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运动会顺利结束了。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听到班级里讨论的比赛结果,似乎第一名全都被隔壁班一个叫刚田猛男的人拿下了,据说他有两米多高身材非常魁梧,力量又大,似乎运动类的项目一直都是对方包揽胜利,在学校是挺有名的存在。
沙耶思考了半天,也没能从自己那贫乏的学生记忆里想出这个人的样子,干脆就算了。
总之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就对了!
六月,某种意义上,算是真正的夏天的来临的日子。
天气比之前要热上不少,早起和晚上也用不到薄外套了,今年大概会是比较热的夏天吧。
漫长,又炎热。
拎着新买的手工用颜料笔走进家门,沙耶看着沙发上坐着喝茶的桃井惠子欲言又止,该不该开口呢?
她发现了一件事,之前就发觉了,但是由于对方是自己的母亲,这让沙耶很是苦恼,担心自己开口或许会很无礼。
但是……
视线扫到女人坐在那里时凸出来的肚子,她整张脸都因为苦恼而皱巴巴的。
一天比一天明显啊。
惠子女士好像怀孕了。
从五月份不是很明显的,到现在过于明显的那个凸起,怎么看都觉得是怀孕了。
可是,在这个家里,一直不曾听这对夫妇提及过关于孩子的话题,该给婴儿准备的东西也一件没有,如果真的是怀孕,这很说不过去吧?
……如果直接开口问,对方没有怀孕,只是胖了,那她多尴尬啊!
最终,沙耶也没能开口问出来,拎着颜料笔说了声“我回来了”就上了楼。
【突然这么问可能比较冒昧,问别人似乎更冒昧了,但是……学长,我妈妈有跟你妈妈聊过,关于怀孕的话题吗?】
完全没办法专心做手工,沙耶只好找了个可能会知道这件事的人问一下。
【嗯?就是因为惠子阿姨怀孕了叔叔才会请长假去家庭旅行的啊,只是沙耶你不愿意去,才会变成那两人的夫妇旅行,沙耶不知道吗?我以为桃井学妹会跟你说所以才没特意提的……?】
看着白底黑字的屏幕,沙耶人都傻了。
原来她妈妈真的怀孕了!
不是,哪有人怀孕了还每天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出门买东西做菜又晾衣服爬楼梯的,甚至你们倒是在家里,哪怕是餐桌上无意提一下呢!
这么重大的事情,会增加一条生命的事情,在这个家里是怎么做到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
沙耶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她放下手机,起身下楼。
客厅里。
桃井惠子正哼着歌倒水,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妈妈。”
沙耶的喊声让女人动作一顿,她转过头,露出温柔的笑意:“怎么了小沙耶?有什么需要妈妈帮忙的吗?还是说,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觉得她很爱吃东西呢。
“不是啦!”沙耶摇头否认,试探着问,“妈妈你……怀孕了吗?”
“诶?”
桃井惠子比她还茫然:“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你和爸爸都不聊这件事……”沙耶持续头懵。
“阿拉,我还以为你知道就没有特意跟你说,原来周助和五月都忘记告诉你了啊。”她放下杯子,手轻抚着鼓起的肚子,“已经快六个月了哦。”
沙耶:?!!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你们都表现得这么平常啊!”
“因为你父亲是医生,我也了解很多医学知识,所以……也没有特别紧张吧?”
哦,差点忘记了,这个家除了她都学过医。
“那妈妈你下次做什么很累或者危险的事情的时候,要叫我帮忙啊!”想起之前一无所知和对方一起晾衣服上下爬楼梯的时候,沙耶就后怕。
“好呀。”
如同被好运眷顾了一般,女人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的惊喜过后,变得特别幸福。
“……”
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的……
沙耶握紧了拳,一时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以前的她,对家人,那么冷漠吗?才会让这个人仅仅是听到她关心的话就变得这么开心。
这个孩子,肯定也是经过她的同意才得以降临这个家的吧。
几乎不用去确认,就能想到这一点。
自己是怎么走过楼梯回到房间的,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段台阶好像格外漫长,身后的视线也没有回头对视的勇气。
然后,宛若是在逃避情绪一般,在坐在椅子上,她很快就埋头在眼前的白纸上专心地绘画,将一切都隔绝在忙碌之外。
******
七月初有期末考试。
同时,也是手工部最后交作业的时间,因为要做的东西要在暑假前一天决定好,暑假就开始为学园祭做准备。
沙耶要忙着做手工的同时,抽出时间复习。
不二周助也很忙,因为他每个月都有网球比赛,七月也一样。
在各自都有时间的时候,他们会在学校的图书馆,和对方的家里一起学习。
沙耶觉得自己哪个学科都不擅长,硬要说的话,是对学习这件事本身兴趣不大,没有兴趣的东西,就会丧失为之努力的**。
但是,期末考试挂科的话,暑假要补考。
沙耶不想补考。
于是。
在闲暇的时候让不二周助帮自己补习已经是固定项目了,问题是……
“其他的都没问题,只是,我……理科不太行啊。”
栗发少年用手抵着脸颊,露出了不太自然的表情。
“学长原来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吗?”沙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极其稀罕的物件,“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会的。”
“怎么可能呢?没有人什么都会的,硬要说的话……”
不知想到什么,不二脸上的表情带着点怀念,语气轻松地道:“这个形容,比较适合沙耶哦。”
沙耶:“……”
“学长。”她十分认真,“你是脑袋坏掉了吗?”
自己能做什么,会做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因此,自己什么都不会这件事,她是最了解的。
不二周助笑了笑,没有否认,只是翻开下一页书籍:“开始今天的复习吧,如果有我也不会的题的话,我们就去请外援。”
“外援?”
“学习最好的是大石,只论理科的话应该是乾,如果我们俩都解不开题目,就去问他们好了。”
“诶~我还以为学长你是那种,会逞强自己偷偷去学也不让我去问别人的类型。”
“……那是什么?我在沙耶看来,是什么奇怪的人吗?做错题让沙耶挂科和全都正确让沙耶能有一个完整的暑假来看,当然会选择后者吧?”
话是这么说。
实际上并没有用到外援,大部分她不会的题目他都能解答,嘛,毕竟是学长,低一年级的题目对他来说,难度也没有那么大。
期末考试很顺利地过关了。
拿着自己全都在及格线以上的成绩单,沙耶在下课时偷偷给不二周助发了消息询问他。
【和沙耶一样哦。】
那就是没有挂科,沙耶放心地点点头,想了想,回了消息过去。
【放学后去吃点什么好吃的东西吧!作为我们都考试及格的奖励!】
【好,不过要等我社团结束后,可以吗?】
【没关系,我会在班级多待一会做手工的,之后见。】
【嗯,放学后见。】
立体书的内容已经完成了大半。
剩下小部分沙耶也很有自信在这个月中就能完成。放学后,她掏出自己的工具们,同时放了张森林的照片在旁边。
那是前些天,不二周助在黄昏时,和她一起爬了山拍的,夜晚将至的森林。
为了她的手工书。
绘画森林的过程对她来说还挺有难度,一边绘画一边考虑着线条和完成后的3D的样子,就更加困难了。
所以,等她一点一点地,一边尝试立体机关一边绘画的时候,不知何时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余光瞥到自己桌角站了人时,沙耶猛地抬起头。
“学长!”
她一惊,手中黑色的线条多出来一截,接着,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尺子和剪裁的纸张都回收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喊我啊。”
“只是刚到几分钟。”不二周助弯腰将她情急之下弄掉没注意到的橡皮擦捡起来,递给她后说,“因为看沙耶很专注的样子,就没有打扰你。”
“我本来就在等学长啊。”沙耶接过小小的橡皮擦塞回笔筒里,小声地朝他抱怨,“明明直接喊我就好了的。”
“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我没有生气啦。”
沙耶收拾好书包,和他一起离开了班级。
路上,不二周助随意问道,“沙耶想吃什么好吃的东西呢?”
“唔,其实我也没有想好。只是单纯觉得,两个人都没有挂科值得庆祝。”沙耶实话实说。
“那就去吃蛋糕和冰淇淋吧。”不二笑了起来,“吃沙耶喜欢吃的。”
“那学长就喝咖啡吧,喝学长喜欢喝的。”沙耶学着他的语气说道。
结果……
好像也没有吃什么,可以称得上美味的大餐之类的东西啊。
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
吃完一大杯芭菲后,沙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店里。
夜晚的空气本来有些燥热,但是吃过凉的东西后,好像连呼气都是凉爽的。
她牵着不二周助的手,和他一起走在灯光偏远的树荫下。
由于心情大好踩着树叶一蹦一跳的少女,和始终望着她,安静微笑的人。
在下一次转头的时候,透过还在半空中飘动的发丝的缝隙,看到那张微笑的面容的瞬间,沙耶上扬的唇角停住了。
她站在原地,踩着落下的绿叶,身后是漆黑的夜色和没有星星的黑色天幕,面前,是偏弱灯光下,半边身体都笼罩在阴影里的,笑起来能带来春天的,她重要的人。
……
‘我……好像很喜欢这个人。’
不是单纯的,需要一个依赖的对象。
是真的,只需要这个人。
居然写到了快早上八点。
早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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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