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发烧了?眼睛怎么这么红?”温热柔滑的手指碰了碰他额头,袖口下垂时微露出一点莹白的手腕,白得晃人,林染移开眼。
他坐起身道:“没事,只是睡久了。”
“那我扶你起来?”
他不动声色的团住被子,“我还有点头晕,想再躺会。”
曲玉有些纳闷,平常她这个时候来,林染都起床了,怎么今天还头晕起来。现在林染可以说是她的保命符,容不得半点闪失,思及此曲玉不由道:“我去叫大夫吧,顺便把药也端来。”
“不用,我歇会就好。”林染一手扯住她袖子,他这是气火旺盛,大夫一来把脉不都露馅了。“你先出去把夏生叫进来,我想换身衣服出去透透气。”
曲玉一脸莫名的被赶出去,小声嘀咕“不是说头晕吗?”
等门栓扣上,他起身自己寻了条新裤子换上。
*
厨房知道了大少爷不爱甜,迂回的将早膳一分为二,曲玉和林染各坐一边,两边菜品截然不同。曲玉还想着林染头晕的事,吃饭时便关心一番,“少爷感觉如何了?”
他吞了口茶道:“还好。”
曲玉点头,“秋日风寒还是要注意些的,今天就别对着窗口看书了。还有出门的时候要多加件衣服,等日头上来了再出去透气也不迟。”她一股脑想了许多,眨巴着眼问林染,“少爷觉得如何?”
林染堪堪将目光从那嫣红的唇上移开,“你决定便好。”
曲玉舔了下说得发干的嘴唇,只觉得今天林大少爷异常听话,眉开眼笑的多吃了两块糖糕。
糖糕晶莹剔透,呈蜜色,碎掉的糖渣黏在唇角被红润的舌尖一一卷去。
明媚阳光下,林染红了耳根。
曲玉觉得林染今天有些莫名其妙,大早上起来说要出去走走,等到日头上来了又不愿意出门了,窝在书房里写字,说什么要静心,还不让人进去伺候。
曲玉觉得稀奇,不过林染安安分分的,她也省事。让丫鬟们在门口守着听命,她到房里去补觉,外面日头暖洋洋的,此时不睡何时睡?
等林染将圣人言默了遍,带着满肚子君子言论回去就见一抹纤影。
白嫩的手搭在包浆的扶手上,指尖圆润,五个小巧的峰窝若隐若现,连着指骨清晰的手,无端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林染默了。他妄图掀开那张像模像样的人皮,可又觉得这样徐徐图之也挺好。
曲玉毫不知情的睡过一个安逸上午,等吃饭时又被叫醒,她迷迷糊糊的下榻找鞋穿,结果摸了好几下都没有。
林染悄悄把软鞋藏起来,看她在榻上不情愿的睁开眼。他掩唇故作好心的走上前,“找什么呢?”
曲玉头也不抬得在地上摸索,“找鞋。”
林染装模作样的围着侧榻找了一圈,一抚额懊恼的说:“哎呀,你睡着的时候有丫鬟进来拿衣服出去洗了,该不会顺手把你鞋也拿走了吧?”
“不会吧。”曲玉皱着眉头想女子的绣鞋有这么难辨认吗?
林少爷纯善的摇头,并向她示好的贡献出自己的一双软底鞋,不用指望长年不着家的大少爷院子里有女子的鞋子。
曲玉看着比自己脚大一圈的鞋有些迟疑,“不好吧,这双鞋也太明显了。”
“有什么不好的,你都在我这睡过了,一双鞋而已。”林少爷虽嘴上不说但明显还计较着曲玉收了别人的绣卷,不过他现在再送东西就太刻意了,像争宠攀比一样,实在有**份,这招就挺好,润物无声,无声润物。
火眼金睛的丫鬟们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曲小姐脚上的鞋子是谁的,大家心照不宣的笑笑,而后发动群众力量。
曲小姐穿了大少爷的鞋的传闻逐渐演变成了大少爷身负重伤之下仍旧一针一线的为曲小姐绣鞋。而后还出现了极其违反人类极限的,绣一针吐一口血的稀罕传闻,体贴至极,至极体贴。可谓闻者落泪。
不过这些传闻曲玉是不知道的,她待到下午本就可以回去了,哪知突出变故。今日又换药的时间,她左等右待都没盼来大夫,正要遣人去问问,结果门房先来了。
原来是隔两条街的王大人吃坏了肚子,作为熠都最有名的大夫自然是被请去了,不过不知道那王大人是吃了多少坏东西,从早上到现在一窝大夫一个都没放出去。
平常跟在大夫身边的小童被留下来看药铺走不开,便遣了一个车夫把熬好的药膏送来了。小童想得简单,林府那么大,要找个抹药的人多容易啊,可他师父只有他一个小童,没了他谁去守药铺。
曲玉接过药膏第一刻就把夏生叫过来了,“你去帮少爷涂个药吧。”
夏生眼神后移,接连后退,哀求道:“小的不行,小的手笨会弄疼少爷的。”
曲玉宽慰道:“涂个药而已。”
“小的脑子笨,不会干这个。”夏生急忙忙的道,“小的厨房看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
曲玉又试着找了两个丫鬟,都被拒接了,甚至有丫鬟说自己对药过敏,一闻就吐,一吐就死。荒唐啊荒唐!
可更荒唐的还摆在眼前,她还要去见还没拜过堂的夫婿的赤身果体。
林染看她垂头丧耳的进来,压着笑意正色道:“没找到代手的人?”
曲玉假笑,“怎会呢,给少爷抹药是多大荣幸,我自然是要亲手而为,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林染诧异回眸,一笑,“你若是这样想,那我便欢喜极了,正好自我醒来我们还没亲近过。”
亲,亲近??曲玉差点一张嘴咬到舌头,她握着药瓶愈发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可山芋已经自觉的脱起衣服。
轻薄的衣衫自肩头倾泻,露出硬直的颈线以及更为单薄的亵衣,大概是受伤的缘故,衣衫下颜色苍白,不过肌理分明,很有点看头。
呼吸一下变得逼仄,清冽的气息呈包围之态向她刹来,曲玉手心浸湿,“你侧过去。”她自己先偏过头,避开美色。
林染闻言将亵衣褪至腰间,苍冷的白连着牙白的亵衣,他转过身将乌黑的长发也拨到面前,留出受伤的后背。
纱布缠绕下是还未好全的伤口,曲玉抖着手拿起剪刀,避开伤口将纱布剪开,伤口已经没在流血了,不过几道长疤突兀的显出还是很令人心惊的。
药膏大约是伴有些刺疼的,上药时林染有轻微的颤动,曲玉心中不忍,上药的动作便更轻了,指尖轻轻的在伤口附近搓揉,试图缓解一下他的痛苦。
药上到大半,林染忽然回头,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的说:“你手指头也太冰了吧。”
曲玉愣了一下,难怪一上药他就颤,她咬唇,“你忍忍,马上就好了。”指尖冰凉大约是因为被手心的汗浸湿,她不动声色的抽出一块帕子把汗水擦干净。
再上药时,林染果然没有再颤了,而曲玉又想到她刚才自作多情的揉按许久,蓦然红了脸。
一瓶药是上一次药的用量,上完药把纱布扎上就完事了,曲玉弓着身子生怕绕纱布的时候蹭到他哪。林染憋着笑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纱布饶了几圈曲玉给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大松了口气,“你把衣服穿起来吧。”
林染看着腰间硕大的蝴蝶结默了,一旁曲玉眨着眼问他,你怎么还不穿衣服?
他笑笑选择妥协,“这就穿,这就穿。”
略宽的外袍将亵衣下的光景遮得一干二净,曲玉松了口气,只等吃完晚饭就回去,祈求大少爷别在这个时候再作妖。
不过少爷还没开始动作,夫人现来了,曲玉出去净个手的功夫,林夫人就到了房里。
隔着一扇门,听林夫人略带严厉的声音,“你伤势怎么样了?”
凭借多年审时度势的经验,曲玉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劲,从少爷回来,夫人都关心至极,几乎每日都要忙中抽闲过来看一次,哪次不是慈母之心溢于言表。可这次语气显然不对,像憋着气。
房里对话还在继续,“多谢母亲关心,有曲玉在身旁伤势好多了。”
林夫人略展眉头,“她能一心一意的照顾你也好,不妄林家养她这么多年。”
林染眸色几番变化,“母亲说的什么话,早晚都要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养不养的。”
“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
林染将药碗放下,慢条斯理的反问:“母亲说得这样是哪样?”他不为所动的看着眼前生气的妇人,试图从她眉眼中找出一点幼年母亲的模样,可惜岁月早已将那点血脉连着的温情割裂得粉身碎骨。
夫人几经平息,敛下眼底的暗色,高耸的骸骨,微扬的下巴,无一不在向人彰显她身为林府掌权人的高贵。林染平淡的收回眼神,他看着角落里的粉彩细口花瓶,时间变得愈发难熬,“姨母,你回去吧。”
初听这一称呼时,林夫人怔愣了,她已经许久没听过有人这样唤她,随后而来的是震怒,“你,你。”涂满丹蔻手指指着他,眼中全是狠厉以及鲜为人知的担忧。
林染刚才那一声很轻,只有他们俩能听清,她不应该如此失态,不能失态,她是林夫人,她才是掌家人。
“就这一次,你回去吧。”
曲玉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时就先躲起来了,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人家母子吵架了,她要是凑上去多难堪啊。
林夫人带着两三个丫鬟走后。曲玉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少爷刚和夫人闹不愉快,估计心情不怎么样,她还是别往前凑,免得殃及鱼池。
至到晚膳时刻,丫鬟们在外面忙着传膳,曲玉施施然的进去,“少爷吃饭了。”
房里点了灯,林染坐在灯下,一半俊逸的脸映在灯火下,阴恻恻的笑,“原来你还记得房里有个人。”
曲玉讪讪,“少爷说的哪里话,我这不就来叫你了吗?”
林染又笑,一口牙闪着阴森森的白。
曲玉咽着口水靠近他,“少爷来,我扶你。”
饭桌上,曲玉尽她所能的为林染布菜,试图消灭掉林染心里那点小疙瘩。她估摸着林染的口味将桌上的菜夹了大半,也没见他主动张个嘴。
身担照顾情分浓厚未婚夫婿的责任,曲玉毅然决然的将新上的一盘金桂鱼挑出最好最鲜的一块肉,玉箸夹着白嫩鲜美的肉,“少爷尝尝这个。”
林染斜睨一眼,挑起一抹蓄满坏水的笑,“这灯光昏暗,我看不清刺啊。”
曲玉环视一眼亮如白昼的房间,不禁为无辜背负骂名的灯火叹息,她笑笑开始为老眼昏花的大少爷挑刺。
瞧见了吧,世家子弟就是这么人心险恶,乖女鹅不要被骗了哦
林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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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