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生烟把衣服交到人手上,自觉转过身走到窗前。
陆银还纳闷,怎么这次又非礼勿视了?不过他也没多想,坐在床上开始换起衣服来。
窗外的天已经黑下来,病房内的光线如昼,能清晰地映在窗户玻璃上。
蓝生烟就这么透过窗户看陆银换衣服。
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在修复液的帮助下,伤口很快就会从身体上消失不见,因此陆银的身上没有伤疤留下。
至于他自己……他把心口上的那道疤留下来了,蓝生烟摸了摸胸口,决定下次用修复液去掉。
瘦削又白皙的身体看起来轻轻一握就难逃掌心,他想到陆银小时候在医院受过的苦,超越者为了不被人发现伤痕,想必用了不少修复液。
修复液……
这里也是一个切入点,可以查查哪家医院修复液购买得多,但是修复液的使用量和医院里的病人数有关,病人多修复液的使用量就大,稍加遮掩就能了无痕迹。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蓝生烟默默叹了一口气。
要是能找到折磨陆银的医院,他第一个去把那些研究人员抓回来一个个折磨。
手腕上被制服遮住的烙印从吃饭开始就一直在闪烁,他以为陆银在变异,一直寸步不离、耐心观察,但是他并没有发现陆银有出现变异的征兆,也没发现人有哪里不适。
不过烙印不可能骗人,等人把衣服穿好后,他还是问道:“阿银,你有感觉到自己在变异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银扣袖口纽扣的手一顿,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他捂住嘴心虚地看了一眼蓝生烟。
正好,蓝生烟也很心虚,因为他有烙印,但并不想自己说出口。
不过他比陆银会装,此刻倚靠在窗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抓到小孩犯错证据的大人。
陆银被这阵势吓到,率先投降,“其实,我发现我没有味觉。”他急忙补充,“我记忆中也是这样的,比第一次习惯多了,就不觉得哪里难受。”
蓝生烟赶紧走过去,捏了捏人的脸,只用了一点力,像是小小的惩罚,“那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
陆银的嘴角都也被牵连,歪向一边,“我在记忆中习惯了嘛……”
蓝生烟松了手,看着被捏出指引的脸颊,在上面戳了戳,就听见人问:“蓝生烟,你怎么知道的?”
唉,他真希望陆银别那么聪明。
“猜的。”蓝生烟戳人脸颊的手指不停,“上次你恢复记忆不久就出现变异症状,我猜这次应该也会。”
“哦。”陆银觉得很合理,便相信了。
他抓住蓝生烟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我们过两天去教科园,可以了解一下教科园的领养信息,让我见见那些孩子们。”
“我可以试着让他们放下戒心。”
“有共同语言最好。”
听到这里,蓝生烟就不高兴了,他掐住人的下巴,“什么共同语言?被电击还是被刺激大脑?”
一想到那些,他的心就像被人攥住一般疼,蓝生烟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人的额头上,手上松了力道,轻柔抚摸脸庞,“阿银,如果你不想掀开那些过往,那就把它永远留在过去。”
“你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陆银的目光不加掩饰,“蓝生烟,我想帮你。”
爱意散去,他想到苏裳禾愤怒的情绪、想到被银环蛇异种伤到的蓝生烟,自责地说:“我想为我自己赎罪。”
蓝生烟轻叹一口气,将人从床沿拉起来,“出去走走吧。”
两人离开病房,医院里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还是有那么多人。
陆银从恢复记忆以来,每次住院都是豪华大单间,第一次被沈栖差点强行带走,第二次又在这躺了三天,都没怎么注意过医院内部情况。
走廊里弥漫着常年不散的消毒水味,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玻璃瓶碰撞的声音、广播里叫号的声音和医疗推车车轮碾过地板的声音充斥了这里。
穿着监察处制服的两人与这里的环境略显违和。
“监察处的人。”
“真的是监察处!”
“原来是真的啊,之前我还不信。”
……
人群的窃窃私语声传来,陆银感到一丝不自在。
终于,在两人即将走出医院时,一位小女孩跑过来。
“大哥哥,听说吃了就不痛了。”
她往陆银手里塞了个东西,撂下这句话又一溜烟跑回去了。
陆银一愣,朝小女孩离开的方向看去,一位老奶奶牵着小女孩的手,一老一小从扶梯上了二楼,期间小女孩还回头对陆银招了招手。
陆银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礼物,是一颗糖果。
包装很简陋,就是用普通彩色糖纸包起来的一颗普通糖果而已。
随处都可以买到。
结合小女孩说的话,应该是知道了他们受伤了在这里接受治疗。
陆银心中备受感动,可惜他现在没有味觉。
蓝生烟在一旁酸溜溜地开口:“这么讨小姑娘喜欢?”
陆银将糖握在手心里,凑到蓝生烟耳边说:“那等会儿我就去给你买糖吃。”
蓝生烟笑着揉了揉陆银的头发,“走吧,去外面转转。”
两人走出教科园,外面灯火辉煌,南部曾经就是发展较好的地方,虽然现在四季不规律,但有了人工培育技术,南部的根基还在。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繁华的景象让人觉得现在还不是末世。
两人走走逛逛,陆银闻着食物的香气又饿了,买了不少路边摊边走边吃,他手里的小吃几乎都比原来的量多一些,不过陆银并没注意到。
路过一家卖糖果的店,他直接走进去,蓝生烟跟在他身后。
“随便选。”陆银看起来非常豪横。
蓝生烟似笑非笑,“陆助理,你有钱吗?”
“呃……”陆银一秒破功,低声质问:“蓝处长,你不能拖欠工资啊。”
蓝生烟捂嘴忍笑,“一看你就没仔细看自己的通讯器,我已经给你打了工资了。”
陆银疑惑了一声,“我看了啊,你给我那天我就仔细看了,没有钱啊。”
蓝生烟伸手往人的脑门上敲了一下,“那都多少天前了?这几天给你打的钱。”
“哦。”陆银揉揉脑门,打开自己的通讯器查看余额,嚯,比他在教科园教书的工资多了好几个零。
“监察处工资这么高吗?”陆银惊讶。
蓝生烟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多给点赶紧花。”
陆银尴尬地笑了笑,“……好吧。”
两人在糖果前挑挑选选,蓝生烟最后挑了表面糖纸是五彩斑斓的糖果,看也不看口味就直接称了一袋。
陆银提醒,“你看看口味呀,要是不喜欢吃怎么办?”
蓝生烟理直气壮:“不看,这个糖纸最好看。”
陆银妥协,去前台结账。
前台一眼就认出来了监察处的制服,立马开口:“您好,你们这单我们免费送。”
陆银刚把袋子放到计量称上,问:“为什么?”
前台笑得甜美,“因为你们是监察处的人,监察处的人在守护我们这些普通人,所以这单我们免费给你。”
“啊……”陆银为难地开口:“这样不好吧。我来你们这买东西,给钱是天经地义的。”
蓝生烟走过来,“既然是送我们的,那就拿走吧。”
陆银看向他,人民教师觉得自己还是需要给钱的,蓝生烟不等他开口,提着糖果揽住人的肩,朝前台笑了一下,“谢谢。”
没办法,陆银也给人道谢。
出了糖果店,蓝生烟也没放开手,陆银扭头问他,“之前也经常这样吗?”
蓝生烟提着糖果,“嗯,每次监察处的人要是穿着制服去买东西,要么会免单,要么就是多给点。”
“阿银,”蓝生烟凑在人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没有罪,所以不需要赎罪。”
“可是……”陆银想说的话被蓝生烟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的安宁也有你的功劳。”蓝生烟带着人继续往前走,“阿银,你在我身边八年,陪我杀异种、救人、灾后重建。比起罪,更多的是功。”
“你之后会一直和我站在一起,对吗?”
人群来来往往,闪烁的霓虹灯光打在蓝生烟的脸上,神情认真又热烈。
陆银郑重地承诺:“会的,我会一直和你站在一起。”
蓝生烟满意地笑笑,带人走进一家商场,“买点衣服吧,选新的款式。”
两人先走进一家定制西装店,服务员热情地为他们量体,并记下数据。
蓝生烟让人严格保密数据,服务员收起了把数据发到网上的心思。
陆银看着一排衬衫、一排外套、一排马甲、一排西装裤、一排领带、一排皮带的架势,已经开始眼花缭乱了。
他先选好三件套的样式,对着一排领带发了愁。
在目光扫过一款领带时,他的眼神亮了亮,拿起了那条领带。
“蓝生烟,我觉得这款领带很适合你。”
他将领带递到人面前,领带整体呈黑色,上面有靛蓝色条纹,靛蓝条纹中还埋着银色暗线,在灯光下将靛蓝也衬得亮了些。
蓝生烟欣赏一番,也对这条领带满意,让服务员包好。
礼尚往来,他也给陆银选了一条领带。领带整体呈藏蓝色,点缀着银色条纹。
他们各买了几样皮带和领带,登记好信息后等西装做好送来。
蓝生烟刷的自己的卡,因为陆银那点小工资完全不够。
陆银“死”后,他的工资被蓝生烟收缴了,当作心口那一刀的医药费和被骗身骗心的精神损失费。
现在人回来了,但是蓝生烟不打算还。
两人走出西装店,逛到了一家常服店。
总不能天天穿监察处的衣服,陆银买了几件日常的衣服,蓝生烟不缺衣服穿,由着陆银选,还时不时给点参考意见。
“阿银,这套穿起来显得你很冷酷。”
“嗯……这件有点贴身,不好。”
“为什么这条裤子侧面有这么长的拉链?不要。”
……
就像打扮娃娃一样,蓝生烟觉得合适的衣服都让陆银去试,最后提了两大袋子出来。
陆银刚恢复,不敢让人太辛苦,于是蓝生烟建议回医院,陆银也欣然同意。
“是有点累了,回去吧。”陆银活动了一下手臂,买来的东西都提在蓝生烟手里,他想分担一下却被拒绝。
老婆都脱衣服了你却在想抓人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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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南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