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为何那样 第77章 回溯

隔着数十步路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那人身上透出的巨大的怨气，他又攥紧了手中的软鞭，一声未吭再次出手。

软鞭如同火蛇一般扭动着，在空中翻转了无数回，最终与不若在空中一撞，“铛”的一声将周围的废石土块都震起半寸。

烟土飞扬，那人没有停下的意思，鞭子收回人就冲了上来。几步跃起软鞭闪着暗色的光芒又朝着几人抽打过去，顾清珩却拉住了要迎战的萧疏寻，折扇轻挥划出一道屏障将众人护在其中。

眼前人戴着面具，但一招一式都十分眼熟。

银铃，软鞭，就差一个腰牌不渡。

段周一眼便看明顾清珩的用意，一面又注了灵力在屏障上：“虽与人神交集不多，就算有不知而冒犯，也不至于如此出手。”段周又望向屏障外的“白渡风”，继续道：“来人不以真面目示人，未必就是白渡风。”

从法器和特性来看，这人与白渡风有着很多相似之处，段周观察更为细致。

神器在手但一招一式之中却并无神力，白渡风腰挂“不渡”腰牌，这人腰上却只有一枚残破的玉佩。

对面的人听到对话，暗中扬起唇角却还是没有言语，飞身提手，手中的软鞭化作一把细又长的磷剑，朝着屏障砍去。

迎接他的却不是来自护障的反力，他还没碰到实处就被一股和自己同根同源的力量打退回原处。

“神君？”

白渡风并未理会顾清珩，将神鞭一甩抬手拽住另一头，与那柄磷剑对在一起。

面具中的双眸带着嘲讽与埋怨，紧跟着手上的力也重了起来，引得白渡风咬牙切齿地骂道：“孽障！”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猛地松了手拉开距离：“孽障，这个词来形容我，怕是不妥吧？”

磷剑被他收回在衣袖中，不等白渡风回话那人又说道：“白渡风，你这创世神当得可真是舒坦，躲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此处，可若你真的放下，我又怎么还会在这里替你承受这些痛苦？”

话到最后变作歇斯底里的质问，白渡风却出奇地安静，像是被这些话噎住，不知答案。

“无话可说吗？你今日来此，是为了这几个不相关的人，还是为了我？”

白渡风抬起头，风刚好穿过众人，两道不同的银铃声混在一起。

面具顺着发丝扬起的方向卸下，露出的是一张与白渡风一模一样的脸，除过那只左眼。

“恶念…”顾清珩喃喃自语，他在飞升之前听仙界前辈说过，天下万物皆可潜心修行，飞升成仙，而成仙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舍去自己魂魄中最恶的那一部分，所有的妒，所有的恶，所有属于凡尘的过往与不甘都会包含在内一并舍去。

眼前这个和白渡风一般模样的男人，便是白渡风飞升前的恶念。

“你说话啊！”恶念有些失控，身周又浮起怨气，双眼也变得猩红：“你就是这般胆小如鼠的人吗？身为创世神，连自己的妄念都不敢面对，困于这样的儿女情长，你配得上天下苍生的信奉吗？”

白渡风这才开口：“我从未想过弃你不顾，天道在上，我与颜枝已是陌路，我又如何解得开？”

恶念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白渡风眼前，毫不畏惧地掐住了创世神的脖子：“若不是今日这几人破了平城，你又怎么会踏足于此，你又如何笃定解不开？”

风更爆裂了几分，混着一股陈旧的土味，恶念眼中满是偏执，忽又沉下语气：“只有我死，你才当为真神。”

话落，众人还未看清，恶念就化成一股黑烟，被扫过的废墟像是倒放一般重新建立，平城退去一片萧瑟，逐渐变得热闹。

众人不受控制地被那股黑烟卷走，原来的街角只余下退去神性的白渡风，恶念再度出现在他眼前：“我带你回来，你看清楚，颜枝到底是为何而死。”

*

平城是山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城自然是靠着山中的晶石矿，这小城镇也算是过得安详自在。

明日是城中富商白家少爷的大喜之日，喜字灯笼该贴的贴该挂的挂，白府两日前就大门敞开，来者皆是客。

白渡风有些恍惚，方才还是废墟一片，怎么这会就是张灯结彩了。

“少爷，您去哪了！成亲前不可与新娘相见，知道您心系颜小姐，就这一两日，且忍忍相思。”

白渡风这才回过神，他是被自己的恶念送回他与颜枝成亲前的这一日了？

大婚当晚，天道降临，白渡风才知晓三界大乱，自己则是被天道选中的创世神。天命难违，他知道平城也难躲此难，以爱人与家人的安危为条件，当夜飞升。

可不知为何，明明已经离开平城的颜枝去而复返，平城大乱，颜枝也死在那场大火中。

白渡风心中郁闷，如今有了重来的可能，是不是可以改变些什么。

恶念的话环绕在耳侧，他想知道颜枝为什么去而复返，但他更想，不要她回来。

“少爷，外面有位公子找您。”

顾清珩有些无奈，平城的一切与他记忆中的景州城重叠在一起，他又成了顾家的儿子，只不过这一次，是被父亲寄予厚望的嫡子，幼年记忆浮现眼前，截然不同的人生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本来就是异世而来，入过幻境，钻过镜界，面对此情此景倒是比其他人更得心应手一些。

平城不大，在来找白渡风之前顾清珩就已经在平城转了一圈了，但除过白渡风并未见到其他人的身影。

“会不会和你一样，变成了城中的一员，样貌也有所变化？”

顾清珩摇摇头：“在你的印象中，平城可有顾府？”

这么一问白渡风也无所答案，现如今的顾府可谓是大户人家，在他的记忆中，确实是没有这样的家族存在。

恶念要白渡风回到过去，为什么把他也扯了进来，他能回到此世，为什么其他人却来不得？

白渡风也是满心疑问，这会才有空询问他们来平城的目的。

“你们倒是敢想，自我舍去恶念，就将他困于此处，云为界，雾为锁，他走不出平城，我破不开过往。”白渡风心中怅然：“他说的没错，是我不敢面对，百年来，我都在逃避，让他替我在此处一遍又一遍承受深爱之人身死魂灭的痛苦。他这一次，是在逼我。”

顾清珩叹了口气：“那不是你的恶念，是你的执念，是凡尘放不下的不甘，一朝化去，所有都不复存在了。”

白渡风眼中清明起来，看向顾清珩的眼神中多了信任：“你既然来了，就帮我，这一次让颜枝活下来。”

顾清珩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想白渡风的话，白渡风依然不会拒绝天道，他仍会提出那个交易，只是要在那之前与颜枝交代好一切，而顾清珩要做的，就是在平城天火降临之前，带颜枝远离此处，确保她不会回来。

也许颜枝在这一次活了下来，白渡风心中的不甘也能得以慰藉。

听起来是很容易，但顾清珩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颜枝活下来了，现实是无法更改的，他总觉得他们要对抗的不止是白渡风的执念。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清珩顺着石板路走着，全然没注意到地上多出身影。

那身影有些不悦，动作也更加过分起来，直接搂上了顾清珩的腰推着他往前走。

“昭明！？”声音里有惊，也有喜。

“那鬼东西就带走了你一个，不公平。”

黑烟散去时，目之所及还是一片荒芜，白渡风和顾清珩却不见踪迹。

恒一又拿龟壳卜卦，不等他说段周先言破：“他们不会有事，就当是做一个梦，看来这次我们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段周席地而坐闭目养神，恒一顺着他的话忙朝着萧疏寻点头：“是是，不会有事，过往一游，安心等他回来。”

萧疏寻哪会乖乖地等，用骨哨互引也好，还是把那个恶念逼出来也好，他都要想办法去到顾清珩所处之处。

“你没受伤吧？”他们处在一个空间，却不在一个时间，要打破这个界限可不是易事，顾清珩说着要去抓萧疏寻的手腕摸脉，却被人躲开，反握住他的手。

萧疏寻拉着顾清珩往顾府走：“是伤了点元气，所以才这时候来寻你，顾大少爷收留我一晚？”

“你啊。”顾清珩无奈，担忧和喜悦各掺一半，他又不得不想若是自己离开这，萧疏寻又得费多大的力去寻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了，你要如何？”

萧疏寻手上微微用了点力，步子没有停下，视线也没有落在顾清珩身上，像是自说自话：“不过是万年时间，若是你走了，我就等你，等到万年之后与你相遇，或许我还能看你长大，看你如何成为三界第一。”

顾清珩以为他在开玩笑，万年等待说得那么简单，转而又听萧疏寻话锋一转：

“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这是我的世界，画卷的主角是我，我不走向成魔的结果，你就不会走。”

开启平城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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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