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海之林,常年都是半昏暗的样子,到了晚间也不过是稍稍更昏暗,还不至于完全不辨视线方向。
陆华谣躺在竹椅上,朝着这荒芜的林子叹了口气。看起来,她好像真的出不去了,所幸江篱也没为难她,还挺关照她,真把她当接班弟子来培养了。
中午饱餐了一顿烤肉,到现在早就消化得差不多。想到晚上还是要喝那怪异的汤汁,陆华谣简直就要反胃吐出来。
“起来。”江篱推了推还在苦着脸细想晚上晚餐的陆华谣。
“江祖师,您这是?”陆华谣抬头看着右手提着铁弓肩上背着箭囊的江篱,有些不解,这是去狩猎?
江篱抱着手,哼了一声道:“今日犼出现过,就不会再出现。你要是不想吃瑞羊肉,就去狩猎,难不成又去偷那个女人的?给我丢人!”
“江祖师,我那不叫偷,饿肚子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你倒是歪理一堆,跟上!”
这片虚海之林范围倒是广阔,而且景观变化很大。江篱所在的地方荒芜黄沙遍布,而其余的地方倒是青翠山林,有的则是沟壑纵横。
“这里好奇特啊!”陆华谣感慨着,差点摔下悬崖,幸亏江篱提着她拉了回来,摔在一边的土坑里。
陆华谣拍拍身上的泥土,有些懊恼看着江篱。救人就救人啊,干嘛非要给她扔到这个土坑里,屁股都要摔成八瓣。
“还不跟上!等入夜,这里凶兽出没,我可护不住你。”江篱发觉陆华谣没跟来,又折回去,见她蹲在土坑发呆,有些无奈。
陆华谣摆了摆手,神情也凝重起来,朝着四周张望着,有些激动爬出了土坑,“这里残留的剑痕,好像,好像是我师祖大人的!”
江篱眉头轻拧,跳了下去,手指粗粗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而后慢慢走上来,轻蔑一笑,“倒是像他的剑法。那又如何,来了这里,仙门弟子都是功力尽失,哪怕是他顾知临,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小鬼,你去哪里!”
陆华谣听到后面,心跳得厉害,莫名的慌乱,失了分寸,慌不择路在这土坑附近搜寻,浑然不顾身后江篱的呼喊。
“师祖大人!是你吗!”
嘹亮的嗓音回荡在整座虚海之林,独独不见有人出来应答。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好在视线还不是完全被遮蔽。但是,入夜之后,温度骤降,林子之内怪异的声响此起彼伏。
陆华谣走了几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东西,连忙低下头去,借着依稀的光线,看清了正是顾知临的随身佩剑,一瞬间愣住了。
“师祖大人,你,真的来了......”陆华谣蹲下去,将仙剑捧在手心里,白日里江篱所说的,关于虚海之林各类的凶险,一下浮现在陆华谣的脑海中,她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
陆华谣心神涣散,茫然握着手里的剑,心里好像一下空了。
“啊!”陆华谣突然被人从后抱住,一下叫了起来,但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浑身的戒备都松懈了下来,“师祖大人!”
顾知临青衣满是血迹,脸色也惨白得厉害,唯独那双眼眸盛满了欢喜,双臂紧紧搂住陆华谣,将她圈在怀里,“你真的吓到我了,我真怕你出事,你怎么可以出......”
陆华谣还没听完,就感到身上的禁锢一松,一回头师祖大人已经倒下去了,旁边还站着江篱。
“你!你!你怎么可以暗算我师祖大人!”陆华谣气得跳脚,指着江篱怒道,“你,你好歹是鬼修的祖师,还偷袭!”
江篱听得烦了,拉开了她,避免陆华谣的唾沫都要溅洒在他脸颊上,这才慢慢道:“你鬼哭狼嚎的惨叫,我立马过来,远远见到有人钳制你,就出手了。”
陆华谣懒得去计较了,蹲下来扶起了顾知临,见他浑身的伤痕,再度慌了,抬头看着江篱,“怎么办,师祖大人他身上都是伤口啊!”
江篱半蹲下来,随意看了看顾知临,这才稍稍疑惑道:“不应该啊。这虚海之林再厉害,也不至于将他伤成这般!”
“还不是你偷袭!”
“小鬼,你别胡说,我那个普通攻击而已。算了,你背着他先回去。”
陆华谣还以为江篱准备搭把手,没想到他居然还想着烤肉,准备去狩猎,不是,这人命关天,还管什么烤肉啊!
这里距离小木屋,还有段距离。陆华谣吃力背着顾知临,几次险些摔倒了他,还好平时没少锻炼,总算安稳送到了木屋口。
陆华谣费劲将顾知临搬上木床,给他盖好被褥,正准备去翻翻有没有纱布之类的,手臂就牢牢被顾知临拉住了,根本挣脱不了。
“师祖大人?”陆华谣试探喊着,见他没反应,应该是没醒来,可她根本没办法抽出手臂啊!
“蔓菁,蔓菁......”
陆华谣听着师祖大人的呢喃,一下激发了八卦之魂。一向淡薄世俗慵懒漠然的师祖大人,昏迷之际还念念不忘一个女人的名字,这可是劲爆的新闻!
隔着距离听不清楚,陆华谣索性趴下去,双手撑在床沿上,使劲去听师祖大人的呢喃。
“蔓菁!”顾知临迷糊的大喝一声,手臂一带,陆华谣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摔进了顾知临怀里。更要命的是,陆华谣这般不偏不倚,嘴唇正好贴在顾知临的唇上!
陆华谣大脑瞬间空白,她亲了师祖大人!还是亲的嘴唇!
“啊!!”陆华谣反应过来,连忙想着去推开顾知临,可哪里挣脱的了,反而被他压的更紧了,两人的姿势过分亲密了!
“咳咳咳。”江篱有些尴尬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野物。
陆华谣再次大脑运转失败,极力想着解释的借口,“那个,师祖大人他梦魇了,那个,真的是这样。”
江篱轻笑着,看热闹一般走到床榻前,“我理解。毕竟顾知临早年也是俊逸非凡,不少女子都倾心,你把持不住,我理解。我修鬼道,并非那些迂腐的世人。”
陆华谣心里很多句脏话想要问候,但此时最要紧的是让江篱,将她拉起来啊,这样抱着,她脸颊都要烧出火了。
“我,我起不来,你拉我一把!”陆华谣吃力想要挣脱,可是,发现根本不需要费力,就这般轻易的出来了。
江篱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摇摇头,“小鬼,你的借口真烂。好了,让开,我给他看看。你去将门口的野物送一些给零榆。”
陆华谣真的欲哭无泪,她看昏迷的顾知临,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毫无意识,怎么这般凑巧!
江篱这次狩猎的野物倒是不少,陆华谣随意挑选了一些,用绳子绑着,提着走向零榆那边去。
“姐姐?你在吗?”陆华谣还是有些畏惧这个零榆的。
喊了几句,没有人答应,陆华谣便悄然将野物放在了门口。正要离开的时候,门开了,屋内柔和的灯光打在了陆华谣的身上。
零榆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野物,冷哼一声,“我不需要。我要吃,可以自己去狩猎,你拿回去!顺便告诉江篱,他要不是不肯开启虚海之林,我便还是会杀了他!自己走出去!”
“姐姐是想去见兰万千,兰公子吗?”陆华谣见到零榆就要关门,连忙出声问道。
零榆楞了一会儿,才惊疑看向陆华谣,快步走过来,有些急促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你到底是谁?”
陆华谣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说到兰万千一心求死,宁愿活在虚幻也不愿意面对现实时候。一向高傲的零榆眼内盈满了泪水,双手紧紧攥着。
“他既然这般在意我,就不该在当日我被众人围困的时候,他让我认错!我错在哪里?我手上从未沾染一丝无辜之人的鲜血!”零榆硬是没让泪水落下去,哽咽说道。
陆华谣心里一阵感慨,想必当日兰万千也是为了保住零榆的性命,才让她认错。他自己不曾努力修习术法,要是不让一向高傲的零榆服软,又能怎么办?
“兰公子也是为了保护你,他是真的喜欢你的。而且,这次之后,兰阁主也是放下了成见,想必你们以后一定是可以在一起的。”陆华谣有些可惜他们这对苦命鸳鸯,连忙解释着。
零榆神情也有些松动,没了之前那般的坚忍,眼泪滑落下来。
不远处的林子,江篱隔着距离,远远望着。她们所说的,他全部听到了,原来她在乎的人就是越境阁主那个书呆子独子。
一时间,江篱竟然有些恍惚。连着手里的两只野鸡也忘了放下,带着原路返回了。那是她最喜欢的野物,陆华谣忘记挑了,他便送来,谁知道便是听到了这一切。
陆华谣见到零榆失魂落魄走了进去,也不再说下去。想到师祖大人还昏迷着,连忙小跑着回去。
“江祖师,你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啊?我师祖大人怎么样?”陆华谣诧异看着呆坐在木屋外的江篱,有些焦急道。
“身受重伤,体质虚弱,活得几率不大。”江篱心不在焉说着。
陆华谣却是惊得不行,连忙推开木门进去,扑到顾知临身上,见他脸色又苍白了一些,焦灼不已。
“江祖师,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师祖大人,我求你。你不是要我留在这里陪你,好,多少年都可以!”陆华谣哀求着,才要下跪,就被江篱扶住了,不让她跪下。
“小鬼,原来之前你不是心甘情愿啊。我这个人很让人讨厌吗?好了,好了,不要哭,我想想办法。”江篱神色黯然着,慢慢走进了木屋,心里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江篱:哦?(看好戏的表情)
陆华谣: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否认三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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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亲了师祖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