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忱旁边的房间虽然久未有人居住,但干净整洁,并无任何冗长的装饰,窗外,微风轻拂,几缕翠竹的枝叶在风中摇曳,透过窗棂洒下的斑驳光影,落在屋内的地面上,看着倒也令人感到舒心畅意。巫望舒本就不是什么要求高的人,能住就行。
陆长安在门外探出脑袋:“舒寻前辈以后都住这了吗?”
归忱道:“不,住一段时间,之后看大师兄的意愿。”
玄宿泱脑袋叠在陆长安头上:“为什么,舒寻前辈明明是宗主亲传弟子?”
巫望舒开玩笑道:“出走二十年回来算是客这个意思吧。”
夜幕悄然降临,一轮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清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云蘅已经备好弟子名单,交由归忱观阅,在归忱说出“并无不妥,就是这么安排”后,转身离去,被归忱劝告了一句:“好好休息,睡前用一碗百合莲子粥,你脸色都白成这样了。”
云蘅笑着回应:“感谢七长老挂念了。”
云蘅出门左拐,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巫望舒,云蘅欠身行礼:“舒寻前辈好。”
巫望舒看着云蘅的面具,突然心生好奇,问道:“明明长得挺好看的,为什么要戴面具呀?”
云蘅左手摸上面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舒寻前辈,这是晚辈的秘密。”
巫望舒不理解,但选择尊重晚辈,反正他知道云蘅长什么样。
“但你这样这么多年不觉得麻烦?”
云蘅摆了摆手,露出苦涩的笑容:“珊珊长安以前就总想摘下我的面具,不过从未得逞过,但的确让我花了很多时间防范,毕竟小孩子吗,鬼主意层出不穷。”
“现在珊珊被八长老带走了,宿泱也不会费心思在我的真面目上,我也算轻松了点。”
“当老师的可真不容易。”巫望舒向云蘅投去了怜惜的眼神。
云蘅笑了笑,道:“那晚辈就先行离开了。”
巫望舒道:“嗯,慢走不送。”
“咚咚”听到敲门声,归忱头也不抬道:“进。”
“归忱。”巫望舒进来,归忱疑道:“大师兄,这个点你应该睡了吧。”
巫望舒走到他面前:“沅芷要给我点香,说有平心静气和驱蚊虫的功效,我等她熏好了再回去。”
“对了,弟子名单排好了吗?”
归忱手里拿着名单:“云蘅排好了,你要过目一下吗?”
巫望舒道:“算了吧,我也不认识几个弟子,给我看也没用。”
“我就问问沅芷会去吗?”
归忱道:“当然会,否则就长安那皮猴子,云蘅又要看管其他的弟子,无暇顾及他,要是跑丢了怎么办,而且有他姐在我就不信他还敢搞事。”
“而且她体质特殊,若有天材地宝给她调养身体那是再好不过的。”
巫望舒颔首,又道:“我认识的几个孩子都会去?”
归忱道:“那是自然。”
巫望舒心想他们的恢复速度可真快,要是一般的弟子还要躺个两三月。
巫望舒也没什么想说的了,觉得沅芷也应该把房间熏好了,打了个哈欠:“那我回屋睡了。”
归忱道:“嗯。”
巫望舒走后,归忱拿出了一块玉佩,玉佩呈标准的环形,圆润且光滑,边缘线条自然流畅,没有丝毫的棱角。中间的镂空图案精美复杂,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花朵,显得格外典雅高贵。
他摸索了一会,懊恼又忘了这件事,心里想着。
找个机会再把玉佩还回去吧。
沅芷已经把屋子熏好了,在寂静的夜晚中,听着窗外的虫鸣,巫望舒身心逐渐放松,如同落叶飘落在平静的湖面,躺在床上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他再一次陷入了当时昏迷时过去记忆的呈现,见到了自己亲自埋葬的过去,只不过,这回和之前不一样。
这次的舒寻和之前梦到的年纪差不多,背景是夜晚,穿着寝衣看着要睡了,但……
“阿忱,之瑶,你们还睡不睡了?”
舒寻打着哈欠,他面前千之瑶和归忱正在枕头大战,归忱一个软枕掷到千之瑶脸上,千之瑶应声倒下,归忱洋洋得意道。
“我宣布!这次枕头大战!我是胜者!”
千之瑶小脸气鼓鼓的,不服气地嚷道:“我们再来!我就不信我体修力气大不过你一个剑修!”
“哈哈,千之瑶,技不如人,你可不能耍赖。”归忱嘲讽道。
舒寻气得脸上仿佛出现了十字架,握紧拳头,当场给了两人一拳。
“亥初了!赶紧给我睡觉!”
千之瑶和归忱各自躺在舒寻身边,千之瑶顺便还给归忱做了个鬼脸,归忱被她气到了刚想起身,又被舒寻一手压回去,抛了个眼刀示意他要是敢动大师兄就把他打晕,这才乖乖不动。
甭管你是体修还是剑修,如果亥初还不睡觉,你那是手无缚鸡之力柔弱医修的大师兄,一定会有法子让你睡着。
大概是子时,千之瑶和归忱都已熟睡,舒寻觉着口干起来喝口水,便看到了窗外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
舒寻觉着不太对劲,夜半三更,谁这个点不睡在外面乱逛?
他倒没有觉得是小贼,先不说玄天宗的安保一向令人宽心,就是真有,得是何方神圣才能潜入内门。
但舒寻也没多大,小孩子心性,好奇心强,就出门跟了上去。
然后就发现,黑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是玄天宗墓园的方向。
舒寻就更好奇了,这个时辰在墓园,不会觉得渗得慌吗?
但要问他怕不怕,答案是肯定。
怕个鬼呀。
他是玄天宗现任宗主名正言顺收的徒弟,墓园埋的是玄天宗的忠烈之士,他的前辈及同门,就算看不见的魂魄在四处飘散,也没有道理伤害他。
然后舒寻就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四周较为空旷的墓碑,夜色已晚,距离又远,他又不是千里眼,看不清墓碑上的名字是谁。
其中一个人揣着下颔,声音听起来像个女人:“这么偏僻,虽然说他本就喜静,可真没他有的待遇是不是不太好?”
“二叔亲自说过的,我也不好大动干戈,话说你居然真的会在意,果然还是……”
“我跟他可没有什么感情,你清楚的,我来这里也只是为了……”
“什么人?”那个女人察觉到了舒寻的存在,舒寻插着腰,无奈的说道。
“两位前辈,你们在干什么?”
“啊,是寻寻啊。”
听到有人躺下的声音,归忱揉了揉眼睛,慵懒的问:“大师兄,你刚才去哪了?”
“如厕。”舒寻敷衍的回答,揉了揉归忱的头,“继续睡吧。”
“哦。”归忱躺下埋进舒寻怀里。
翌日醒来,又记起一些事的巫望舒感慨道:“我当年在玄天宗还真是什么样的事都遇到过。”
接下来等待忘忧峰之行的巫望舒,喝茶画符下棋偶尔帮归忱教下徒孙,仿佛提前步入了退休生活,若是他那仍忙于灾后重建的师尊和二长老看见,不知道得嫉妒成什么样。
“之瑶,你说的还可以再不符合那两位的形象一点吗?”听了千之瑶这一番话,巫望舒顿感无语。
千之瑶耸了耸肩:“人要有想象力吗,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不,你说的话让我有一股我最喜欢的苦杏仁百合粥被放了冰糖的诡异感。”
“呵呵,大师兄你记起我小时候往你的粥放冰糖这件事了呀。”千之瑶尴尬的笑了笑,转而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最近几日,有洒扫弟子经常在墓园那边看到诡异的火焰和不明的人影,因为之前百宗竞选的事,就搞得闹鬼之类的流言蜚语挺多的。”
巫望舒不以为然:“发个任务让弟子们自己去调查就行了,这种小事你还会在意?”
“主要是珊珊在意,那姑娘不愧能和长安玩在一起,居然想大半夜的三人一起组队去探险。”
千之瑶趴在桌子上叹气:“现在的孩子鬼精了,想要出门不管家长怎么锁,都一定有办法出去的。”
“你年轻时不就这样。”巫望舒平静的说道,“怪不得你们会成为师徒。”
“宿泱那孩子我看着挺正经的,怎么也陪着他们胡闹?”巫望舒问道,千之瑶冷笑。
“但是有长安在就不一定了,我就没见过宿泱从小到大拒绝过长安任何请求。”
“就感觉是上辈子欠了他不少似的。”
巫望舒算明白千之瑶是什么意思了,先是旁敲侧击得出他很闲,后说管不住徒弟出门,不就是在说……
“你让我看着那三个?”
千之瑶双手合十,恳求道:“大师兄,求求你了,我家里有事,归忱忙的跟师尊有的一拼,我能找到的人只有你了。”
巫望舒直呼:“至于吗?他们三个的年龄放在民间有的都成亲了,都放心把他们放出去做任务了,让他们去趟墓园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玄天宗里还能出什么事吗?”
“刚出大事了吗,有些弟子的头七都没过,就怕真的闹鬼了。”
想来自己也的确没什么事要做,巫望舒干脆接下来了。
“行吧。”
“谢谢大师兄!”
巫望舒:做梦是墓,不久前又接触了墓,醒过来又应了千之瑶的要求要去墓园一趟,最近是被墓缠上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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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再次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