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林然拖着病体从床上坐起来,“姑娘,我是失忆了,又不是故意要忘记你的,莫伤心了。”
曲玉双肩颤着,低着头只能看见一个光洁小巧的下巴,粉唇微抿着,看着委屈极了,一点泪水蜿蜒而下。
软绵绵的小姑娘,会哭的小姑娘,软绵绵而且还会哭的小姑娘竟然是他的未婚妻。
林染还没体会到美人在侧的美妙滋味,就先要面临未婚妻带来的难题——如何哄一个哭泣的未婚妻。
他想他之前大概也没有哄过其他女人,现在只会说两句话,“别哭了”、“都是我的错。”
曲玉本想做做样子可哭劲上来了,一时止不住,眼泪滴滴答答的流不停。
林染愁坏了,这人怎么这样喜欢他。
难办啊……
他艰难的挪过去,将人抱住,哄小孩一样的拍着背,“不哭了,不哭了。”
这方法还挺有效,曲玉又哼哧了两声就哭不出来了,不过挺废衣服的,林染胸前被浸湿了一片。
曲玉红着脸,“我让人给你拿新的。”
刚才林染坐起来的动作让身上的伤口裂开了点,换衣服的时候把绷带解开重新上药,伤口都不厉害,但受伤的地方多,上一次药也颇费时间。
等大夫和丫鬟离开后,已经到了中午。为了照顾大少爷的身体,厨子专门做了一桌子易休养的药膳,半点荤腥都不见。
林染不好走动,吃饭便成了难题,端碗过来的曲玉盯着他没受伤的手看,意思明确:你自己端着吃吧。
床上卧着的公子目不斜视慢吞吞的把手缩紧被子里,喟叹,“手冷。”
曲玉汤匙一舀,柔笑着:“少爷,我喂你。”
一勺满满的粥递来,“少爷吃啊。”
“烫。”
曲玉点头,“那我晾晾。”
公子摇头,“吹吹就好。”
曲玉为难的抬眼,“吹不太好吧。”
然后就听林染以一种近乎天真且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我们难道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吗?我们不是很亲近吗?还是你不喜欢我?”
她憋屈的笑,“好,我吹我吹。”
吃饭吃的艰辛,睡午觉他也不安稳。
“那边的侧榻也很舒服,你不用回去,在这休息更方便。”
曲玉推辞道:“我们共处一室传出去不好听。”
林染游刃有余的反驳她,“这又没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曲玉头痛,“话不能这么说。”
床上人眼神幽怨,好似她是个抛夫弃子的女子,“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忘记前事,罢了,想必这婚约就算能锁住你的人,也不能留下你的心。”
林染侧躺下去,留给曲玉一个后脑勺,“我现在还是先去找母亲说道说道,免得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曲玉抱起被褥摔在侧榻上,“我睡,我睡还不行吗!”
林染立马闭嘴了。
曲玉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觉得前路漫漫了无希望,真是小瞧了他,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午后阳光散漫,从窗户缝中折进来一束,浇着蜜糖一样的颜色,暖洋洋的落下。时光正好,正好时光。
林染醒来时,房内寂静无他人,他偏过头去看侧榻,曲玉还在睡,只从软被中露出半张脸,红润的,想来睡得很好。
他透过半开的窗看了眼天色,没有扰人清梦把人叫起来的意思。
不过他现在前事忘了大半,没什么好想的,唯一有意思的就是这个跳出来的眼前人。
他看人时目光不加掩饰,一寸寸的临摹,至到人醒才慢条斯理的收回眼神。
“少爷醒了啊。”曲玉榻上起身,她睡前拆了头发,现在醒了再披头散发总不好。
“我柜子里有发带。”
曲玉诧异回头,“少爷还记得这个?”
林染含糊道:“有点印象。”
绑发带可比盘头发简单多了,曲玉很快洗漱好了,又端来一盆水伺候林染。
曲玉一边拧着毛巾一边说:“少爷闭眼,水会进眼睛。”
林染听话的闭上眼,看不见时,其他感觉就会变得更清晰,暖香在想他靠近,萦绕在鼻息香甜的味道愈浓,他眼睫颤了颤。
曲玉把毛巾清洗了一遍又给他擦手,擦完后她如释重负,正要将水盆端走时被扯住了袖子。
林染眼神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眼神才回归,“你带香囊了?”
“没啊。”曲玉低头瞅了瞅自己摇头。
林染歪头看她,“可你身上好香啊。”
下一秒他就见曲玉瞪圆了眼睛,微扬的眼梢都写着生气,“流氓!”
他无辜道,“欸,不是,是真的很香啊。”林染下不了床只能看着曲玉端着水盆生气的离开。
她将水盆递给守在外面的丫鬟后,还是气不过,找来伺候林染的丫鬟问:“大少爷平常待你们怎么样?”
丫鬟摇头,“少爷很少回府,这还是我调来竹院后头一次伺候少爷。不过,少爷人应该很好。”
曲玉皱眉询问:“这话如何说起?”
丫鬟捧脸笑,“嘿嘿,因为少爷长得俊啊。”
曲玉惧怕的退后两步,与丫鬟拉开距离。
曲玉在外面磨蹭半晌,想着是自己先骗了人,现在被占便宜,也是她有错在先,能忍则忍吧。
半晌,房中才响起脚步声,林染睁开眼侧头看去,“总算回来了,”话到一半突然噤声,曲玉神色色淡淡的,显然不大高兴。
“少爷又怎么了?”她在离床有两尺远的桌前坐下。
林染讪讪移开眼不与她对视,“没什么,就一个人待着挺闷的。”
曲玉笑笑不说话。
房内气氛冷了下去,床上的公子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想方设法,“我想喝水。”
茶盏轻响,曲玉伸手将茶盏递出,一板一眼恭敬的说,“少爷请用。”
床上响起一声,林染一手撑着身体坐起来,脸色苍白,唇色也淡淡的,只剩眼睫如蝶翼般的颤个不停。幸好有人扶住了他,不然这伤口恐怕还要再换药。
“能自己喝水吗?”
拉人袖子拉得理直气壮的手忽然就像被打折了一般,林染缩着手厚着脸道,“不能,疼。”
又不能放着人不管,曲玉憋气,“张嘴,我喂你。”
喂完水,曲玉起身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后面传来一声轻咳。
“你还在生气?”
曲玉将杯子倒扣,回了他一句,“我没生气。”
林染凭直觉感觉不对,并且极快的做出让步,“架子上的那个金猪很贵。”
曲玉瞥了他一眼,不屑于顾。
再退,“书案里有一本剑道孤本。”
……
再再退,“我书房里有王羲之的字画,”他看着曲玉从凳子上起身,极快的往外走,不由拖着残败的身体坐起来,向门外嚷:“只许拿一幅啊。”
好半天,曲玉才回来,看表情是心满意足了。
“高兴了吧。”林染拍拍床边,“坐过来。”
她笑着温声问:“少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林染看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失语,“没什么。”
曲玉一直陪着他坐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因为林大少爷一会手冷一会手疼,曲玉又喂了他一顿饭才走。
离开前,林染半倚在床上问,“你明日还来吗?”
进来端盘子的丫鬟纷纷吸气,眼神唰唰的看向女主角。
曲玉顶着众人眼神,看似镇定自若的回答,“少爷既然行动不便,我明日还来伺候。”
林染心满意足的点头,并纠正她用词,“不用你伺候,你陪着我就好。”
丫鬟们闻言更是两眼放光。
夜间,林染洗漱后竹院来了位客人。
丫鬟去迎客了,小厮赶忙进来为少爷念来访者生平。
“柳欢小名柳芳芳,男,生于朝元二年六月十七,今年十八,曾在八岁时写下念父词,在被其父痛殴后轰动全府,在十四岁时气走了第三个教书先生,在十…”
“你念这个干什么?念些其他有用的!”
小厮被一下打断,连忙往后翻了几页找有用的信息,半晌,哭丧着脸抬头说:“少爷,没有有用的消息啊。”
林染惊奇。
“这人就是个花街酒巷的浪荡子!”
林染震惊:“那我与他是怎么认识的?!”
“小的也不知道啊!”
门外已传来脚步声,“林兄,我听闻你今日回府,怎么也不和小弟我喝上一杯。”
林染麻木了,他以前不会也是个逢人就喝一杯的浪子吧。
柳欢虽然长年窝在温柔乡,但人并不是长相猥琐,眼中无光,他甚至长得十分俊俏,标准的桃花眼,是闺中少女喜欢的多情长相。
柳欢一不留神将放在门边的高脚花盆踢了个趔趄,林染心中哀叹,虽面上不显,但这位小弟怕是身体虚空,外强中干。
柳欢近日也是眼神惊讶的抬头,他这位大哥为人处事挺对他口味,但对男女之事总是敬谢不敏。
但今天让他听到了什么,他那不近女色的大哥因为吃醋,居然为了一个姑娘带伤上阵,写了足足九九八十一张的酸话情诗,只为让那姑娘承认他的字比王羲之更具风骨,最后居然还穿着霓裳羽衣,给人弹了一下午的凤求凰。
柳欢自进门起就开始左顾右盼,他还没见过霓裳羽衣呢,听林府丫鬟说林兄穿上那衣服时天边的霞光都被比得暗了几分。
那么亮的衣服暗说藏不住啊。
八卦误人,八卦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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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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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