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是个攻 第5章 第 5 章

柳青梅追了那黑影好久。

对方身法极快，形同一只猎鹰在林间来回穿梭，一会儿消失，一会又出现。

似是故意引诱她一般，气得柳青梅直跺脚。

“有本事你停下，与我一战。”

那黑影一阵狂笑过后，方才开口：“小丫头，说大话可是要闪了舌头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柳青梅忽然低头一笑，颇有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黑影见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竟如此嚣张，不免心生疑虑。背在身后的利爪偷偷凝聚妖力，决定先发制人。

“小丫头，你找死。”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鬼魅般朝柳青梅扑了过去，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到了跟前，柳青梅忽然抬手，大喊了一句，“等等。”

黑影身形一顿，鬼使神差竟然真的停了下来。滚圆的黑眸眨了又眨，“怎么，怕了？”

柳青梅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锋利鹰爪，偏头问了句：“魑魅魍魉，你是哪个？”

没给黑影回答的机会，柳青梅又自问自答道：“反正都要死的，还是算了。”

黑影一愣，胸口便受了重重一击，整个身体往后退，前爪着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小丫头，竟然偷袭！”黑影怒了，发出一声嘶吼，刚想出手。

却见柳青梅周身一团黑气，青色衣衫开始慢慢变成赤红色，额头一点朱砂从眉心曼延到鬓间，状似莲花。

这是，魔族印记！？

黑影察觉不对劲儿，刚想逃开，四肢就被四道红光刺穿，整个身体定在了原地。

“你是魔族圣……”脖子一凉，有血溅了出来，喉咙里呜呜咽咽，发不出声。

柳青梅走上前去，取回奇鸢花放回瓶子，冷笑挑眉，“本姑娘今日心情好，饶你一命。”

说完，周身的赤红色渐渐褪去。柳青梅冷血的脸上朱砂又凝成一点红，隐于眉心间。又恢复了之前活泼的灵气，一蹦一跳拿着东西往回去找冷凌霜，根本没管身后那妖的死活。

古潭边，四不像的凶兽四仰八叉地倒在巨石上，腹部被人刺了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此兽虽然凶悍，但妖力并不算强，所以被人杀死也不稀奇。柳青梅四下张望，寻找冷凌霜的身影。

四下无人，就连地上的人都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觉奇怪。

人呢？

＊

万妖殿。

“魑妖，你这是何意？”

说话那人一身宽大的龙袍躺在宝座之上，怀里还搂着几个谄媚的女妖。他微微皱眉，略带嫌弃地扫了眼地上那堆横七竖八的“躺尸”，旋即扫兴地转过头去。

岚魑：“主上，这可是我为您带回的礼物。”

宝座之人轻“哦”了一声，没其他任何表示。

岚魑急了：“有一个，您肯定认识。”

说着，他将一少年拉到面前。

那宝座之人听到这话，方才抬眼。浓眉下一双眯眯眼朝他望了过去，手中握着的酒杯顿时一颤，酒水洒在了女妖胸口。女妖却噗通一声，低头跪在地上。

其他众妖纷纷朝宝座之上望去。

“你没觉得他很眼熟？”

他指了指岚魑奉上的那位少年，朝身边长得像土行孙一般的贴身小妖问道。

“嗯……嗯？”小妖疑惑不解。

“就是很眼熟，一见到他，我就双腿不自觉发颤，就好像被他杀过一样。”

“他可杀不了您。您可是这妖界之主，万妖之王。”

小妖立刻拍起了马屁，一拍一个响。

妖界之主闻言一笑，似是很受用。

“当年先妖主誓死效忠潇令，最后惨死。虽说我只是临危受命，被推上来……”

他说着，脸色忽得一沉，胡须下的唇角微扯，面部肌肉痉挛了好一阵，喉咙才发出声来，“他是……潇令。”

小妖：“主上，您说的那位三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妖界之主困惑，“那他怎会和潇令长得如此相像？”

众妖见那少年皆是一惊。

那令人垂涎三尺的美貌，即使满身污泥和血迹也遮挡不住。

又听闻“潇令”这个名字，顿时感觉心悸不已。

眼前这位文文弱弱、身形消瘦狭长的少年，竟是当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嗜血如狂的大魔头！？

有些小妖甚至还只当潇令是个传说。

一时间，哗然声不断。众妖皆对眼前这美貌少年充满了好奇。

岚魑上前一步，斩钉截铁地高声答道：“主人明鉴，他确是潇令无疑。”

闻言，众妖戛然而止。

只能听到岚魑粗犷的声音传来。

“只不过他如今是个修仙的凡人。可就是这么一个凡人，却杀死了红魅。”

“红魅死了！？”

众妖又是一惊。

妖界之主身子往前一探，目光忽然警觉了起来，“当真？”

见众人不信，岚魑只好拿出了红魅残存的一点精魄，上面还沾着仙剑的剑气。

魑魅魍魉，是妖界四大妖族的等级排名。红魅能排第二，说明她的修为远在众妖之上。能这么轻易就把她杀了的人，在场的不超过三个。

“还请主上为红魅报仇。”

岚魑见时机成熟，高声喊道。

自三百年前先妖主身死，妖族群龙无首。各族之间互相残杀，同类相食。一直持续了一百多年，直到最强者魑妖一族的出现，才渐渐平息。为了防止强者一方独霸，各族共同推举了妖界最低级且没有靠山的伏妖登上了宝座。

而伏妖唯一的作用，就是维系妖界各族的和平。

“凡伤我族类者，必须一命抵命。”

“对，为红魅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

妖界之主抬手示意了一下，底下熙攘的声音才慢慢停止。

“上捆仙绳。”伏妖道。

底下众妖早已跃跃欲试。

“多好的面皮啊，我要把它一点一点地拨下来。”狐妖轻轻拨开冷凌霜额前散落的碎发，指尖从他俊美的眉眼间划过，声音中带着难掩的喜色。

“看他白白嫩嫩的，肉一定很香。”蛇妖吐信一舔，说得众妖口水直流。

“分我一点，我要一口咬断他那白皙的脖子。”

“……”

妖界之主明显已经控制不住眼前的局面，似乎来不及等他发话，便像饿死鬼似的朝冷凌霜扑去。

“能者取之。”

妖界之主话音刚落，众妖一哄而上。

这时，一道白光劈天而降。刺眼的白光一晃而过，直接将地面劈开了一条几尺深的裂缝，将众妖和冷凌霜隔开。

众妖中有胆大者，还想上前。

又是一道白光，只听“嗖”的一声。

对方头顶的毛发便被削去了大半，还混杂着一股烤焦了的味道。

“是谁……谁在那儿？”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

众妖见势，纷纷退却到一侧。以求能在数量上占据优势。

“这儿呢。”

一道青影掠过，凤玦飘逸的身姿便出现在了众妖面前。妖界之主闻声已从坐榻上站起，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凤玦一袭青衣站在高处，嘴角隐约可见的笑意。见起身相迎的伏妖一脸杂草丛生般的胡须，小眼微迷，肚皮圆滚，颇有福相。

“伏妖，几年没见，你怎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近乎寒暄的平常问候，本没有什么恶意。但无奈听者有心，传入妖界之主的耳朵里，却听着极其刺耳。

他本就很在意自己的样貌。

兔瓣似的厚嘴唇，芝麻大小的一双眯眯眼，曾让他在众妖之中饱受非议。为此，他特意留着满脸的胡须。一是为了遮丑，二是为了在众妖之中树立威望。

今日凤玦这话若是从其他小妖口中说出，此刻怕是早就被他丢进熔岩浆里，烤成焦炭了。

奈何他是——

凤玦。

“伏妖惭愧，倒是仙师大人风姿不减当年。不知仙师此来，所谓何事？”

“向你讨样东西。”凤玦道。

伏妖微微一愣，目光无意间落在了那被绑着的少年身上。

顷刻间，无数如同噩耗般的念头涌上他的心头。他心中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凤玦和那少年的关系，三界之内人尽皆知。当年凤玦为了他，可是不惜与师门作对，就连妖界也受到了牵连。若今日真动起手来，岂不是螳臂挡车？

伏妖上前，忙和颜悦色道，“是手下小妖无知，误抓了仙师您的爱徒。”

说完，转头朝底下像被石化了似的众妖喊道。

”来人，给这位少年松绑。”

众妖经历刚才那一幕，面面相觑，伫立着无人敢动。

还是跟在他身后的贴身小妖有眼劲儿，立马上前去给冷凌霜松绑。

少了捆仙锁的支撑，冷凌霜像忽然没了骨头似的倒下。忽的一道青影闪过，众妖还没来得及看清，凤玦已经稳稳接住了那抹倒下的身影。

冷凌霜半梦半醒地靠在凤玦宽大的肩头，苍白无力的唇瓣微微启合，低声喃喃自语。凤玦侧头俯耳去听，是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谢九沅……是谁？

刹那间，凤玦脸上有了一丝异样。只是他从不将过分明显的情绪形于色，旋即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声音很轻，很温柔。

目光落在了冷凌霜左肩处血淋淋的伤口上。那伤口很深，皮开肉绽，还在往外止不住地冒血。鲜血浸透了他左臂大半个衣襟，顺着指尖往下，一滴又一滴落在阴潮的青石板上。

凤玦用空出的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冷凌霜惨不忍睹的伤口上。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血肉模糊的伤口处皮肤自愈般长了回去，连道疤痕都没有。

众妖屏息凝视，大气不敢粗喘。

伏妖身体僵硬地动了动，脸色白一阵儿，青一阵儿。

整个万妖殿一片死寂。

“我要的东西——”

凤玦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方圆百里的死寂，万物仿佛瞬间有了生机。

伏妖装出一脸忏意：“都是误会，仙师尽可以将人带走，我等不会阻拦。”

凤玦淡淡一笑。

“人，我自然要带走。不过我要的东西，伏妖你可不要吝啬啊。”

闻言，伏妖又是一愣。

这疯子难道不是为了那少年来的？他还想要什么，莫不是……

他想到三百年前那件事，脸色越发难看。

“仙师想要什么？”

“奇鸢花。”

凤玦声音分外悦耳，他音色极正，富有磁性，正经起来竟带着些许仙风道骨的味道。

奇鸢花，倒是不难弄……

伏妖心中默念道，不过听说这花巨毒无比，对妖族来说，大都近而远之。不知这疯子要它何用，不过若一株花能平息此事，倒也值当。

“好。”伏妖应道。

“待我取来，亲自给仙师送去。”

“不必——”

凤玦似是漫不经心的目光在众妖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停在了阴暗的角落里。他嘴角似有若无的弧度慢慢翘起，修长的食指朝角落里的岚魑一指，“我要他去送。”

众妖目光纷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岚魑眼中的怒意转为惊愕，浑浊污秽的双眼死死盯着凤玦，半天才说出话来。

“为何是我？”

岚魑粗犷低沉的声音像是从胃里发出，带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

“你说呢。”凤玦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双眸却冷得令人生寒。

“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

岚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