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了一遍之后,江宣离意识到,他和郑青举,从来没有用微信联系过。江宣离很纳闷,难道郑青举不用微信吗。
那他们平时怎么联系的,通过手机打电话?
江宣离又点开手机通讯录,找郑青举的号码。同样的,他先直接搜索了下姓名,再没有搜到之后,去掉姓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
不过江宣离没有像刚才那样心慌,他和郑青举是发小,或许会因为特殊原因没有微信,但电话时一定有的。要不然他们怎么联系呢。
这次应该是改了备注,江宣离想,依郑青举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定会给一个特别的备注。
于是,他开始一页页的往下划。通讯录里有一些下属、合作伙伴、还有一些狐朋狗友的联系方式。江宣离越划越好奇。自己到底给郑青举设置了一个什么备注,怎么要翻这么多页。
等到把通讯录拉到底,江宣离看到有个号码的备注特别有意思。
是个字符表情(ˇˇ)
江宣离看着这个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它好像一个闭眼生闷气的小人,浑身上下还流露出高傲的神态。
这让他想起郑青举小时候生气的样子。青举小时候生气也是这样,满脸都透露着“我不高兴,快来哄我”的信息。
这应该是给青举设置的备注吧,江宣离嘴角噙着一丝笑,点开了号码。这个备注在最后,难怪他翻了这么久。不过,点开后他发现,没有通话记录。
江宣离嘴角的笑收了起来,他拿不准了,这到底是不是青举的号码?回忆了下,江宣离没有关于这个备注的相关记忆。
失忆后好麻烦,江宣离戳了戳这个表情字符。不过,他直觉认为,这个备注是郑青举的。因为除了青举,他不会再别人身上花费额外的心思。
确认是不是的最好方式就是,打电话过去。江宣离手悬停在号码上方,又犹豫了。青举要开会,现在一定会很忙吧,万一打电话过去打扰到他呢。
而且,要是被青举知道,自己竟然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那该多尴尬。于是,江宣离又放下了手机。
何律看他拿着手机,皱着眉头,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有点儿疑惑,问道:“三少,你怎么了?”
江宣离回过神:“没事。”他决定还是先不打了,等见面时再确定是不是郑青举的号码。
然后他意识到,这几天,何律对他的称呼还是没改过来。于是江宣离又向何律提了一次,既然被江家除名,他也不愿意再被人称呼为三少。
从今以后,他只是江宣离。
两人用外卖对付了午饭之后,就把行李收拾了下。只是何律很快就被公司里的电话叫走了。江宣离出院了,他就要回江家公司继续做事了。
何律走后,整个房子又回归了静寂。虽然江宣离放置了自己的行李,但是房子还是空荡荡的。
江宣离站在客厅中央,突然觉得有些孤独。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有他,找不到方向。
但是,至少他有朋友。江宣离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住院期间,何律忙前忙后的帮助他,出院后,郑青举借了他房子住。他并不是孤家寡人。
就在这时,江宣离灵机一动。他赶紧拿起手机,复制了那个字符表情的号码,再放到微信里搜索。如果这个号码是郑青举的,那一定能搜出他的微信。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这个号码没有搜出任何微信。
只能等见面再说了,江宣离暗自叹了一口气,希望青举不会介意,自己忘记了他的联系方式。
从早上起床之后,江宣离就忙着出院的事情,之后又搬到了这里,忙着收拾行李。他毕竟刚刚恢复,还有些精力不济。这时候一放松,就觉得困了。
江宣离轻轻打了个呵欠,到客卧去休息。虽然郑青举把房子借给他住,但是他很自觉的选择了客卧,并没有大咧咧地去主卧睡。
客卧的被褥也是新换过的,江宣离在枕头上蹭了蹭,很快就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个气哼哼的小朋友对他说:“你不来哄我,我就不理你。”江宣离有些纳闷,他正要问那个小朋友是因为什么事生气,就听到了一阵响铃声。
响铃由远至近,声音越来越大,江宣离猛地睁开眼。他意识到,是他的手机在响。
或许是青举打来的,这是江宣离的第一想法。他赶紧坐起来,拿过手机。但在看到来电人名字时,江宣离整个人都愣住了。
江信满,这是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字。
刚醒来时,得知他不记得家人后,何律就把江家人对江宣离讲了一遍。江信满,是他父亲的名字。
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江宣离才发觉,他对父亲的备注是名字,而不是“父亲”或者“爸爸”这样的称呼。想起那天,江信满来看他的场景,江宣离意识到,他们父子间,或许没有亲情。
铃声还在响,江宣离有些茫然地按了接听。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正是江信满。
江宣离张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对方却不等他解释,直接道:“我从何律那里知道,你有住处了。”
“嗯。”江宣离低低地应了一声。
电话里的人十分不满:“别有气无力的,现在的局面,都是你自己导致的。告诉你别想着反抗你大伯,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都被除名了!”江信满越说越气,从听筒里传来一阵拍桌子的声音。
他说的这些事,江宣离没有记忆,也不知道从哪里接话。但他听出来,自己被除名,是大伯推动的。
江信满发完了脾气,才接着说道:“何律说你住郊区了,别太寒碜,传出去丢我的人。”
他语气不善。江宣离刚想要反驳,突然意识到,何律向江信满隐瞒了,郑青举帮助他的信息。于是江宣离也就没有解释。
电话那端,江信满哼了一声:“给你微信里打了一笔钱,别说我没帮你。”然后啪得挂了电话。
江宣离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有些懵,他挂了电话,点开微信,果然看到江信满给他转了一笔钱。金额不算大,但加上他本身的钱,足够生活一段时间了。
失忆前的他,和江信满到底是怎么相处的,江宣离搞不懂了。种种迹象表明,他和江信满关系不好。住院后,江信满只看过他一次。被江家除名,江信满没有维护过他。今天这通电话,江信满也气势汹汹。最后这笔钱,算是怎么一回事,补偿吗。
想到这里,江宣离猛然发现一个问题。从医院醒来后,他一直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见过父亲,接到父亲的电话,但是母亲的消息,却从来没收到过。
何律对他讲过,他母亲忙于自己的事业,经常不在家。那现在也是不在家吗。
江宣离打开手机,翻找微信和手机通讯录。看着那一个个名字,江宣离十分沮丧,他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母亲。没有特殊的备注提示,他也不知道母亲叫什么。如果是像江信满那样直接存名字,他也认不出来。
扔下手机,江宣离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他眼睛一阵酸涩。即使没有记忆,江宣离现在也感觉到了难过。他还是想要家人,渴望来自亲人的关心。江信满给他转了一笔钱,但是对他的身体状况却一个字都没有问。他并不关心江宣离到底怎么样,只是让自己仅存的良心好过一点点而已。
这些冰冷的现实告诉江宣离,他无法获得来自亲人的关心。江宣离翻了一个身,看到窗外发呆。
通过窗户,他可以看到一小片蔚蓝的天空,那片天空蓝得纯净明亮,不染半分阴霾。江宣离看着看着,突然醒悟,既然因为失忆,把关于家人的一切都忘记了,那就当做从来没有过吧,做一个崭新的自己。
就像他不让何律叫他三少一样,从今以后,他只是江宣离了。
想通了之后,江宣离翻身下床。无法拥有,就不能把心绪迷失在虚妄中了,还是现实最重要。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他晚上吃什么。
这一段在医院,江宣离吃的都是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中午的外卖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油腻,因此江宣离决定晚上自己做饭。
问题是,他从来没做过饭。
江宣离先去厨房看了下。视线扫过整个厨房,江宣离看着燃气就犯了难。他从来没开过燃气,不敢操作。
不过他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有电磁炉。江宣离又有了信心,这个他会操作。大学时,在宿舍里,他和室友用它煮过火锅。
锅具齐全了,但江宣离发现厨房里没有任何调料。他打开冰箱,空荡荡的,连插座都没有插上。
需要置办的东西太多了,江宣离决定拉个清单。清单上需要买的调料和食材,就根据晚上吃什么来决定吧。
江宣离搜索了下附近超市的位置,就拿着手机下楼了。对于未来的生活,他很乐观。他是失去部分记忆,又不是失去生活自理能力,一定能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