿没有引起莲止注意，反而是后面话中的内容令他生了几分兴趣。

在二人闲话的功夫间，那水火珠终是以两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成交了出去。

台上那女子便摇铃又道：“第二宝——天字上品驻颜丹。”

这一回的卖家是位姑娘，听她的介绍，似这东西是不错的，因此不过三轮，这丹药就以七枚中品灵石的价格成交了出去。

接下来又拍了些什么凝魂草，风雷剑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草药法宝，也都如数被人拍了去。

终于待前六宝都被拍尽，莲止才又重新提起了些兴趣来。

台上那女子欠身退下，转而是一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登台。

男子一袭白衣，领口裹着一圈儿灰色绒毛皮，只见他手持一绯色玉铃轻轻晃动。

叮铃一声。

灵力的波动在楼内扩散，令人精神清爽。

虽这效果对莲止来说很是细微，但却也不得不说，这男子手中的铃铛是件珍品，同前几样可谓是天差地别。

男子展示完手中的铃铛微微一笑：“第一珍——洗魂铃。”

“此物乃下品法器，铃声惑人，轻则安抚离散魂魄，重则击魂碎魄，起拍价为一枚上品灵石。”

此话一出，便是连沉寂了许久的二楼雅间，都此起彼伏的开始了竞价，唯独莲止所在这间悄无声息。

沈庭侧过身来问他：“可还入眼？”

莲止便笑：“如此小玩意儿最多摆着好看，并没什么实际用处。”

世间器物皆分品阶——法器、灵器、仙器和神器。

其又因锻造者和使用威力被分为上中下三品。

故而在莲止这位，随随便便拿出手都是仙器的神君眼中，这些不过都是逗趣的小玩意儿，着实没什么大用。

不多时，这铃铛就被二楼一雅间的客人以十块上品灵石的高价拍得。

眼看已经拍到了第八珍，但至今都未曾出现过令莲止感兴趣的物什，他便有些困倦的半瞌起了眼。

一旁的沈庭眉间微微皱起，轻声带着些许担心道：“若是乏了，便去榻上歇会。”

莲止强打精神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沉闷含糊。

“下一珍……应就是……我们所需，离结束不远了。”

沈庭轻轻应了一声，楼下第八珍风雷阵法盘正以三十上品灵石的价格成交。

终于是到了第九珍，莲止勉强打起几分精神，只听一声清脆铃响，台下男子道：“第九珍——混元珠。”

此话一出，莲止便打起精神来，转脸看向沈庭。

他正要开口问问这物究竟是个东西，面上神情却突的一变。

莲止猛然站起身来，目光直直看向台下锦盒中呈着的珠子，却也因此忽略了沈庭面上一闪而过的疑惑神情。

“…………此珠名为混元，寄卖人告知其品阶于神器之上……然楼内对其品阶测验不详，其功效不详，应寄卖者要求，起拍价一百上品灵石。”

台上话音刚落，台下安静一片，然后是哄然大笑。

“卖这破珠子的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神器，哈哈哈哈哈哈，他能有神器？神界都消亡几千年了。”

“还一百上品灵石？想钱想疯了这是，快回家去做梦去吧！”

诸如此类的冷嘲热讽在厅中响起，莲止充耳不闻，目光紧锁台央。

若他感知不错，这珠子上竟然有一缕芜殷的气息。

许久不见人出价，台上男子早已料到会是这般场面，他见怪不怪的扫视一圈，正欲宣布此次鬼眼瞎结束，却听二楼中央一雅间中传来轻飘飘的一声。

“五百。”

这一声响就像是巨石砸入水中，惊起惊涛巨浪。

这下可算是炸了锅了，楼下纷纷议论，这是哪个人傻钱多的傻蛋，竟然花五百灵石买这么个破珠子。

一人道：“真是开了眼了，这位真是钱多，买这么个破珠子回去也不知做什么，莫不是讨家中婆娘开心？”

一人羡慕道：“人就是钱多，就是乐意买，哎五百上品灵石，都够我家过个百年了”

一人左右看看低声道：“真是一群狗娘养没见过世面，七公子的场子还能混进假货不成。”

头一人闻声斥道：“你骂谁呢？你这泼皮才是狗娘养的！”

台下闹哄哄的一片，台上男子见再无加价，手中铃声一响，这珠子就易了主。

而这端雅间中，莲止正冲沈庭道谢，他身无灵石，买珠子的这五百灵石全靠沈庭垫付。

他本想拿宝物去抵，却也不知卖者收否，正犹豫间，却不想沈庭竟帮他叫了价一举拍下。

沈庭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莲止摇头道：“这可不行，等见了君尘，还是应当要还的。”

沈庭将送来装呈着珠玉的锦盒递予他，不发一言。莲止接过锦盒也不着急打开，揣入袖中疑惑道：“你怎么知晓此物为我所需？”

沈庭眉头紧锁，却不发一言。

莲止转脸瞧去，见他此番模样，心中却暗道其莫不是恼了？

可无功不受禄，这一路下来他已帮衬他许多，虽多一少一也的确没什么不同，但此物……

莲止手抚上袖口，双唇微抿。

……的确于他意义非凡且颇为贵重，若是平白受之，总有几分过意不去。

于是他道：“你若当真不要这些虚物，那我便允你件事如何？”

话刚一出口，莲止便觉几分不妥，但一抬眼，正对上青年在瞬间如缀星尘的眼眸，那想否认的念头便渐渐散了去，不过是个孩子，左右他也是欢喜他的。

于是他慢悠悠地补上一句道：“不违反世间道义，我力所能及之内。”

沈庭当即颔首，双目紧锁莲止面上，喉骨滚动，带着几分小心的哑声道：“此话当真？”

他缄默不语的原因，一是因为莲止话里话外都同他分的十分清楚，二是因为他早就知晓，这最后一物拍得并不是混元珠。

但此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太需要这样的一个承诺了。

莲止微微一笑。

“自然，你什么时候见我所言有假？不过这么一看倒还是我吃亏了些，但往后，我未必不会少叨扰于你。”

这话的后一句虽带了几分调侃和玩笑之意，但于沈庭而言，掀起的却是惊涛骇浪。

犹如沙漠中濒死之人寻到了绿洲，不是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而是满目绿意，溪水潺潺的鲜活。

门外陆陆续续传来走动和交谈的话语声，莲止闻声转头看了眼门口，心想这次的毛应当是捋顺了，他浅浅一笑道：“回去？”

沈庭应声，上前替他拉开了门，莲止一愣随即又失笑，正待踏出门去却又被凭空横来的手臂拦住去路。

他此时心情十分好，甚至连语气中，都带了几分未曾察觉的宠溺。

“还待如何？”

沈庭耳尖泛红：“人多。”

莲止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明悟了意思，他抬起手，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皓白的腕子。

“这下总能是走了？”

沈庭面不改色地握上，宽大的袖袍垂下，遮住了底下二人相握的手。

一直到走出了红香沈庭也没有松开，莲止也就任着他牵，心下却兀自好笑起来。

这种事情果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连抱都被抱了，牵牵手还算得了什么呢，如此一想，他面上也就愈发坦然和见怪不怪了。

鬼街上人来人往，戴着面具的不戴面具的嬉笑打骂一片，莲止和沈庭在出了红香时就已恢复了本容，此时走在鬼街上格外显眼。

四周妖魔鬼怪，无不像二人投来怪异的目光。

莲止不经意间对上一道目光，便十分友好地冲着那个偷看他，额顶生着一双牛角的小妖笑了笑。

却不想那小妖面上煞白，嗷的一声转身撒腿就跑。

莲止一愣，随即看向别处。

可但凡被他目光扫到的妖鬼，无不面色惨白地撒腿就跑。有些胆小者甚至更甚，竟直接两腿一蹬昏死过去，惹得莲止有些哭笑不得。

他转过脸去，斟酌了一番词句问沈庭道：“在你们妖鬼的眼中，我是不是长得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