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啊师尊 第11章 011不必如此

天边还未破晓，第六峰小厨房就升起了袅袅炊烟，三年前还没有灶台高的段望月已经能够熟练的切菜掌勺。

最初萧沅还会在一旁看着，他并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封建想法，徒弟愿意学，他也愿意教——有什么想吃的自己也可以动手做，还可以陶冶陶冶情操。

到后面徒弟颠锅、颠勺的技术远超自己时，就没有在一旁守着了。

他徒弟是人妖混血，按照这种小说设定来说，龙的那部分血脉远远比人族血脉要高出许多，日后走上龙傲天剧情也靠这部分血脉作为基础。

因此，人族修士的功法，段望月能用，但对他用处不大。

“火小了。”

段望月坐在小竹凳上，瞥了眼灶火，淡定的添了截柴火。

钦珂啾啾叫了几声，站在段望月肩头张开嘴，喷出一道红紫色火焰 ，灶火里明明灭灭半死不活的普通火焰瞬间吃了大补丸似的，一下蹿得老高。

这下不用段望月开口，钦珂自觉回收了部分火焰，让灶火始终保持一个适中的大小。

妖异的红紫色火焰映照在段望月身上，他偏头曲指挠挠钦珂毛茸茸的脑袋，火焰因为他的动作只堪堪照了半张脸。

另外半张脸隐藏在昏暗的暮色中，看不清情绪的黑眸映着跳动的红紫色火焰，面无表情的样子落在钦珂眼里，小小的身子冷不丁颤抖一瞬——

灶火里的火焰也感受到来主人的不安，抖动了几分。

他刚刚好像在少主身上，看见了那位的身影。

段望月自然没有错过钦珂的反应，修炼了几年，段望月已经能把龙角和龙尾隐藏的很好，只要不主动暴露身份，单看外表和普通人族修士没有什么区别。

但面无表情，垂眸看人时，就是会让人无端产生一种莫名的压迫。

同为妖族的钦珂对这压迫感感受更为强烈。

注意到这一点，段望月总是会刻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和师尊相处了这么些年，他也多多少少摸清楚师尊喜欢自己什么模样。

温文尔雅，最好脸上常常带着笑，让人看着就觉得温润如春风。

是很符合妖魔两届对仙门正派修士的形象。

甚至为了能让这个笑在自己脸上显得更加温润，段望月练剑空隙还会对着河面练习。

柴火燃烧发出微弱啪嚓声响，段望月拿着火钳翻转没有被火舌照顾到的木材，蒸屉上冒气袅袅水汽混合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在厨房。

段望月拿着火钳翻转柴火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下一秒，厨房的竹门被推开，冷冽梅香伴随着来人卷入，吹淡了厨房内的烟火气。

“师尊！”

段望月转头看向来人，微挑的眼尾向上勾起，漆黑的仿佛透不进光的眸子在这一刻泛起光亮，嘴角上扬，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气质也变得温润可亲起来。

再加之除了日常修炼之外，萧沅还格外注重徒弟的精神世界，会给徒弟上文化课，让他阅读凡间名士的佳作，日积月累下来竟也有了几分文人的君子风度。

全然一副师尊口中会扶老奶奶过街的三好学生模样。

钦珂已经不是第一次目睹少主变脸的速度，但每次见到都会觉得震惊，觉得少主听声辨仙尊的功力越发精进。

萧沅带着一身寒气进入厨房，段望月鼻子灵，几乎是在师尊靠近自己的一瞬间，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面上不显，心里却微微一沉，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在师尊身上发现什么伤口后，脸色才开始难看起来。

对于修士来说，外伤很好疗养，内伤就要严重许多。

师尊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闲着没事就喜欢待在书房琢磨阵法、机关木偶术半步化神期修士，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折腾才能把自己折腾出内伤？

研究、试验新阵法发生了预料之外的意外？

又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对手搞偷袭？

“嗯。”

萧沅随手抛了个玉简给段望月，一身淡青色法衣在初阳下流光暗动，他立在灶火前，揭开蒸屉盖，透过喷涌而出的白色水汽，看见了两碗淡粉色的梅子羹。

梅花的香气混着甜味弥漫在鼻尖，让在外奔波一夜的萧沅羽睫轻颤。

或许是因为童年并不美满，萧沅的口味喜好就是两个极端的混合——嗜甜，又极度喜辣。

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性格，也不会想着要在徒弟面前遮掩自己嗜甜、喜辣的喜好，段望月也自然对自己师尊的喜好了如指掌。

“这是何物？”

段望月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玉简，拿着玉简不解的看向师尊。

萧沅收回提起蒸屉盖子的手，半道在齐自己腰高的小徒弟额头上轻敲一下，才慢吞吞收回手，“筑基功法。”

他收回手，看着依旧矮矮小小的徒弟，一时间觉得有些心梗，也不知道是不是混血的原因，小徒弟的个头蹿得很慢，

宗门内和他一般大的弟子，个子就跟吃了催长剂似的个子都快要有他肩高了。

以至于每次有其他师兄师姐来串门，看见小小一个小师侄总是会父（母）爱爆发，留下一堆好东西，再委婉的告诉他，如何健康的养徒弟。

省的孩子都八岁了看着还跟小豆芽似的。

他简直有口难辨，好在这一次出门，他特意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龙族分为孵化期、幼年期、蜕变期，最后才是成熟期。

一条小龙，在经历过两次蜕变期才正式迈入成熟期，而自己养的这条小龙是混血儿，蜕变期来得应该要比纯血龙要晚一些。

知道了这一点，萧沅也就不焦虑孩子的身高问题，大半夜正（偷）大（偷）光（摸）明（摸）进了妖庭藏书楼，拓了一份妖族修行功法。

伤就是在遇见妖庭藏书楼的守楼妖——一只通体红色的鸟人偷袭所致。

他虽受了伤但那鸟人也没有讨着什么好，翅膀上的红羽毛被他一道改良版水、风双栖符拔没了。

想到那鸟人看着自己光秃秃翅膀时，恨不得把他嚼吧几下就吞了的表情，唇角忍不住上扬。

又道：“是一位好心的妖族所赠，且安心练着。”

段望月和钦珂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里看见了那位‘好心妖族’的惨状。

但那又和他们两有什么关系呢，尤其是段望月，他心里美得不行，常年不出第六峰的师尊竟然为他出了第六峰，还只身前往妖界、受了伤只是为了替他寻适合的修炼功法。

段望月拱手行了个弟子礼，欢喜道：“望月多谢师尊。”

他一定要好好修炼，然后，好好保护师尊。

钦珂也啾啾叫了几声，得到了一颗足有他半个身子大小的果子，啄开表皮鲜嫩的果肉好吃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萧沅又给了段望月一个乾坤袋，里面全是这次去妖界买的小玩意儿和吃食，徒弟再怎么说也是有一半妖族血脉，买点妖族小孩的吃食给徒弟吃吃。

别家妖族小孩有的，他徒弟也要有。

晚些时候，萧沅刚刚自我调息结束，睁开眼就察觉到小徒弟站在门外，起身开了门，就看见小徒弟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口。

见他开门，端着水盆咧开嘴露出一个笑，脆生生的叫他：“师尊！”

萧沅见状眉梢微动，对徒弟的来意也大概有了猜测，他往里侧身好让徒弟进去。

果然，段望月放下木盆后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伸手轻轻扣扣脸颊，“师尊可曾洗漱？”

萧沅逗他，端起手边的茶垂眸抿了口，清凉的茶汤润湿唇瓣，在烛火下发出莹润的光泽。

看起来格外好亲的样子，偏偏他本人没有什么感觉，启唇道：

“尚未。”

彼时的段望月情窍未开，只知道师尊的唇好看、师尊的手也好看。

师尊还香香的。

段望月蹲在地上，伸手想去碰师尊的靴子，他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萧沅曾经给他说了一个小孩端着水给母亲洗脚的公益广告。

当然，萧沅把这广告做了点加工，让广告里的事物符合修真界。

萧沅往后挪脚，不让段望月碰，他脚有些敏感，被别人碰会觉得很痒。

对上徒弟不解的眼眸，道：“不必如此。”

他给段望月讲修真界版妈妈洗脚的广告，不是为了让徒弟端水给自己洗脚，而是想让徒弟懂得什么是尊老

——当然，这个老指的是他。

莫要像原著那样，不懂得尊重师尊，把师尊片成骨架骷髅。

段望月眨眨眼，眼巴巴的看着师尊，遮掩龙角和龙尾的术法莫名失效，肉乎乎的龙尾可怜巴巴的垂在地上，看着好像没有什么精气神。

“师尊……”

自从段望月习得幻形术后，萧沅就很少看见龙尾和龙角了，昔日抱着小龙崽习字时不时捏捏龙尾的日子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如今只有小崽子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时，龙角和龙尾才会短暂的出现一段时间。

萧沅垂眸遮住眼底的挣扎，最后还是想捏捏龙尾的想法站了上头。

他摆烂又带着宠溺道：“那便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