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飞升后 第14章 看云即是仙（二）

照时留以为他要带自己去悬空阁，顿时兴致高昂，鼓足勇气拉着铁索往前走，因为有风不晚与他并列而行，照时留也没有刚开始那般惧怕。

直到踏上桥头平地，照时留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身，眉眼弯弯地寻找风不晚，想告诉他自己做到了。

但是风不晚不在他身边。

风不晚仍然站在桥上，只是陪着照时留并肩而行了一段距离，随后便停留在原地目送他独自前行。

见他回首，风不晚走过来。照时留便主动迎上去，眉飞色舞，雀跃到极点，就连那盏小夜灯都被他晃悠得熄火。

风不晚为他重新点燃灯火，静静听他分享自己的想法，随后竟然领他去了过重山。

照时留仰望过重山的殿门，门上雕绘着团花，他显得十分诧异：嗯？师尊，你不是在闭关吗？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悬空阁。

“偶尔也可以出去走走，悬空阁下次领你去。”风不晚打量着他，“等会推开过重山的殿门前，心中就想着连云剑河。不过待会可能会有些高，你若害怕就闭上眼。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照时留没有听说过连云剑河，点了点头，所以没留意风不晚之后的话，心里重复念叨着新地名，他手臂用力，推开过重山殿门。

剑河正是白日。

最先撞入耳膜的，是鼓声，沉重的一响，紧接着是第二声，像是有人高高举起鼓槌，双腿蹬地，一跃而起，身体带动手腕，将鼓槌砸到了鼓面上！

照时留猛地转过头。

又听见呼号声，嘶哑、充满力度，似是怒吼，叫人胆战！

是什么？

风不晚却在此时扶住了他的肩。

随后，照时留察觉到两人笔直坠下去！

转过头时，却发现风不晚居然在和他一起坠落！

照时留想尖叫，奈何发不出声音，他的心脏提到嗓子眼，整个人张大嘴，口中灌满风，他惊恐地瞪大眼，天地间疾速涌来的风将他的眼睛吹得干涩，两人在空中如同流星坠落。

风不晚展臂，将他揽入怀中，襟发飞扬，面色沉稳：“时留……”

照时留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能感觉到天地旋转，他被风不晚托举着，却心底没有着落，他想嘶吼，但是他发不了声。

他着急。

他急得扣住风不晚的手腕，在风流中慌张地靠近风不晚。

风不晚察觉到他太过紧张，干脆将人拥入怀中，将照时留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狂风怒吼。两人原本头朝下坠落，但下一刻，一只苍鹰突袭而来，风不晚带着他在空中轻松一转身体，如同一片云落到苍鹰的脊背上。

风不晚这才轻抚照时留的发顶。

“没事了，吓到了你。”

照时留却没动。

风不晚又唤了他一声。

照时留这才苍白着一张脸从他怀里抬头。其实被风不晚拥近怀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忘记了恐惧。毕竟有二师尊在，总不能叫他摔死。照时留便一心贴在他的胸膛上，用面颊感受着自己师尊衣袍上细密的纹路。

他双臂紧紧环绕着风不晚的腰，觉得对方的腰腹劲韧，忍不住多摸了几把，风不晚许是担忧他，所以没有察觉。

照时留回复他：师尊，弟子没事了。

照时留从没这种感觉。

他垂头望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瞧见金红袖口出露出的金铃与戒圈，忽然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戴不上风不晚送他的戒圈，可他却能用双臂丈量对方的腰。若将拇指视作人的腰腹，戒圈便是风不晚的双臂……

照时留顿了一下，匆匆扫了一眼风不晚的身高，确认他的一条手臂应该就能圈住自己。

那换而言之，其实带上戒圈便是风不晚在抱他。

他越想越合理，风不晚却在此时同他说：“连云剑河，到了。小时留，看下面。”

两人立在苍鹰背上俯视大地，照时留终于寻到了之前鼓声与呼号声的来源。

剑河是一片平坦的河源，低矮的丘陵散落在四方。引起照时留注意的是，河源的浅水处有一个宽大的白石圆形广场。

中央的踩鼓坪呈现天青色，河水在这里不及脚背高，圆台正中心横架着一张三人围抱粗的巨型长鼓，十面半人长的小鼓围着巨鼓组成包围圈。共有十二位鼓手在踩鼓坪上擂响重鼓！

千万人首尾相连组成层层舞圈，人人手持小鼓，伴随着阵阵舞乐声，边敲边跳，踏节起舞，踏起浪花！

照时留能听见鼓声、呼号声、人声，还有喧哗的水声。

“剑河水鼓舞，你听到的水声，是她们敲打鼓面时飞溅而起的水花声与踩水声，”风不晚道，“三界有不同的领土，相应的也有各自风俗，剑河的水鼓舞只有这几日才举行，我想着你说自己没离开过云衔山，所以领你过来。”

照时留：这是给我的奖励？

照时留拿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风不晚却已经指挥着苍鹰下降，甚至偏过头，温和地问：“想不想去试试？”

说不想就是有鬼！

照时留当即点头，拉着风不晚衣袖：想想想！

风不晚领着他从苍鹰背上一跃而下，越过山林，奔赴至剑河边。

在天上时，不觉得人潮汹涌，一冲进水鼓舞当中，照时留便被盛装出席，光彩照人的人群夺走视线，他听见哗啦啦的银饰相互碰撞，泠泠作响，此时此刻，就连他身上的金铃响声也显得微妙无比。

他寻不到，听不到，又或者是，他一切都融入了人海。

纵舞的人群有鞋穿鞋，没鞋赤脚，照时留站在浅水中，靴子被沾湿，衣袍下摆也晕红了一片。

照时留索性不管不顾，穿梭在人群中，有人抛给他一只红皮水鼓，照时留抱在怀里，转头望风不晚，对方朝他点头，他便学着人群舞蹈的模样，握着鼓槌敲响水鼓两端。

刚开始，他的动作笨拙，时常寻不到节奏，陷入混乱，他局促地一笑，但是人人皆全心全意投入在水鼓舞中，照时留的凌乱鼓声，根本无人听见，就算听见了她们也浑不在意。

照时留便放心下来，很快又投入下一次节拍，认真地模仿起身边人的舞步。

好在水鼓舞的舞步十分简单，照时留不多时就找到感觉，边敲边舞，甚至不时与身侧人相视一笑。

在漫天的歌声中，照时留张大嘴，他觉得那些歌声就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

狂野、自由，且充满生命力。

谁说卵石不会发出声响？

两枚卵石相撞是沉闷的碰撞声，百枚卵石倾泻是夸张的敲击声，而成千上万的卵石在河海中翻涌时，会发出摧山倒海的声响，会插入沟壑、踏平山川、顶破苍天！

好喜欢自由自在的小石头，有一股磅礴的生命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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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看云即是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