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姑娘,这会真不是时候,老夫人还在气头上呢,先前二小姐来给大姑娘求情,都被老夫人轰走了,您还是过些时候再来吧!”
“多谢珍珠姐姐,我不是为仪姐姐来的,麻烦您给祖母通报一声,婉柔是来为祖母解忧的!”
“你若执意如此,看在花姨娘的情分上,就这一回。”望着说完便拂袖走了的珍珠,陆婉柔神色越发坚定。
娇柔小巧的姑娘踏入了向陆老夫人行了一个万福礼“婉柔问祖母安。”
陆老夫人刚见完荣王府的人,珍珠正一下一下揉着额角,她双目微合,没有言语,房间一下陷入了冷寂。
陆婉柔咬了咬唇,不甘心又出声道“祖母,婉柔此次来是为您分忧的,仪姐姐不愿,婉柔愿意!”
冷笑一声从上面传来,“你倒是说说你一介庶女,怎么知道此事的。”
“如今首要之事是解决贵客那边,不能因为姐姐的事情使得贵客对陆家反感,婉柔生为陆家女,死为陆家鬼,唯有陆家好了,婉柔才能越过越好!此事仪姐姐不愿,婉柔愿往!还望祖母成全。”
这话深得陆老夫人之心,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紧张的在发抖却还硬着头皮说着话的陆婉柔。
“你这小丫头,有几分姿色,人也机灵。可惜了,你这身份太低,若是稍微高一些,倒也不是不行。”
“祖母,可仪姐姐不愿,您就算是强逼着她出了门子,她也会惹得贵人不快,到时候陆家更是进退两难!婉柔斗胆请祖母再考虑一二!”
陆老夫人气笑了,“仪丫头难办,你身份就好办吗?满京城都知道我陆家三位闺秀,两为嫡,一为庶,将你送去,哼,异想天开。”
陆婉柔还想说些什么,陆老夫人一挥手,“行了,你们姐妹几个啊,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一个个都是主意大得很!”
说着起身往后堂走去“既然你也知轻重,好好劝劝你姐姐,待到了时候,祖母自会给你安排一门好婚事,你且去吧。”
“珍珠,柔丫头的几个大丫鬟也大了,不太听话了,你安排吧,噢,你也不小了啊...”
这声音像是一道炸雷,抽干了陆婉柔浑身的力气,身子一软,身旁的大丫头桃红浑身颤抖却还是及时扶住了自家小姐。
“祖母!祖母!”陆婉柔握住身旁颤抖的大丫鬟桃红的手,一边高声喊道“我这就去劝姐姐!桃红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祖母开恩!不要啊!”
可一旁的婆子并没有半点怜惜,按住桃红的手,将颤抖哭泣的她拖走了。
陆婉柔第一次哭地如此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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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五小姐来看您了。”
静心抄经的陆婉仪听见门响了,却毫无反应,直到将手下的这一页抄写完,这才转过头来,看到了满脸泪痕,像个小花猫似的陆婉柔。
“仪姐姐,我不是来看你,我是来看祖母的。”满心嫉恨交加又失落的陆婉柔,瞧着镇静平和的陆婉仪,越发不忿,凭什么!
“荣王的事么。”嘴角轻勾,没有诧异,没有愤怒,还是那般温柔。
陆婉柔不禁回忆起前些时候与陆婉仪的见面。
那日春日风光正好,她收到了仪姐姐的请帖,带着丫鬟赶到时,整个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各自忙碌,忙而不乱。
“仪姐姐,我与婉柔到啦。”还没见到仪姐姐,婉诗脆生生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起了。
“仪姐姐安好~”她无奈地跟在婉诗身后行礼。
婉诗,虽然名为诗,可轮起琴棋书画来却是姐妹三人中垫底的,不过陆府大夫人乃是她生母,活得比自己恣意的多。
而自己,因是庶出,从小谨言慎行惯了,有想法也不敢说,旁人瞧着便说自己贞静。
“妹妹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哭成这样,瞧着太让人心疼了,来人快打些水来。”陆婉仪将陆婉柔安置在凳子上,用柔巾给她擦了擦。
仪姐姐总是这样温柔,赏春那日也如今天一般,姐妹三人一同在凉棚下,吃着点心,婉诗还带了酒来,三人共饮,快活的不得了,先是婉诗醉了,唯有她与仪姐姐两人还清醒着。
也是那日,她得知了荣王的事情。
“仪姐姐,祖母...让我来劝劝你,荣王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好归宿,姐姐有这样的机遇,合该抓住才是。”陆婉柔只垂着头,满心的愤怒不知是消散了还是压下去了。
陆婉仪还是那一派温婉大方的模样,用锦绣端来的温水亲自给陆婉柔洁面,“旁人说的再好听,这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最主要的是,选好就一条道就走下去,不然到头来,想要的放弃了,选的又活的不甘不愿,终究是一场空。”
“可姐姐如此惹恼了祖母,除此一条,别无其他路可走,能怎么选。”
“得道者多助,使能者垂怜于你,事倍功半。”
“姐姐指的是?”
“多诵经,抄写经书,自然能求得佛祖垂怜。”
发髻有些散乱了,陆婉仪伸出手来又帮她扶了扶簪子“都是嫡亲的姐妹,妹妹的这份,姐姐代了,佛祖定能保佑你心想事成。”
“姐姐如今说话可真是佛根深种,我确实得跟姐姐学学。”
“不过仪姐姐,你当真,不嫁荣王?”
“己之蜜糖彼之砒霜的道理,妹妹比我更懂。”
修整好的陆婉柔不复之前的狼狈和无力,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仪姐姐,我知道了。可祖母是不会改主意的,就算现在你能拖些时间,最后还是一样。你还是早做打算,但愿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是我,是我们。”
陆婉柔深深看了一眼陆婉仪,便离开了这看似牢笼的佛堂。
独陆婉仪一人,继续抄写佛经,一笔一划写的认真,仿佛能耐下性子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
聪明,务实,看着柔弱,骨子里却带着一股狠劲。
她真的很喜欢这位三妹妹啊。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暗中偷窥的小胖子忍不住跳了出来。
“听不懂是好事,听得懂也未必是坏事,你今日不去维修了?”
“刚修复了一部分仓库,找回了一部分。呶,又有一颗低级美容丸,送你了。”
陆婉仪接了这颗神药,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微笑道“我原先忘了说,这佛像可能也有些世界之力,你试试看能否吸收”说着将指腹的红痣贴在了这佛像的膝处。
小胖子惊了,真有能量!
这个女人!真可恶!若是自己不给她送药,她怕是永远想不起来吧!
要不是能量扫描仪坏了,他才用不着这坏女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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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又干活呢,这么认真?连我来了都没发现。”一红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张宜修回府的马车里,像是在自己家一般,顺手从暗格里拿了个果子,啃得汁水四溅。
张宜修却是连头都不抬,提笔在卷宗上做着批注,“你来做什么?江南那边有消息了?”
“啧,想知道啊?”小巧的琼鼻一皱,红衣少年仿佛没了骨头一般,懒洋洋半躺在软垫上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可她这性子他也无可奈何,张宜修叹了口气,敲了敲车门,外头马车夫默默地改变了路线,往市肆那边驶去。
“你要问什么?”
面若好女的红衣少年猛地凑近了张宜修,神秘兮兮地问道“你今日见了陆家大姑娘,长得如何?美吗?”
张宜修知道她素来不正经,却没想到神神秘秘的原是要问这种问题,不由愣了一下。
那红衣少年瞧着张宜修愣住倒是笑的欢畅“啧啧,看来却是是美貌非凡了,连你这铁石心肠都动了心,想人家姑娘想的都愣住了吧!”
“无聊!”张宜修懒得搭理他,摇摇头,不再搭理他。
没人理他,他也不恼,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我原先还纳闷呢,你这弟弟玩过的美人可不少,这陆家大姑娘得貌美成什么样啊,能让他在人家的地盘当着丫鬟婆子这么干啊,啧啧,我萧若岚服了,登徒子第一人他张宜熙当之无愧!”
又摸了摸光滑如玉的下巴,“根据那家伙的喜好,那陆家姑娘是个娇弱美人咯,我可倒要看看什么美人能比涟漪姑娘更娇!”
张宜修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道“玉蝉已入京,你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不过你确定你要亲自动手?”
张宜修摇了摇头“若是被人发现此事与你有关,江南那边又要恒生波折。”
萧若岚这才坐直了身子,忧虑的看向他“那也可让暗卫去啊,虽说也有诸多困难,可你若是被发现了,就得名声扫地了,若是让大哥知道,肯定不会答应的。”
“别给大哥添麻烦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书肆快到了,你快走吧。”
“干嘛这么冷淡,大哥不在,都没人陪我逛街了,听说水云楼新来了个角儿,一起去看看?”萧若岚扯着张宜修的衣角讨好道。
“事还没做完,你若想去听戏,找流风陪你吧。”张宜修说完顿了顿“大哥那边有消息了,第一时间交给我!”说完,一撩袍子,弯腰下了马车。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还去显得我成什么人了。”萧若岚不满的嘟囔着跟着他去了。
两人埋头卷宗中苦干,天色渐晚时,萧若岚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息片刻,赶忙给自己倒了杯香茗,美滋滋的品着。
流风这时候突然脸色古怪得拿着一张纸条过来了。
“少爷,有个女子拿着这条子找去了侯府,说是要给您的,被送过来了,您要看看吗?”
女子?没想到张宜修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也会有桃花债!看似品茶无法自拔的萧若岚却是偷偷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偷听。
张宜修瞄了她一眼,接过了那纸条,上面只四个字。
仪危,荣王。
“以后这种无用的信息不用上报。”看完随手将它扔在了废纸篓里,继续埋头案牍之中,“这期你跟着加练。”
“是,少爷!”流风暗暗后悔,早知道会被加练,打死他都不会把这张纸条传上去。
萧若岚暗搓搓地挪到了纸篓旁边,将那纸条捡了起来。
仪危?荣王?那个傻大胖子?
“啊!陆婉仪要嫁那傻大胖了!”萧若岚成功解码后兴奋的蹦了起来,“诶,可是为什么会有人专门把这事告诉你啊?”她扫向张宜修的眼神逐渐狐疑起来。
终于有人和我一样好奇了!流风兴奋的眼神盯着萧若岚看,终于和她对上了,萧若岚眼神一亮,默默凑了过去,流风见自家公子忙着无暇顾及其他,他便小声开口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萧若岚越听眼睛越亮,流风也难得找到个同好,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离谱。
两人一边说还一边偷瞄张宜修,似是很难想象这样的男人居然也有女人喜欢。
冷不丁二人的目光与张宜修对视,被吓得打了个冷颤,赶忙捏了两本卷宗,假装自己在忙。
只听见一声冷哼和一句“今日做不完就别回去了。”张宜修一甩袖子,潇洒的走了,留萧若岚目瞪口呆地望着堆积成山的卷宗。
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流风,被远远飘来的那一句“加二期”整的失魂落魄。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三哥/少爷,太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