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挽挽说过了?”穆敬舟看着自家儿子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她没答应?”
想到舒瑜的说辞,穆南行眸色一沉:“尚未,此去江南怕是凶险非常,我怕我不能护她安宁。”
“得了吧!”穆敬舟把茶喝的咂咂作响:“我还不了解你?被拒绝了就拒绝了呗,被自己娘子拒绝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我当初......”
“是,您当初为了讨我母亲的青眼,春约赏花秋看月,夏捉萤虫冬雕雪,散尽家财搜寻的珍宝被连人带箱子扔出来三次,最后还是用背上那道致命伤让我母亲对您刮目相看,抱得美人归。”
穆南行如数家珍地说着自家父亲所谓的英雄事迹:“不过是利用我母亲的同情心罢了,此等行径,岂君子可为?”
“总比惦记着人家想去江南,棋都没下完就早早等着献宝,巴巴儿地送人家回去还被拒绝来的强!”
穆敬舟吹胡子瞪眼:“你就抱着你的君子之道过一辈子吧,我看挽挽能不能看上你这块木头!”
“每天就知道气老子,走就走了,又还回来干什么?”
“你和母亲准备什么时候离京?”穆南行对他的发言不以为意,说到这次来的目的。
“走?”穆敬舟嘲讽一笑:“你娶了挽挽,真以为发配个江南就完了,那位在你眼里就这么‘善良’?”
穆南行自问对那人的‘谨慎’颇有认知,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吃惊:“这两年边地虽无大乱,但骚动不断,他不是不知,怎得还......”
“对他来说,不疼不痒的挑衅和权高位重的臣子相比,显然后者才是豺狼。”
听到舒瑜所谓心悦的那一刻,穆南行就知道自己必定要连累父母,现下知道自己的决定会让二人收到桎梏,心中愧疚益甚:“是孩儿思虑不周,连累父亲母亲......”
穆敬舟叹了口气:“不过也正好,这几年久在边地,你母亲受了许多苦,京中到底养人,我也想歇歇,算是托了你的福。”
“自古帝王最忌功高震主,索性是软禁罢了,年纪大了,哪里还在乎这些个,你还是早日哄好挽挽,我和你母亲就等着抱孙女了!”
“来来来,”见他脸上还有愧色,穆敬舟捋了捋袖子:“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把刚才的棋局下完。”
疏合院,舒瑜在白玉栏杆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绕弯嬉戏的锦鲤,在池中扰起圈圈涟漪。
穆南行提到江南是她不是没有动心,但此去山高水远,太子这边又充满变故,所以虽然不舍,她还是拒绝了。
现在想起穆南行失望的神色,舒瑜还有些愧疚不忍。
“小姐,管家求见。”苏叶匆匆赶来,髻间的钗钿清脆作响。
舒瑜回过神来,抬眸不解道:“何事?”
苏叶回道:“说是遵王妃令来送府中账册。”
舒瑜当即愣在原地,忽然有些搞不清楚,是她接受能力太弱吗?怎么所有事都被提了速,一桩桩一件件都赶着来。
“这么早?”
“回世子妃,”朱茂扬着笑意道:“王妃说,世子妃可以慢慢看慢慢学,但府中中馈早晚都要交给您,所以先让小的先把账册一应送来了。”
舒瑜看了眼那叠账册,她不是傻子,知晓这是王妃在明里暗里给她立威,虽然麻烦,但这份好意她不可能推辞。
“多谢朱管家跑一趟了,”舒瑜扬起嘴角,看向一旁的苏叶。
“朱管家辛苦了,”苏叶心领神会,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朱茂。
“我先前未曾接触过账目一事,苏叶也不善于此,日后还要管家多多上心了。”舒瑜一番话说得好听,朱茂喜气洋洋地收了荷包,又喝了口茶才告了退。
舒瑜随手拿过一本账册翻了几页,眉心紧皱:现在答应穆南行去江南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穆南行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舒瑜这副叫苦不迭的模样。
“挽挽是为了账册头疼?”
“嗯,”舒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世子,挽挽闺中之时从未接触过账册,这会儿看来,真是满头包。”
“这些事哪就真的需要你操心了,若是显这些人不堪用,徐姑姑也是不错的人选,”穆南行一顿:“我这边的穆安也不甚擅长,倒是可以教一下苏叶。”
“朱管家掌管府中账册多年,能力自然是信得过的,相比这些,徐姑姑怕还是更喜欢呆在厨房。”
舒瑜指了指后面抬进来的几个大箱子,犹豫道:“母亲还让人抬了几箱珍宝过来,我看了一下,都是贵重非常的,我实在是受之有愧,世子看要不给母亲送回去?”
想来是父亲之前买的那些,不知道父亲知道回事什么反应,穆南行哭笑不得:“母亲喜欢挽挽,自然是不吝惜这些,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挽挽不必放在心上。”
你才是最独一无二的珍宝,穆南行在心中补充。
“况且父亲和母亲怕是不日就要启程回边地,也用不到这些东西。”
舒瑜诧异道:“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是刚回来吗?”
“父亲和母亲向来潇洒,不喜京中繁琐,十几年来基本都在边地度过,习惯了那边的生活,对上京还有些不适应。”
如果没错的话,穆南行是五年前去的边地,那不就是......
舒瑜惊道:“那世子岂非自小一人在王府?”
“嗯,”穆南行点头。
没想到穆南行也自小不在父母身边,舒瑜感慨道:“想来世子幼时也颇为辛苦。”
“开始会有些,”穆南行实话实说:“不过后来便习惯了。”
他面色如常,舒瑜却忽然有些唏嘘,父母不在身边的滋味她尝过,大概是感同身受,她忽然觉得穆南行有些可怜。
苏叶端了晚膳过来,惊讶道:“世子的荷包怎得破了?”
“破了?”穆南行看向腰间,随手将荷包摘下递给穆雨:“大概是陪父亲切磋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吧,换了便罢。”
穆雨苦着脸:“世子,这已经是你最后一个荷包了。”
舒瑜关心道:“怎会没有荷包呢,可是下人们没注意?”
穆雨脱口而出:“还不是上次被张副将嘲笑......”
“是我向来不喜戴这些罢了。”话还没说完,就被穆南行打断。
舒瑜不解:“一个荷包何至于到嘲笑的地步?”
穆南行淡淡开口:“张副将娶妻较早,所戴荷包都是张夫人亲手缝制。”
“但母亲久在边地,我又......”穆南行顿了一下:“是以戴的都是绣娘所制,那日开玩笑,张副将便......”
话没说完,舒瑜懂了,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心上人不喜欢他,还被同僚嘲讽只能戴绣娘所绣荷包,舒瑜突然有些生气,拍了下桌子:“不就是个荷包吗?我改天给世子绣一个。”
“哪里用麻烦挽挽?”穆南行推辞道:“我其实也不在意这些,绣娘绣的也挺好的。”
“没关系,不麻烦。”已经在心里把世子大人脑补成一个小可怜的舒瑜放下豪言:“就是个荷包而已。”
“那就辛苦挽挽了。”
穆南行这才笑着接受,又在心里填了句:张副将,得罪了。
穆雨要被他家世子惊呆了,张副将年近三十还未成婚,哪来的夫人给他缝制荷包?不就是被编排了句娘气嘛?世子值得记到现在还这么污蔑张副将吗?
舒瑜:不就是荷包吗?我学!
穆南行:要到娘子亲手绣的荷包啦,开心!
镇南王:此等行径,岂君子可为?
张副将:出场费也没得,还侮辱我的人格,还欺负我单身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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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