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舆一边用内力排毒,一边装傻拖延时间,“我参与什么了?”
“杀我。”
“我和你一起救人,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
匕首又近了两分。
宋初质问道:“你一早就知道稷会对我动手,扇开浓雾时,你看向的是我,不是稷,你是想确认我有没有受伤,你和稷和今晚埋伏的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后来,你发现自己中毒,知道对方连你也算计了,所以投诚我,故意救了我,希望我保护你。那句‘想不到我秦舆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被别人算计了。’说的不是今天这场埋伏,说的是对方连你也想杀。”
秦舆沉沉的看着宋初,宋初这个人呐,有时候看着聪明的很,有时候看着又着实蠢笨的紧。
可是……
“既然知道,又为何救我?”
“我也是逃出来的路上复盘才想明白。”
宋初表情很冷,冷的如同一把无情的青铜剑,“如果我早想明白,一定会杀了你。”
“现在你也可以。”
秦舆说道:“我们真正疏漏的地方是,没想到mi烟对你不起作用。”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宋初抓住秦舆的衣领,匕首划破秦舆细嫩的皮肤,匕首上原本都有其他人的血,这会血更多了。
“小初初,你不会杀我。”
秦舆冲着宋初一笑,“一般人会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怎么会不敢呢,当然敢杀我。可是,小初初,你会说,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你当然不会杀我。”
秦舆目光与宋初短兵相接。
“你怎么会杀我呢?”
秦舆笑容瞬间散去,眼睛里慢慢笼起复杂而充满挑衅,讽刺又觉得可笑的雾气,“你连刺杀你的人都下不了真正的死手,血脉贲张,血液喷流的声音都受不了,怎么会杀人?我现在对你又没有威胁,你,宋初,怎么可能会杀人?”
“我说的对吗?小初初?”
宋初死死的抿着薄唇,眼底隐隐有挣扎,她讨厌面前的人,第一次,真正的发自肺腑的厌恶着一个人。
秦舆伸出白皙的手,将脖子上的匕首移走,“既然不想杀了我,那就回去疗伤,看看你肩膀上的血,从出来到现在没停过。”
宋初冷冷的看着他一眼,转身就走。
秦舆突然开口道:“宋初,你不适合这里。”
宋初停步,回头看向他。
秦舆用手指摸了摸脖子上的血,放在鼻翼下,“鲜血的味道,很难闻。你如果受不了,就不适合这里。宋初,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退路,你心太软,你给别人留的生机,就是丢掉自己的命。如果你不适合,不如我们合作。这天下唯一一个不会成为刀斧之下的人,我来做,我可以承诺你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呢?”
宋初沉沉的看着他,“你说,我想要什么呢?”
秦舆静默。
宋初却反而笑了。
笑的很大声。
“你在笑什么?”
宋初好笑的看着他,“难道不可笑吗?”
宋初说道:“以前的我,一直以为想要那个位置的人,要么充满野心与**,要么是和楚骁一样心有黎民,志在天下。原来啊,原来啊,还有你这样的人,胆小,怯懦,恐惧,活得惴惴不安。是,这个是世界不适合我,我从来也知道我不适合它。”
“可是你呢?”
宋初摸了摸眼角笑出来的泪,“多好笑啊,所以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觉得你很适合,因为你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可以好好活下来,也许有一天,可以不用登上那样一个艰难的位置也能活下去。多可悲啊。你比我还可悲。因为你的心是荒芜的,你的心的苍白的。但是我又能苛责你什么呢?你也是个可怜虫而已。”
说完,宋初的笑变成了苦笑。
是啊,她到底在嘲讽什么呢?
他们都一样,都是个可怜虫而已。
宋初转身就走。
血流了一路。
秦舆站在黑暗的巷子里,身体与灵魂都与黑暗融为一体。
唯独那雪白脖子上的一点红,冲破了这层层的浓墨。
胆小吗?
怯懦吗?
秦舆自嘲的一笑,她到底在说什么?
秦舆走了几步,又看向宋初的方向。
其实,那一箭,她能躲开的。
只是,她躲开了,正面的长箭,左边的红缨枪,右边的密密麻麻箭就全都冲着他来了。
他必死无疑。
原本只是赌一赌,赌她当年春闱狩猎时的心软。
赌他救了她一次,她至少会为他拖延一段时间。
没想到,她会以命相搏。
更没想到,那一箭一时惊讶,他泄了气,再想聚集内力逼出毒素就难了。
如果……
如果,最后帮手没来。
她还会继续救他下去吗?
秦舆呵呵一笑,怎么突然有了期待呢?
晚上,宋初翻1墙回到自己的院子。
在她落地的一瞬间,楚骁抓住她的肩膀,“大晚上的,跑哪里去了?”
宋初转身,扑进楚骁怀里,“楚骁,虽然你总揍我,但是在你身边总是安心的。”
突然的脆弱与温柔。
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楚骁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宋初,“喂,宋初,你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声儿。
“喂,宋初,你再不放开我,我揍你。”
还是没事儿。
“宋初?宋初?”
楚骁抓住宋初的肩膀,把她从怀里推出来,一看,人已经晕了过去。
她肩膀上的血染了一大片,将他银色的外套也染成了红色。
“该死!你又惹了什么祸?”
楚骁骂了一句,将宋初打横抱起,“剑铭,叫大夫。”
将宋初放到床上,楚骁伸手去解她的衣衫,一层一层剥去……到最里面那一层单衣……揭开……是女子的肚兜。
楚骁瞬间涨红了脸。
他慌乱的将衣衫盖好。
偏这时,门外传来剑铭的声音,“世子,大夫请来了。”
“送回去!去宋国世子府把言珏找来。”
虽然剑铭很奇怪楚骁突然的变卦,但还是不敢质疑的说道:“是。”
楚骁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冷风吹在脸上,那股子上头的热气总算消了一些。
这小子……呸……这丫头,怎么会是个女的?
一个画春宫图卖春宫图的女的?
这丫头真是……真是……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