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铺天盖地的大火,瞬间吞噬了整座废弃厂房。
嘭嘭嘭
“巩强、巩强——”
声音尖锐绝望,撕心裂肺的嘶吼,喊不回冷汗津津的男子一步步向后退的决心。
“别恨我、你别恨我……别恨我……”
轰隆!
一团火焰忽然冲入半空,宛若从地狱伸出的利爪,伴随着一声凄厉嘶吼,一团火影拼尽全身力气硬是从火堆中冲了出来。
“巩强——”
火人越来越近,被烧得已经看不出原貌的女人,一颗焦黑的脑袋,摇晃着,发出悲惨嚎叫。
“不要过来!!!”
一声尖叫,巩强从梦中惊醒,心跳的飞快,他瞪大眼睛,飞快环视四周,这是他的家没错,旁边还睡着妻子,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凌晨三点。
梦中的场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那烧毁的脸几乎就要贴在他的脸上,他仿佛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那个女人,还是阴魂不散吗?
次日,他向公司请了个假,去市里最有名的寺庙烧了炷香,离开庙门的时候,门口的算命先生拦住了他。
“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短期内必有血光之灾啊!”
算命先生说的煞有介事,唬得巩强心头又是一惊,他已经连续一个月噩梦不断,就连在公司小憩都会梦见那个场景,如今听算命先生开口,他当即坐下,详问:“师父,有没有解法?”
“有、有。”老先生捋了捋大白胡子,看着就是有道行的人。
巩强心下一喜,就见老先生从桌下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桃木剑钥匙扣,说:“我已经给它做了法开了光,你戴上它必能逢凶化吉。”
巩强闻言,立马双手将它接住,小心翼翼放入包中,付了三百块钱,这才安心地离开。
中午回家,妻子又不知道跑去哪里,自从他结婚,人人都羡慕他家有娇妻,妻子模样漂亮,身形高挑,从大城市回来,谈过五次恋爱,最终选了老实巴交的他结婚,周围人羡慕,却也嘲笑,他自己呢,妻子是他心目中的女神,无论她以前做过什么他都可以原谅,但是婚后,却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他看着乱糟糟的家,沙发上还有妻子走时换下的脏衣物,卫生间摆满了妻子的化妆品,餐厅的桌子上还留着昨夜妻子吃剩下的饭菜,水槽里一堆碗筷。他顿感心累,但毫无办法,只得自己慢慢收拾。
收拾了两个多小时的他,疲惫不堪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嘴里小声念道:“……忧。”
恍惚间,一股呛鼻浓烟从四面八方飘来,脚下呼的腾起一团火焰,周围场景扭曲变化,一瞬间,他又跌入了那个梦境。
“巩强——”
火焰噼里啪啦,他看到女人被火舌一点点吞噬的脸,从光洁美艳变得皮开肉绽,焦黑的五官,只余一双眼睛,恶毒地盯着他。
“滚、不要过来!”
一双焦黑的手从后面抱住他的小腹,他拼命挣扎,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把刀,对着那双手刺了下去。
“啊啊啊——”
一阵钻心疼痛瞬间将他从梦境拽回现实,他手里还攥着刀柄,血滴滴答答。
妻子开门,他看到妻子惊恐无比的脸,眼前一黑,疼晕了过去。
巩强疯了。
自从他被送到医院后,他疯了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毕竟一个正常男人不会挥刀自宫。
妻子要和他离婚,当初结婚的时候耗尽了他全部财产,为了让妻子满意,房子车存款全都是她的,如果离婚,他一无所有,所以他绝不会同意。
住了一个月的医院,他忍着疼痛回家,门锁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妻子电话打不通,他等了一上午,结果等来了五六个混混,拳打脚踢地把他扔出小区。
人来人往,指指点点,却无一人上前阻拦,他像狗一样被他们扔在了垃圾桶旁,扭头看到商店内的售货员略带嘲讽的讥笑,短短一瞬,却深深烙在了他的心头。
他原以为那一刻已经是他人生的低谷,殊不知,低谷之外,还有深渊。
午后的阳光总是暖入心房,疗养院里,头发花白的老人呆呆盯着来看望她的女人,女人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她手中,她低头看了看,慢吞吞地把橘子塞到嘴里,慢慢咀嚼。
女人又不紧不慢地讲起故事,虽然不知道老人能不能听懂。
巩强失踪了。
他是这个城市的外来客,无亲无故,交了几个酒肉朋友,所以他的失踪在这个城市里连一点涟漪也漾不出来。
默默地、默默地,消失了。
至于他离没离婚,也许是小区周围熟悉这件事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足一晒。
巩强再度醒来时,依旧是被疼醒的,麻药过后,自然就疼了,他试着动了动,抬起胳膊的瞬间,怔了。
记忆的最后,他被一群人装到了一辆面包车里,他不知道,他的妻子花高价让人处理了他。
那些到处抓人弄成残废后,像件观赏品一样摆放在大街小巷,为了博取同情和获得微薄报酬,然而那些钱他一毛都得不到。
“啊啊啊——”
他挣扎、喊叫,恨不得和他们拼命,他说不了话,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浑身上下只给他穿了一条内裤,为了让他的伤显得更真实,他们想方设法地折磨他,却不让他死。
死,此时成了他最好的解脱。
女人说到此处时,老人依旧毫无反应,低头看着手里的橘子,捏了一个放进嘴里。
女人最后一次见巩强时,是在一片闹市里,人来人往,他低着头,女人停在他的面前,他也毫无反应。
“还会做噩梦吗?”女人开口。
巩强浑身一颤,慢慢抬头。
黝黑的皮肤,一双黯淡无神的眼,脸上留着一大片开水烫后的疤痕,从他左嘴角扯到脸颊,显得狰狞可怖。
“我忘了,你说不了话。”女人淡漠回道:“那你还记得吴忧吗?五年前那个从家中逃跑和你私奔的女孩子,她叫无忧,也是我妹妹。”
巩强浑身一震,瞳孔剧颤。
无言的惊恐蔓延到全身,让他不由自主想要逃跑,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时的他因为工作到了一个陌生镇子,无聊之余从网上认识了还在念高二的少女吴忧。
吴忧很喜欢他,两人很快发展成为情侣。
他答应吴忧,等他成年就和她结婚。
但是他的工作很快出现调动,他被安排到了另一个城市,那个有他女友的城市,他怎么可能带着吴忧回去?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和她结婚。
吴忧死活不同意分手,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同样爱着吴忧,但吴忧年纪太小了,他等不到她的未来。
但他没有想到,吴忧却在此时怀了身孕。
吴忧因为他要走,鼓起勇气将这件事告诉家人,和母亲大吵了一架,负气离家出走,之后便来找他。
他怕了,带着吴忧,连夜逃离镇子。
吴忧什么都没有带,坐在他的车上笑得非常开心。
荒郊野外,废弃厂房,他告诉吴忧我们要在这里凑合着休息一晚上,吴忧毫无警觉地同意了。
后来……
“你杀了她,烧死了她,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女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开口,目光如针。
但是……
巩强止不住浑身颤抖,恐慌地看着她。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杀了人,心惊胆战过了那么久都没有人发现,甚至能娶妻结婚,为什么现在暴露了?”女子替她发问。
他默默点了点头。
“因为有人帮我。”女人低笑一声,“如果不是那个人,我至今都不知道妹妹死在哪里,至今都找不到改名换姓的你!”
那个人也是开车路过,看到了吴忧凄惨的魂魄,她的尸体早被巩强掩埋在了山里,只有充满怨恨的魂魄虚弱地倒在路边。
那个人看见了,救了她的魂魄,寻到她的尸体,带了回来。
女人并没有告诉他,因为没有必要。
“好好活着吧!”女人最后对巩强说,“我会时常来看你。”
疗养院内,女人讲完故事,老人迷茫地望着她,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妹妹的仇已经报了,您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她叹了口气,打开背包,嘴角不觉一笑,那个人走时留了一朵纸折的小红花给她,她将花取出递给老人。
老人呆呆地望着花,忽然泪流。
——妈妈,对不起,我回来了。
这篇文章灵感来自《威利宾汉的消失》,以暴制暴虽然不是正确的做法,但是人在被剥夺至亲绝望悲伤失去理智时,恐怕唯一的念头便是如何狠狠惩治凶手。故事可以美化结局,却无法粉饰真实,影片中的做法我虽然不完全认同,但是对于□□犯,尤其是对未成年人下手的□□犯,还是让他们不得好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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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