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竟是黑月光 第28章 心意

周遭是茫茫的黑暗，默渊掉入无尽的深渊，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整个身子在不断地往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在一个坚硬的地面上，摔得骨头都快散架。

默渊撑着地面站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好像是在一座阁楼内。借着微弱的光线，他迈上台阶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大堂正中摆放的灵剑。

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带着这个疑问，默渊慢慢接近走到灵剑前，正欲伸手触摸，突然大门被推开。默渊循声转头看过去，见到来人却大吃一惊。

对方同样大惊失色，两人难以置信地对视。

那人问道：“你是谁？”

默渊惊讶地说不出话，视线停留在对方脸上。那人见他不回答，下一刻直接拔出本命剑刺过来。

默渊侧身闪躲，两人你攻我守数个回合都不占上风，因为都对彼此的招数太熟悉了。

那人同样紧盯着默渊的脸，怒斥道：“装神弄鬼，我定要你露出真面目。”

说罢，那人手执本命剑招招式式带着十足的杀意，直取默渊命门。

默渊不敢松懈，没有兵器在手难挡对方剑气。战了数十回合之后，他渐渐落了下风。眼见杀招在即，危急之际，默渊顺势取下木架上的灵剑，抵挡对方的剑招。搏命之刻，双方同时运起真气，同一时间，终招上手，结局竟是默渊一剑刺穿对方心脏。

鲜血喷涌溅在默渊脸上，他怔然地看着眼前人濒死前的模样，掌心猛地松开灵剑，失魂落魄地看着手里的鲜血。

那人紧紧拽着默渊的衣袖，在倒下的最后一刻，用尽全部力气扯下默渊的一块衣衫。

默渊惊恐地咽下喉间的一口血，俯身拔出灵剑正欲放回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尖叫声。

他转过看过去，一个面生的清虚门弟子吓得摔在地上，指着他和地上的尸体，结结巴巴地喊道：“鬼！鬼、杀人了、杀人了！”

小弟子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地指着默渊，张着嘴巴不停地重复喊着“鬼、鬼！”

默渊刚想上前扶起他，脑袋突然一阵晕眩，耳边的尖叫声越来越钝，仿佛掉在水里听到十分不真切的嗡嗡声。

天旋地转之后，他竟然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默渊缓缓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在自己的卧房。

还未等他缓过神，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默渊循声看向门口，白落宁轻手轻脚地端着一个瓷碗走进来，看到床上的人坐起来，轻笑道：“呀，师兄终于醒了，我可担心死了。”

看到熟悉的人，穿着熟悉的清虚门道袍。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恍惚和时空交错的感觉涌上心头，默渊着急地下床，连外衣都来不及穿，抓着白落宁问道：“师尊、师尊在哪？”

白落宁不解地指了指外面，应道：“师尊在校场，师兄找师尊有事么？”

不等白落宁说完，默渊急匆匆地冲出房门。此时正是寒冬，屋外白雪堆积，寒气逼人，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扛着迎面吹来的冷风，一股脑地冲向校场。

穿过曲折环廊，默渊踩着深深浅浅的白雪，艰难地爬上通往校场的石阶。耳边传来铿锵剑声，心头不由自主地涌出无尽的欣喜和激动。

默渊踏上最后一道石阶，校场的看台瞬间出现在眼前。

飞檐亭台下，御尘音静静地站在看台上，垂眸望着校场上的弟子们。冷风吹拂，雪花被吹进看台内，落在他发上、肩头。那身霜色的长袍，衣摆随风摇曳，藏蓝的轻纱上，白梅傲开，与雪花融合成一体。

依旧是如此遗世独立，可望而不可即。

默渊遥遥看着，心头那股悸动愈发强烈。

他抑制不住欢喜，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小心翼翼又激动万分地迈上校场的台阶，向御尘音走去。

那是未经泥泞的师尊，是永远立于云巅之上的师尊，是众人仰望的不折之花。没有被他污染，和那个魔头没有任何关联。

是强大而怜爱世人的天衍仙尊。

默渊难忍眼眶里的泪水，一步一步走向看台。

与此同时，校场上的演习结束，御尘音缓缓走下台阶，下面的小弟子们纷纷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唤一声“仙尊”。

御尘音微微颔首，不急不缓地迈下最后一节台阶。目光触到入口处狼狈的默渊，还未等他开口，眼前人突然冲过来猛地抱住自己，紧紧搂着他不撒手，失声痛哭道：“师尊，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师尊我错了，我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以后我都听师尊的，我不会再犯错了。我知道你是阿宁，是师尊救了我，都是我糊涂，是我认错了人。”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在场的人惊愕咂舌，其他人愣在原地，想看又不敢看。

御尘音眉头微蹙，一股庞大的真气震开默渊，冷声道：“混账。”

默渊被震开数米倒在地上，浑身的伤势还没有好全，此刻竟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却还是执着地往前移动，紧紧抓住御尘音的衣角，生怕自己一松手眼前人就消失了。

他不停地诉说自己的悔悟，想要师尊明白他已经痛彻心扉，已经悔改了。可是话到嘴边，却没了头绪，什么都想说，什么都说不清。

“师尊，我不会再那么对你了，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再扔下我好吗？以后我只做你的徒儿默渊，再也不会当什么魔头了。”

御尘音脸色微沉，沉静深邃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有令人噤若寒蝉、如冰霜的寒气。他眼眸微垂，瞥向地上的默渊，沉声道：“胡言乱语。”

默渊不甘心地紧紧攥着御尘音的衣衫，不停地说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御尘音双眸微阖，周身磅礴的真气涌出，再次将默渊震出数米。重伤之人承受不住如此精纯的真气，最终吐出一口血。

其他人想扶起默渊，但御尘音还未离开，他们不敢上前，也不敢先御尘音离开，只能深深低着头站在原地，仿佛自己不存在。

御尘音神情冰冷，双眸轻扫一眼默渊，声音漠然而凛冽：“默渊，以下犯上，杖责一百。”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登时瞠目结舌，甚至连气都不敢大出。

只见话音落，一张数米长的戒尺骤然出现在半空中，破空而下狠狠打在默渊身上，登时皮开肉绽。

可默渊强忍着疼，挨着戒尺执着地向御尘音不停地道歉和祈求原谅。在场的人听到戒尺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都忍不住后背发凉，为首的几个看不下去小声朝默渊说道：“师兄别再说了，赶紧向仙尊认个错吧，仙尊小惩大诫不会怪你的。”

“是啊，师弟，你别犟了，别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默渊跪在地上，身上洁净的里衣早已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如大病初愈。可是他就是不愿松口，仿佛只要他受尽这些惩戒，师尊就会愿意多看他一眼。

校场外，白落宁和小师妹鱼师青听到动静纷纷跑过来，看到默渊被打得浑身是血，两人同时跪在地上护着默渊，求御尘音：“师尊别再打了，师兄他身上还有伤，再打下去只怕命都没了。”

默渊推开两人说道：“别过来了，戒尺打在身上不是挠痒痒，赶紧离开吧。”

说罢，他看向师尊，眼中满是说不尽的酸涩：“师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管你怎么罚我，我都不会后悔的。”

御尘音的眸色一凌，冷声道：“继续。”

戒尺落在身上，打出数道血痕。默渊紧咬着后槽牙，浑身冷汗淋漓，混着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一百道惩戒，打得他的后背几乎血肉模糊，最终扛不住惩罚口吐一滩鲜血，倒在地上。

即便如此，默渊仍撑着地面想直起身子，却怎么使劲都是徒劳。

白落宁和鱼师青看到默渊如此情况，简直心急如焚。白落宁劝解道：“师兄你何必和师尊针锋相对，不要再固执了，赶紧认个错师尊就不会再罚你了。再打下去你还要不要这条命了。”

劝完默渊，白落宁转而向御尘音求情：“请师尊原谅师兄的莽撞，师兄身受重伤实在承受不住如此惩罚，还请师尊宽恕，徒儿愿为师兄代过。”

鱼师青也跟着求情：“师尊别再打了，小鱼儿也愿意和宁师兄一起，为渊师兄代过，要罚就一起罚吧。师尊，求求您了。”

默渊倒在地上，目光触到身前跪着的二人，他小声地喃喃，仿佛是想要辩解白落宁方才的话：“我不是……针锋相对……”

转头见默渊不肯松口，白落宁继续说道：“师兄，你赶紧认个错吧。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师兄师弟的面，你怎么能如此忤逆师尊。”

听到这句话，默渊心头一阵酸疼。原来在其他人眼里，他是在忤逆师尊。他只不过想要向师尊道歉而已，为之前的过错。

默渊紧握双拳，早已没有力气站起身，额头抵着地面，不甘心地小声道：“徒儿知错，徒儿不再口出狂言，请师尊原谅。”

御尘音沉然站在原地，戒尺登时消失，他最后看了一眼默渊，说道：“默渊禁足十日，罚抄清心经十遍，以示惩戒。”

默渊抬头看向御尘音，目光触到的依旧是那双冰冷凌冽的双眸，他垂下头颓丧地应了一声：“是。”

-

那日校场的事传得整个山海云峰都知道了，这些弟子们私下里绘声绘色地讨论，只是不敢明面上说，生怕被仙尊们听到。

自那日后，默渊被禁足在舍院，一个人抄经，可是他的心始终静不下来。他见不到御尘音，即便见到了也无济于事，御尘音不理解他的言行举止，不知道他曾经干了什么，不会怪罪，也不会原谅。

在这里，只有他拥有曾经的记忆，也只有他将始终背负着那种无法被原谅的罪孽。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在禁足结束后，默渊第一时间就去寻找御尘音。可是师徒有别，每每见到御尘音，要么是他进入阙音阁，要么是他与任天行、玄真子一起喝茶。

他只能遥遥相望，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远远地看御尘音一眼。

这日下课后，他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御尘音此刻在藏书阁，若他能在御尘音离开前赶到，兴许能够单独待一会儿。

默渊急冲冲地奔向藏书阁，推开沉重的大门。他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抬头看着伫立的书阁，目光仔细地寻找那个身影。

他轻声地唤道：“师尊？”

没有人回应，默渊深入书阁里面，拐过转角，终于见到了站在二楼的御尘音。他欣喜地唤了一声：“师尊。”

御尘音微微侧目，瞥了一眼下面的人，应道：“何事？”

默渊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凝神阅览的御尘音。他的手指纤长白皙，捧着一本装订精美的书册。身侧的小轩窗投射下一道光线，映在他的侧脸上，衬得深邃立体的五官和轮廓，有几分柔和。他静静地站在万千书册前，即便是记录着亘古天地的藏书都没有他周身的气息深沉，在他面前也逊色几分。

仰望着眼前的人，默渊的心里涌出无尽的悸动。那些想要说出口的话堵在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愿打破此刻的宁静。

可是他深知，若是他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

默渊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说道：“师尊，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虽然在你看来是我以下犯上，可我是真心想要你明白我的心意。我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等心肠，可是我控制不住啊师尊。”

心里的话说了一半，默渊觉得那份紧张和不安稍稍有些疏解。他攥紧双拳，即便下一刻会被师尊打死，他也心甘情愿、死而不悔。他看向二楼的人，在寂静无人的藏书阁里，对御尘音大喊道：

“我喜欢你！”

话音落，只听到“嘭”的一声。

御尘音长指并拢合上书册，眉头微蹙。

“默渊，”御尘音垂眸俯视楼下的默渊，眸底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寒霜，声音凛冽而冰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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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