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觉得自己最近表现很乖,自从上次偷偷离家出走险些害该隐出事后,他就安分守己起来,再也不敢逃学翘课了。在上次的绑架案中,他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但他的生命力很顽强,身体好了之后就一直待在学校里,没闹也没惹事。
他反思自我,觉得最大的错误顶多就是跟着他的小叔叔一次性吃了十个汉堡五杯可乐,该隐不喜欢他吃这些垃圾食品。可是该隐和度兰回卡玛利拉居然没有带上他,这让他很是受挫。直到几天前收到该隐的消息让他也来卡玛利拉为止。
老实说,他对什么卡玛利拉黑玛利拉通通没有感觉,让他待在哪里他都无所谓,他只是想和该隐待在一块。说他爸宝也好黏人也好,他就是想和该隐一起生活。他见到该隐就兴奋异常,转眼见到度兰身上还挂着一个糊着鼻涕的小屁孩,他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这才几天没见,度兰就搞了个私生子出来。
该隐可不允许他胡乱说话,板起脸来:“这些词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威廉吓得立刻双手捂住嘴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含糊不清地说:“电视上学的。”
该隐严肃地说:“以后这类电视剧都不准看了。”
威廉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反正他也不爱看那些傻不拉几的电视剧!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休闲服,戴着墨镜和口罩的高大男人无声无息地靠近,冲度兰手上的小女孩说:“露西,过来。”
对于几个小时前刚刚在超市见过的人,斯维因将军的脸皮明显有些热:“这孩子,见到好看的都喊爸爸。“果然,小丫头的眼睛见到斯维因过来就亮了亮,伸出胖乎乎的手臂想让斯维因抱,同时嘴里响亮地喊了声:“爸爸!”
斯维因咳了几声,没有纠正小丫头的称呼,将小丫头从度兰手上抱过来,看着站在该隐脚边的威廉,说:“这就是威廉吧。”
威廉揪着该隐的裤子,警惕地看着斯维因。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血液里流淌着的强者气息。
该隐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说:“这是斯维因叔叔。”
威廉一向听该隐的话,闻言拉长了调子喊了声:“叔—叔—好。”
斯维因当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而且他知道威廉是该隐捡来的,之前一直由狼带大,是个名副其实的‘狼孩子’。
斯维因抱着露西正要离去,小丫头趴在斯维因的肩头,乌溜溜的眼睛还在不停的瞧着他们,忽然冲威廉扮了一个鬼脸,用口型一字一字地说:“你才是私生子呢。”
威廉一呆,接着气的紧紧握住了拳头,如果不是该隐在,他一定要这个小丫头片子好看!
该隐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对斯维因对露西的纵容很是奇怪。他印象中的斯维因将军,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也不是一个会对小孩和颜悦色的人。似乎看出他的困惑,度兰解释说:“露西的确是斯维因的‘私生女’,她的母亲是军中护士,原本已经定了亲,但在行军时爱上了斯维因,还悄悄生下了孩子。斯维因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等他知道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威廉嚷着要坐行李推车,该隐抱他坐在推车上,听到这里惊讶道:“死了?怎么死的?”
“那个女人出生密党一个古老保守的家族,定亲的对象也是个保守的家族,她非婚生子,两边家族哪里能容的下她,以‘维护家族名誉’的罪名把她逼死了。”
该隐当然清楚一个古老保守的大家族会把家族名誉视作比生命还要重要,而且这些家族注重男性继承权,重男轻女,女性在这些家族中往往论为联姻或者生育的工具。
威廉听的半懂不懂,但有一点他听明白了,原来刚才那个小丫头真的是“私生子”!
“老爸,‘私生子’是骂人的话吗?”他拽了拽该隐的衣袖。
“嗯,这是句很不尊重人的话,而且很伤人。”
威廉苦恼地想,原来这么严重。早知道他刚才就不乱说了。
“那……那下次再见到她,我会跟她道歉的。”
该隐只是温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对,你应该这么做。”
晚上,该隐亲眼看着威廉睡着,为他捻了捻被子,才离开威廉的卧室。和早已经等在楼下的度兰一起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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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圣殿比白日更加显得神秘和宏伟,一百零八根罗马圆柱仿佛要通上天堂,如同古代神话中通天的巴别塔,在广袤的大地上彰显着地上文明的辉煌。
他们并肩朝圣殿走去,一直到入口处都没有任何人,直到在高大的玄铁大门前见到两个熟悉的面孔——守门者安戈洛·布鲁赫和基尔·阿萨迈。
安戈洛和基尔常年守护圣殿,只忠于圣殿和始祖一脉,不听任何党派的差遣。之前度兰来盗剑时,曾与这两位著名的战士交过手。
见到度兰,守门者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但见到度兰边上的该隐,守门者的不耐立刻变成了恭敬。
眼下度兰和该隐都用了原来的样貌。两人皆是长发,只不过一个是月光般的流银,一个是骄阳烈日般的淡金色。度兰身量更高大一些,该隐站在他边上,却没有被度兰的强大气场压倒。现在的该隐,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两门守门者齐齐朝着该隐半跪,对他们尊敬的始祖行礼:“殿下。”
该隐温和地让他们起来:“我和度兰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明日日出前,还麻烦两位在这里守着,没有我的手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守门者只听始祖一人命令,自然没有疑问,安戈洛毫不犹豫地转身开门去了,基尔则出于关心问道:“明日就要正式重启圣殿,我们也知道,这个过程困难重重,圣殿深处潜伏着魔女莉莉丝的幽魂,两位殿下如果要以身涉险,还请告知的更加具体一些。比如明日日出时,两位殿下还未出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该隐目带欣赏地看着守门人,对他心思的细腻和头脑的灵活聪明很是赞赏。他回头看了眼空旷的广场,无边的月色,没有说话。
直到安戈洛打开了禁制,沉重的玄铁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该隐才对两人笑了笑,说:“如果日出我们还没出来,就对外宣布,圣殿永闭,无论是谁,此生都不得踏入圣殿一步。”不顾守门人乍然而变的脸色,沉声说,“安戈洛,基尔,我相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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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有两层,上面一层偶尔会开放举行盛典什么的,但下面一层是绝对不会开放的。天花板和墙角都积着厚厚的灰尘,青铜的长形灯烛上也蒙着厚厚的蜘蛛丝,随着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灯柱里的灯一盏一盏渐次亮了起来。
光芒是——蓝绿色的,整个大殿因此显得更加阴郁腐朽了。
该隐和度兰在地下层的入口处就被拦住了,青铜大门比上面的玄铁大门在昏暗中显得更加阴沉高大,虽然没有守门人看守,但门上的魔法禁制已经替代了看守者的角色。
青铜大门上雕刻着两只狰狞的怪兽的头颅,一左一右地朝着来人瞪着眼。它们有着蝗虫的外形,前脚高高立起的样子像战马,却有着蝎子一样的尾巴,女人的面部和长长的头发。
谁也不能小瞧这两只怪兽,这两只可是上古魔法时代遗留下来的阿巴顿的蝗虫,它们那尖刺一样的尾巴是它们的武器,凡是被那尾巴伤到的,都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此刻,两只怪兽静静的,像是死了一样,盘旋在青铜大门上。
“给它们喂两滴你的血。”度兰打量着两只狰狞的蝗虫,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它们两只还是你当年捕获的,你派它们来看守圣殿,它们谁也不认,唯一只认你的血。”
该隐有种听别人故事的感觉,这些琐事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但既然度兰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
该隐依言走到大门前,用刀轻轻割破手指,让自己的血慢慢滴到门上的纹路里。那些纹路形成非常复杂的图形,每个纹路就是一道沟壑,血滴在沟壑里缓缓流动,流入怪兽的嘴中。
“别站那么近,”度兰抓着该隐的手臂,把人往自己身边拉来,“它们刚醒会比较狂躁,小心被它们的尾巴刺中。”
渐渐的,怪兽“活”了。果然像度兰说的那样,刚苏醒的怪兽十分暴躁地把尾巴甩的到处都是,差点把门边的石柱砸碎。两只红灯笼似的眼睛,像鲜血一样,死死盯着该隐和度兰。
螳螂似的细腿快速抬起,一下下在门上撞着,仿佛战马在奔跑。过了好一会,动静才小下来。两只怪兽又变回了原来的姿势,两颗脑袋对顶着,刚好正对门缝的位置。
但是,青铜大门,却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